鳳淺冷笑,“一梅,帶掌櫃來。”
掌櫃的站在門外看熱鬧,見扯到自己,嚇得臉色發白,正想說不知道。
一梅握着塊牌子,在他眼前晃過。
只是一眼,掌櫃已經看清那塊牌子,兩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戰戰兢兢地進屋,向沈志國行了一禮,“大……大人……”
沈志國警告地冷瞥了他一眼。
如果掌櫃沒看見那塊牌子,自然一句話不敢說。
但那塊牌子的主人,更是他得罪不起的。
低着頭,不敢看沈志國。
千巧道:“掌櫃的,你告訴沈大人,這三人是怎麼進的這間房?”
“是……”掌櫃偷看了沈志國,又看了眼裡間的簾子,壯着膽子,“沈公子向小的打聽了這房間的客人,小的不敢不說,就告訴了沈公子。”
“沈大人,聽明白了吧,不是誤入,是沈洪這廝故意闖進來的。”
沈志國臉上陰晴不定,“想必是犬子愛慕小姐,所以……”
沈洪叫道:“我要找的人不是她,是……”
鳳淺冷哼,“是不是換一個好欺負責的人,就可以任由沈公子爲所欲爲?”
沈洪來抓李秘之前,確實是這麼想的。
“賤人,你不要仗着我爹好說話,就給臉不要臉。”
“住口。”沈志國只想儘快穩住這女子,快些弄回去,再慢慢收拾,以免在這外面節外生枝。
偏偏他這兒子完全不理解他的用心,盡給他拆臺。
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沈洪平時雖然仗着父親的勢,橫行霸道。
但在父親動怒,他不敢再開口。
沈志國順了下氣,放低身份,“不管怎麼說,既然犬子做下這種不堪之事,壞了小姐名潔,我們沈家絕不會袖手不管。請小姐留下住址,本官回去立刻派人接姑娘過府。”
鳳淺不屑地‘哧’了一聲,“沈大人好大的口氣,就算提親,也得向女方父母提親,哪有直接把姑娘擡進府裡的道理。就算是納妾,也不能不知會女方的爹孃一聲。”
千巧呸了一聲,納長樂郡主爲妾?
天下國君,沒有一個敢有這樣的想法。
沈志國確實是這麼想的,暗哼,納她爲妾也是擡舉了她。
敢這麼對待沈洪,等她進了府,再慢慢收拾她。
“自該知會小姐的爹孃。”
“知會?沈大人果然好大的面子。”千巧冷笑,“那沈大人就儘快‘知會’我們皇上和鎮南王了。就算那二位肯受大人的‘知會’,也要看我們小姐肯不肯要這渣貨。”
她指着了指沈洪,故意咬重‘知會’二字。
“什麼皇上,鎮南王。”
沈志國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今年長樂郡主鳳淺,隨侍郎們來了紅秀村。
意識到裡那位是什麼人了,臉色大變。
沒等他做出反應,皇甫天佑黑着一張臉進了屋,一眼看見卷着被子站在簾子邊上的無顏。
無顏朝他笑了一下,“我和郡主一清二白。”
“剛纔誰說要給我暖牀來着?”鳳淺眼角劃過一絲壞笑。
無顏這壞東西在紅秀坊的時候,整天跟在她屁股後面,想方設法扒了她,給她添了不少麻煩,她怎麼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皇甫天佑的臉又黑了幾分。
無顏嘆氣,就知道這丫頭不會輕易饒了他,“姑奶奶,我被你泡冰桶裡折磨得欲生欲死,哪還有力氣給你暖牀,不過是隨口一說,想盡快從那冰桶裡出來,當不得真。”
無顏平時騷包是出了名的,皇甫天佑對無顏的話,本不多信。
但想到無顏赤條條地在鳳淺面前蹦,就跟吃了只蒼蠅一樣噁心。
不過再扯下去,只會讓鳳淺本就不怎麼樣的名聲變得更臭。
她不在意,可他在意啊。
他是要娶她過門的,哪個男人喜歡自己老婆給人說三道四?
重哼了一聲,不再理無顏,虎目裡凝了冰,冷刮向沈志國。
“紅秀村一個兵判,什麼時候踩到北朝和虞國的君王頭上了?連我父皇想我娶鳳淺爲妻,都得禮數週全地向鎮南王和虞皇提親。沈大人居然想擡鳳淺進府爲奴爲妾,你這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了?”
沈志國額頭冷汗滾滾而下。
這天下有三個煞星。
詔王,皇甫天佑和鳳淺。
他一個不慎,竟招惹了其中兩個。
沈洪這時才知道這屋裡的女人居然是鳳淺,嚇得面無血色,但想着不管鳳淺再有囂張,這裡是紅秀村,她也不敢怎麼。
輕拉了拉父親。
沈志國頭痛欲裂,但同樣報着僥倖,強自鎮定,“下官失言,自當向虞皇和鎮南王請罪。”
皇甫天佑勾脣冷笑了一下,走向裡間。
千巧揭起簾子,露出歪坐在榻上的鳳淺。
沈洪大着膽子擡頭看去,心想,如果裡面女人根本不是鳳淺,還可以誆她一個冒充鳳淺的罪名。
然後,他就可以藉口得到線報,有人假冒鳳淺,所以才帶人來查探。
結果入眼卻是一張秀絕天下的容顏。
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是他人可以冒充了,存着的那點僥倖頓時破滅。
皇甫天佑走到鳳淺身邊椅子上坐下,接過鳳淺遞來的茶,眼裡凝着的冰瞬間融化,浮上一抹溫柔笑意。
“太子……”無顏緊裹着被子,不敢有半點放鬆。
皇甫天佑睨了他一眼,向看掛在另一邊的溼衣,臉色又再變得難看。
無顏裹着被子卷的身子,象條蟲一樣扭了扭,“先給弄身衣服。”
“既然喜歡脫,還穿什麼。”皇甫天佑一想到無顏在鳳淺面前脫衣服,就心裡彆扭。
“這妖精用冰水淋我,還讓人給我扇風,換你也得脫。”無顏打了個噴嚏。
無顏平時整天一副騷包像,這會這模樣實在滑稽。
皇甫天佑看得有些忍俊不禁,“我幹嘛要幫你?”
無顏被他嗆得噎了一下,“喂,喂,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你求我的時候,我可是答應得乾乾脆脆。”
“我付的酬金高,次次可都是你自己纏上來的。”皇甫天佑手撐了下巴,看猴子一樣看他。
“你要不要臉?”無顏從被子裡伸出手指向皇甫天佑,被子下滑,露出一邊圓潤的肩膀,被子繼續下滑,他玉石般的胸半遮半掩,比女人還蕩人心魂。
鳳淺差點噴了鼻血。
皇甫天佑橫了鳳淺一眼,“你就不能矜持着點。”
“春光美景,難道只准你一個人看?”鳳淺白了他一眼假正經。
“他是男人,有什麼好看的?”皇甫天佑無語。
“你敢說不好看?”鳳淺不服,無顏這極品,可是男女通殺的。
“老子不斷袖。”皇甫天佑學着玉玄的腔調。
鳳淺‘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無顏的臉終於黑了下去。
連扭帶蹦地捱到屋角的一張凳子上坐下,招呼千巧給他也倒了一杯熱茶。
有皇甫天佑在,不用再怕鳳淺亂來。
“皇甫天佑,算你狠,以後你的買賣,就算送了金山來,我也不接了。”
皇甫天佑立刻扯着嗓子,衝外面叫道:“子莫,趕緊去給無顏公子弄身好衣服,其他不重要,但一定要貴,要豔。”
鳳淺剛喝進嘴裡的茶直接噴了出來,“你要不要這麼現實?”
“識事務者爲俊傑。”皇甫天佑面不改色,當真斷了和和無顏之間的買賣,後果會很嚴重。
無顏跟小豬一樣哼哼兩聲,不再說話,悠哉遊哉地喝茶,等着衣服,還不忘讓夥計給他送碟點心。
鳳淺對這些人的臉皮刮目相看。
得出一個結論,這時代什麼都可以要,就是臉不能要。
在千巧耳邊低說了幾句話。
千巧點了下頭,走到無顏身邊,用極小聲的聲音道:“太不象話了,衣服都脫了,裙帶是不是也該解了?”
“你怎麼知道?”無顏驚訝地擡眼看向千巧,“難道你跟那書鋪掌櫃有一腿……”
“放屁,什麼都沒有。”千巧的俏臉瞬間漲紅。
無顏瞥了眼鳳淺,“無緣無故扯這個做什麼?”
“你那句話要改改。”
“怎麼改?”
“太不象話了,衣服都脫了,被子是不是也不該再裹着。”
無顏剛端了熱茶到嘴邊,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手一抖,滾熱的茶,直接倒了半杯進口中,順着喉嚨滾下喉嚨,燙得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攥着被子蹦了起來。
“你……你……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頭。”
“謝謝公子誇獎。”
千巧一本正經。
無顏瞪向鳳淺,算是服氣了。
鳳淺跟沒事一樣仍喝自己的茶,只是眼角噙着的笑,可以看出惡作劇成功的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