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早把鳳淺和鳳錦爭吵被太子看見的事告訴鎮南王。
鎮南王氣得差點爆了血管,只是太子剛剛回朝,朝中事情太多,鎮南王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理會。
今天老太太齋戒了一個月回來,他再忙也得抽空過來請安。
進門就看見鎮南王妃穩坐在老太太身邊,而鳳錦正把玩着一串玉珠子,眉開眼笑,沒有半點犯了錯本該悔過的樣子。
壓在心坎上的火氣,頓時衝了上來,三步並兩步上前,一腳踹在鳳錦身上,把她踹出三步才跌坐在地上,痛得眼淚即時涌了出來。
靖南王妃見靖南王一來就打女兒,氣得臉色發白,撲向女兒,撲在鳳錦身上,哭道:“你幾日不回家,回來就打女兒,我們娘倆當真就這麼不待你見?”
靖南王聽了這話,更氣得腦門發昏,“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她乾的蠢事。”
鳳錦早向靖南王妃哭訴過,靖南王妃得知鳳錦在太子面前丟了醜,也狠氣了兩天。
不過在她看來,這一切全是鳳淺造成的,心裡把鳳淺恨得入了骨,口中卻道:“錦兒衝撞鳳淺是我管教無方,王爺要打,就打我吧。”
鳳錦乘機連滾帶爬地躲到老太太身後,拉着老太太的衣衫求道:“奶奶救我。”
鎮南王見鳳錦不知悔改,而王妃又一味護短,氣得腦門子痛,一腳把王妃踢翻,罵道:“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本該連你一起打。”
她雖然是靖南王的妻子,卻也是聯姻過來的虞國公主,豈能是由着鎮南王隨便打的。
老太太對鳳淺本不喜歡,對鳳錦卻是極爲寵愛,見鎮南王爲了鳳淺那小蹄子,不但踢了鳳錦,還踹了王妃,氣得老身子亂顫,將柺杖重重一頓,“公主教的女兒不好,該打。公主進了門,就跟着我這婆婆,我這做婆婆的沒把媳婦教好,是不是連我這個老太婆一起該打?”
鎮南王怒歸怒,但也不能當着妻子下人的面頂撞老太太,放柔聲音,“娘怎麼這麼說話?”
老太太在路上已經從趕來報信的下口中得知事情經過。
鳳淺的娘是鎮南王的逆毛,而鳳錦罵了鳳淺的娘,就是動了鎮南王的逆毛,如果她不強壓下來,真不知道鳳錦要被鎮南王打成什麼樣子,冷哼道:“一來就喊打喊殺的,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鎮南王一時語塞,只能強壓下怒氣,狠狠地瞪了鳳錦和王妃一眼。
老太太怕鎮南王出了這道門再收拾鳳錦,拍着桌子假哭道:“老頭子睜開眼看看,我一個人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這孽子爲了個狐媚子,鬧得家裡雞飛狗跳,連娘都不認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跟了你去吧。”
鎮南王怒不可遏,但母親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真沒辦法,胸口憋着的氣,險些氣炸了肺,卻只能把氣強嚥下去,給母親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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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想打她,是這畜牲把臉都丟到太子面前去了,傳了出去,我們鎮南王府的臉往哪兒擱?再說,她連鳳淺的娘都罵……”
他說到這裡,擡頭卻見鳳淺站在門口,神色僵了一下,把後面的話給嚥了回去。
鎮南王妃發現鎮南王神色有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門口,尷尬地趕緊起身,扶着沒再耍潑的老太太坐下。
鳳錦偷看了鎮南王一眼,小心翼翼地站到母親身後。
鳳淺站在門口,把屋裡情境看得明明白白,低頭行了個禮,把嘴角的冷笑不着痕跡地掩去。
如果不是小郎的面具出現在這裡,這裡還有她想知道的事,就憑着眼前所見,就不會在這府裡多呆一分鐘。
鎮南王咳了一聲,向鳳淺招了招手,“來,給奶奶請安。”
鳳淺有虞皇撐腰,又是鎮南王的心肝寶貝,老太太可以不喜歡鳳淺,但不能不顧忌虞皇,也不能因爲鳳淺與兒子決裂,面子功夫還得做。
老太太儘量讓自己臉色緩和下來,向鳳淺看去。
鳳淺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雲末。
雲末眼角微挑,卻帶了些等着看熱鬧的戲謔。
鳳淺臉微微一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穿了幫,被人拉去砍頭,一定拉上他作伴,到時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她是他接回府的,誆他一個同謀,容易得很。
雲末好象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嘴角化開淺淺笑意,戲意又濃了幾分,低聲道:“老太太在等。”
鳳淺扭頭不再看他,向屋裡走去。
她在門口,把老太太維護鳳錦的話,聽得明明白白,知道老太太這時的好臉色是裝出來的。
心裡冷笑,表面上不露聲色,道:“鳳淺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知道她聽見了剛纔的話,隨時準備着鳳淺發難,然後象往常一樣軟硬兼施地含混打壓,鳳淺有虞皇撐腰,但遠水解不了近火,她總有辦法對付。
結果鳳淺沒有象過去一樣,怒火沖天地跳起腳鬧,讓她有些意外。
明槍易躲,暗箭難妨,鳳淺這樣的表現,反而讓老太太的心懸了起來,不知道鳳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看向身邊的靖南王妃。
靖南王妃相貌極美,有皇家出來的雍容高貴,但眉眼間卻噙着掩不去的尖酸刻薄。
鳳淺望着靖南王妃,挑了挑眉,眸子裡帶了些寒意。
靖南王妃的狼狽相被鳳淺看見,就象根魚刺卡進她心口,扎得難受,再看見鳳淺毫無敬意的神色,怒從心起,哼了一聲。
鳳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形的硝煙在二人之間快速滋長。
靖南王妃想到鳳淺臭名在外,不用理會名聲,但在太子面前大打出手,讓鳳錦臉面盡失,在一片落葉也能壓到一堆貴人的京城身價大跌,恨不得把鳳淺生剝活刮,但鳳錦觸了靖南王的逆鱗,追究起來,倒黴的只能是鳳錦。
強壓下怒意,移開視線,識趣地不提二女相爭的事。
靖南王妃想息事寧人,鳳淺嘴角卻勾起一絲淺淺寒意,向靖南王問道:“爹,我是不是野種?”
鳳淺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個個變了臉色。
靖南王怔了一下後,沉臉低斥喝道:“你胡說什麼?你是我嫡親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野種?”
鳳淺捂着額頭,裝作想了一下,道:“如果不是,爲什麼會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說不但我嫁的丈夫是野種,連我也是野種……”
管家雖然把鳳淺和鳳錦相爭的事告訴了靖南王,但其中細節卻不敢直說。
鳳錦罵鳳淺野種的事,更不敢說。
靖南王不知道鳳錦有罵過鳳淺野種,聽了這話,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哪個不要命的胡言亂語。”
老太太怔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向鳳錦看去,額頭開始發痛,“不過是小兒女之間的口角之爭,哪裡當得真?”
鳳淺的娘是靖南王的逆毛,而鳳淺的小丈夫是禁忌,鳳錦竟把兩件事都捅了,就算她拿孝字來壓靖南王,靖南王也未必會買賬。
鳳錦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膝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鳳淺歪了頭,一派天真地看着老太太,“可是鳳錦說的跟真的一樣,難道我嫁過人?如果我嫁過人,爲什麼又轉嫁給了政國公?對了,和政國公的婚事算是吹了,可是還有太子……”
鳳錦瞪着鳳淺,險些咬碎了牙,這不要臉的丫頭,爲她的野男人討公道打她的時候,一點不含糊,這會兒來假裝不記得她的野男人。
偷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氣得臉色發青,對鳳淺更是惱到了極點。
她不相信,父親能爲了一件過去的事,當真把她打殺了,不再按捺涌上來的火氣,衝了出來,指着鳳淺,“你平時在外頭行爲不檢點也就算了,不要在這裡血口噴人。”
鳳淺道:“我血口噴人嗎?可是太子和他的那個副官也看見的。”
鳳錦怔了一下,還想駁,靖南王大步上前,一巴掌摑在鳳錦臉上,把鳳錦煽得滾跌在地,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痛得眼淚涌了出來。
靖南王怒氣不消,拽開撲上來護女兒的靖南王妃,衝外面叫道:“來人,把這賤人拉出去,給我打,往死裡打。”
老太太急得跺腳,“鳳淺,你在外頭胡鬧也就算了,難道非要鬧到家裡也不得安寧嗎?”
鳳淺冷眼看着,她不信靖南王真能下得了狠手打死鳳錦,“我本不記得許多事,有人來告訴我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我尋父親問個明白,難道在老太太看來是胡鬧?既然這樣,老太太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嫁過男人,而我是不是爹在外頭生的野種?”
老太太被鳳淺問得即時嗆住,一時間說不出話。
鳳淺的娘雖然是老太太逼走的,但鳳淺的娘確確實實是靖南王天地爲媒正娶的女子,她不能否認。
至於鳳淺和她的小夫君的那件事,隱藏着靖南王府的一樁醜事,絕不能公告於世。
靖南王怒不可遏,吼道:“夠了,我當年立下規矩,胡亂造謠生事的,無論是誰,亂棍打死。”一腳踢開抱着他的腿求饒的鳳錦,“來人,拉下去,亂棍打死。”
鳳錦被兩個護衛抓住手臂,嚇得傻了,哭道:“爹,我是你女兒啊,難道你爲了一個野種,真要要了我的命嗎?”
靖南王妃見女兒到了這時候,還敢亂說話,再看靖南王氣得發青的臉,嚇白了臉,狠狠地一巴掌煽在鳳錦臉上,罵道:“住口,我早教過你禍從口出,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懊悔。”
這一巴掌又狠又重,把鳳錦打得面頰頓時浮起幾根手指印,臉上火熱一樣痛,鳳錦嚇得懵住,不敢再胡言亂語,求救地看向老太太,“奶奶救我。”
靖南王妃膝蓋一軟,跪到靖南王腳邊,“是妾身教女無方,妾身自領責罰,求王爺饒了錦兒一命。”
老太太急得險些岔過氣,捶胸道:“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好好的一家子,打打殺殺,這叫老身怎麼活啊。”
靖南王雖然不怎麼喜歡鳳錦,但鳳錦終究是他的女兒,真的打殺了,也於心不忍,又被母親哭得心焦,拿眼看鳳淺。
鳳淺對鳳錦確實反感,但也不會因爲那點口舌之爭,就當真非要把她打殺了,這麼做,不過是想能借這事探出一點關於小郎和母親的口風。
結果父親居然寧肯把鳳錦打殺了,也不肯露出半點口風,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知道這事確實急不來,心想找個藉口,給個臺階靖南王,把這事暫時圓過去算了。
身後雲末突然輕咳了一聲,道:“今天朔月。”
雲末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鳳淺有些莫名其妙,回頭向他看去,雲末衝她微微一笑,“時辰不早了,郡主再不動身,天黑前趕不回郡主府了。”
老太太和靖南王妃怔了一下後,均長鬆了口氣,靖南王妃忙道:“鳳淺朔月不能見血,更不能殺生,打死錦兒事小,如果再惹發了鳳淺的病根,如何是好?”
靖南王一拍腦門,‘哎呀’一聲,“我被氣糊塗了,差點誤了大事。鳳淺,你趕緊收拾收拾,隨雲末回郡主府吧。”
說完叫停正按了鳳錦要打的護衛,“把這小賤人關起來,讓她好好反省,如果再犯,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雲末一句話,就讓整件事峰迴路轉,正合了鳳淺想給靖南王臺階的心思,同時救了鳳錦一命,讓老太太和靖南王妃欠了他一個人情,更讓靖南王順着臺階下來,不用當真眼睜睜地打死女兒。
一箭五雕。
鳳淺輕咬了脣,雲末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不過,這場鬧劇這樣結束,鳳淺覺得很滿意。 шωш●тtkan●¢○
這麼一鬧,起碼以後這府上想欺負她的人,在動手前會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會是個人都到她頭上踩一腳。
鳳淺雖然不怕打怪,但小怪多了,也心煩。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雲末仍很得體地落後鳳淺半步,走在她身側,擡手拂開一枝橫在面前的花枝,溫柔道:“小心,別掛了臉。”
鳳淺抓住他拈着花枝的手,“這裡又沒有別人在,何必裝模作樣?”
雲末擡眼起來,望着她似笑非笑,“雲末一慣如此,以前郡主還嫌雲末不夠溫柔,這會兒反倒不喜歡了?”
鳳淺不知道雲末以前跟極品女是怎麼相處的,也不知道雲末以前對着極品女是不是這個模樣,“你好假,假得讓人不舒服。”
“要怎麼樣,纔不假?”雲末側頭笑了,忽地攬了她的腰,動作霸道而不容她反抗,清秀俊美的面龐向她湊近,離她只得半指距離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輕拂着她的面頰,他才停了下來,“難道……要這樣?”
鳳淺眼皮亂跳,可不能勾起獸慾,小手撐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推開些,可是用出的力氣,象是推在了一堵牆上,絲毫不起作用,叫了聲苦,這柔弱的小身板,真懷念以前能把一百八十斤的男人過肩摔的身體,笑嘻嘻地道:“又不能碰,搞得這麼曖昧,是想哪樣?”
“今晚朔月。”他低頭看她,如墨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光華。
“朔月怎麼了?”
剛纔雲末一句‘今晚是朔月’,就把燃起的硝煙滅得灰渣都不剩,這個朔月肯定大有文章。
“不記得了?”他聲音溫柔,完全沒有探試和質疑的味道。
鳳淺扁了嘴,心裡回答:“根本不知道。”
他直視着她的眼,深幽的眸子裡閃過一縷帶着熱意的光華,視線下移,落在她瑩潤如同花瓣的脣上,嗓音帶了溼意,“今晚你可以與我們任何一個人親近,只要不破了你的處子之身,怎麼樣都行……”
鳳淺微微一怔。
雲末不等她反應,放開她,退了開去,身上衣衫整整齊齊,連折褶都沒一個,好象他對她什麼也沒有做過,“再不走,得趕夜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