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燁和玉玄同時向他看去。
“只不過什麼?”玉玄不耐煩容瑾這副凡事漠不關心的德性,“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暗道是冰道,每次開啓,只能容一個人進入,裡面是地底迷宮,進了迷宮,能不能出去,從哪裡出去,都只能聽天由命。”容瑾對玉玄的咆哮不以爲然,淡睨了止燁一眼,“你確認你這狀態,能通得過冰道?”
止燁傲然一笑,“上天想要我這條命,可沒這麼容易。”
容瑾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手指輕輕一彈,“體力耗盡的時候,這個或許有點用,不過這藥霸道,承受不了的時候,不可強撐。”
止燁接住那粒赤紅的藥丸,一股濃郁的香味傳來,他認得是赤龍果的味道。
赤龍果可以瞬間激發體內的所有潛能,但藥性過後,就會嚴重的脫虛,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亡。
而這粒丹藥經過容瑾提煉,再加入其他藥材,把赤龍果的藥性完全激發,這粒丹藥的藥性在尋常赤龍果藥性的百倍以上。
玉玄雖然不懂藥,但與容瑾相處這麼多年,知道他是多冷情,多麼惜字如金的一個人,如果不是這藥有什麼十分不妥的地方,他絕不會浪費口舌說這些話。
抓着止燁不放,“我們一起進。”
容瑾淡道:“雲末特意交待,地底機關重重,那些躲避機關的卡口,只容得下一個人。如果你們想一起死在裡面,也是可以。”
這話刻薄刺耳,玉玄即時炸了,跳了起來,“姓容的,你好好說話會死人啊?”
止燁伸長手臂,攬住玉玄肩膀,把他勾了回來,嘻嘻笑道:“玉美人這麼不捨得我,難道是想……”
“想什麼?”玉玄莫名其妙。
“想……”止燁笑了一聲,“要不你換上女裝,我勉爲其難的把你收了。”
“滾。”玉玄彈了起來,猛地摔開搭在肩膀上的手臂,“鬼才捨不得你。”
他話是這麼說,眉頭卻擰成了團,“那冰道真是這樣?”話是向容瑾問的。
容瑾睨了他一眼,轉身帶着冷風走了。
“靠,多說一個字要死啊?”玉玄衝着容瑾冷揪揪的背影不滿地咆叫。
止燁伸手按住玉玄的肩膀,“雲末不是危言聳聽的人。”
玉玄頓時泄了氣,“什麼破地方。”
“這是地宮的生存之道。”止燁抱着胳膊神色宜然,沒半點擔心。
玉玄突然回頭,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如果你死在裡頭,就算到了地獄,老子也不會放過你。”
止燁笑了,“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
“滾,老子纔不會死。”玉玄臭着臉,眼底卻是一抹化不去的擔憂……
柳兒進門,怯生生地看着負手站在桌邊的俊逸儒雅的年輕男子,他身邊桌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白玉藥瓶,微微發白的臉越發的沒了血色。
雲末淡淡一笑,“柳姑娘,對不住了。”
“不是還有三天?”柳兒聲如蚊咬。
“事情有變,止燁醒了,柳兒姑娘也不必擔心了。”
面前的男子明明溫如暖玉,一團和氣,但她每次看見他,都感覺到一股不能抗拒的威壓。
突然往後一退,“我不要喝。”
雲末眼裡笑意不減,仍然溫柔平和,“柳姑娘是想違約?”
柳兒上前兩步,跪在他面前,“我可以對天發誓,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雲末笑了,笑得雲淡風輕,“可惜,我不信天。”
柳兒愕住,這世上居然有人敢說不信天?
“那你信什麼?不管你要我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到。只要……只要不消掉我的記憶。”
“如果柳姑娘執意要保留這點記憶,也可……”
在柳兒眼裡剛露出一抹喜色的時候,又聽他道:“那麼這一世,柳姑娘能記住的也就這些了。”
柳兒腳下一個踉蹌,他說過,兩條路,另一條路是死路。
雲末臉上神情不變,但柳兒卻能感覺到他眼底浮起一股寒冰殺意。
她心臟猛地一抽,顫抖着手慢慢伸向桌上小瓶。
次日,西寧城西的一間民宅裡。
玉玄怒氣衝衝地衝進裡面一把掃落容瑾正在搗鼓着的一把草藥。
“虧你還能跟沒事一樣。”
容瑾無視玉玄的怒容,眼皮都不擡一擡,蹲下身去拾撒了一地的草藥。
這些看似平凡的草藥,卻能在止燁虛空的時候救他一命。
只是這些草藥是否還能派得上用場,不得而知。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那裡面有一條路是通向死門?”玉玄對着容瑾的冷淡,越加怒不可遏。
容瑾輕抿了薄脣,冷道:“那條路是雲末留給自己走的,你認爲他會告訴我?”
“他既然是留給自己的,止燁怎麼會知道?”玉玄第一個到達這裡,等了大半夜,纔等來容瑾,而不一直不見止燁和雲末,從容瑾口中得知止燁進了死門。
爲了防止陸家莊暴露,被大量敵人包襲,地宮在逃生的暗道中另設了一個死門。
死門裡機關重重,極爲兇險,一旦有人進入,暗道中機關就會自動開啓,進入死門的人,將會被各種機關剿殺在暗道中。
當年地宮修建死門時,防止回頭死在機關裡,所以死門的盡頭就是出口,但據說沒有人可以走到出口。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爲什麼要進那死門?”
“那是他和雲末之間的默契。”
除了雲末,沒有人知道冰道里四條路,其中一條是死門。
冰道的暗門,一旦有人進入,就會關閉,任誰也打不開,直到裡面的人脫離冰道,暗門纔可以重新開啓。
他們沒有時間等暗門第二開啓,所以必須有一個人從死門離開。
止燁並不知道那道暗門後是死門,但以他對雲末的瞭解,想到雲末一定會把最難走的路留給自己。
他在乘雲末分別教授玉玄和容瑾門戶機關怎麼開啓的時候,直接利用自己的能力讓開門機關暫時失效,搶在雲末之前,進了雲末要進的暗門。
玉玄喉間哽住,過了好一會兒,握拳猛地一拳重重捶在桌面上,結實的桃木桌子應手而裂,塌了下去,“雲末那廝憑什麼自作主張,憑什麼他去走什麼死門,是看不起我們,是不?有種來跟老子打一架,看誰厲害。”
容瑾默然,如果雲末的心思能被人看透,那就不是雲末了。
就算看透了,他不告訴你開門方法,你又能如何?
除非能象止燁那樣,利用異術強行爲之。
可是如果不是止燁突然強行爲之,又有誰能知道止燁竟然有這樣的能耐。
這樣的結果,不是他們所願,但事實已經如此。
雲末說死門的出口仍在晉寧。
現在只有等,等晉寧的風聲。
晉寧如何傳出什麼異動,就說明止燁還活着。
玉玄焦躁地在屋裡來回轉動,轉了幾圈,驀地停下,“雲末那小子,怎麼還不到,難道說他死在了冰道里了不成?”
“他趕去了晉寧。”
“什麼?”玉玄驚得睜圓了眼,“他瘋了?”
現在對方的人正張着滿是鉤刺的大網等在晉寧,雲末這時候突然出現在晉寧,豈不是自投落網?
容瑾不再說什麼,把被玉玄弄亂了的草藥重新分類。
玉玄抓起大刀,往門外急走。
一條金絲飛來,玉玄如果不是及時收腳,漂亮的臉蛋就會被勒出一條血口子。
玉玄大怒,橫刀向金絲削去。
金絲巧妙避開,身後傳來容瑾冰如冰裂的聲音,“人多則亂。”
玉玄回頭怒瞪,“老子沒你那冷心冷腸的本事。”
容瑾冷瞥了他一眼,收回金絲。
玉玄哼了一聲,向門外躍出,哪知身體跳出到半空中,身體突然僵硬,不能動彈,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擡眼見容瑾正走到桌邊,掐掉桌上香爐裡燃着的香頭,恍然大悟,俊俏的臉蛋頓時因憤怒扭曲,“你這混賬小子給老子下毒。”
容瑾由他躺在地上,不再理他,把分好的藥材放入藥盅,慢慢輾碎,任玉玄怎麼罵,怎麼鬧,渾當身邊沒這麼個人。
鳳淺回到移宮,第二天例行公事地去給陪太后傻坐。
因爲陸家小姐的事,太后看鳳淺更不順眼,但鳳淺是她叫來晉寧的,又不能趕她走,只好忍着氣,勉強坐了會兒,就說頭痛進裡屋休息。
鳳淺本不樂意陪着這老太太,立刻走人。
對方勢力太大,遍佈晉寧,她不能把一二三四放出去打探消息,要想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只能靠自己去聽去看。
人多的地方就是八卦傳播最快的地方。
所以鳳淺從太后的寢宮出來,也象昨天一樣沒馬上回去,而是四處遊走,哪裡人多,往哪裡走。
突然聽見遠遠傳人急促的腳步聲,隱隱聽見有人道:“保護好皇上,太后。”
鳳淺驚了一下,難道是陸家莊出事了?
有嬤嬤匆匆往這邊跑,有認得鳳淺的,叫道:“郡主,請馬上回錦秀閣。”
“出了什麼事?”千巧一把抓住那嬤嬤。
“聽說發現了怪物,現在禁衛軍們正在抓捕。”
“怪物?怎麼會有怪物?”
“我們也不知道,郡主請儘快回去吧。”嬤嬤要趕回太后殿,不敢多耽擱,向鳳淺行了一禮,跑着走了。
千巧回頭見鳳淺怔怔出神,“郡主,我們先回去吧。”怪物這東西,也不知會怎麼樣,千巧怕鳳淺有閃失,催着鳳淺回去,回去了好歹有一二三四保護。
“難道是金竹?”
金竹明明被送去交給容瑾,可是她去了地宮,沒有看見金竹的人影,當時她心裡亂,一時間竟沒想起金竹。
這時聽說抓怪物,立刻想起了重傷的金竹。
鳳淺不但沒往回走,反而向着官兵多的地方跑去。
千巧嚇得小臉一白,叫了幾聲:“郡主。”不見鳳淺理會,只好跟在鳳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