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病了幾天,讓姑娘們久等了!
這天,石陣再次弱到什麼也擋不住,他第一次進了石陣,把她抱在懷裡,“淺淺,我是你的夫,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別害怕,冷家不要你,你還有我。”
她被鬼冀家族所棄,而他鳳冀家族被滅。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唯一的親人,而她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掛念?
第二天,石陣再次結界,他冒着死,纔出了石陣,隱姓埋名,十五年艱辛的修煉。
艱苦枯燥的歲月中,除了滅門之仇,他心中唯一掛唸的只有那石陣中的孩子。
好在儲在鳳淺體內的半縷魂能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
她活着,是他唯一的欣慰。
十五年,體內玄丹終於凝成,他破功而出,匆匆趕去九重山。
石陣已經撤去,雲末成了九重山的君主,他身邊依着的白衣少女如畫一般美麗。
她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小女孩,但他憑着那半縷魂氣,一眼就認出了她――他的小妻子。
風揚起她的發,雲末慢慢爲她攏起亂了的髮絲,不知說了句什麼,她望着他笑,臉上滿滿的幸福。
他有一瞬的失神,怔怔地看着。
她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轉頭過來,目光卻只在他臉上掠過,就轉了開去,沒做半點停留,拉着雲末跑走。
他忽地意識到,她已經不再記得他了,而她的眼裡,除了雲末,再沒有其他。
那個捧着果子喂他的小女孩,已經不再是他的。
眼底突然有些發澀,竟有了多少年沒再有過的淚意,自嘲一笑,當年他柔弱無力,無力護她,他也活該落下今日的下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九重山。
忽地覺得,這樣也好。
起他去報仇碼殺她家人的時候,不會讓她爲難。
而他也不會因爲她,而有所顧忌。
他憑着無人能敵的一身好本事,很快接近了冷厲,成了冷厲的左右手,深得冷厲的信任。
他不急着殺死冷厲,因爲他要的不光是冷厲一個人的人頭,而是整個鬼冀家族。
鬼冀家族和鳳冀家族仇,他要在他這裡結束。
他在暗中清除了鬼冀族的各旁支,只剩下最後的一支。
他萬萬沒想到,在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她竟回來了,最終目睹了他血刃鬼冀家族。
她對他說,“與他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既然這是她想要的宿命,他就給她。
鳳淺對着這容瑾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捂着心口,腦中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鑽心的痛,是他那半縷魂觸動的痛。
容瑾――
被她毀了一生的男人,卻還得爲她承受永世輪迴的孤獨。
如果可以重來,她寧肯不進這祭臺,放他離去,轉世輪迴,再不記得她。
隨着她情脈的封存,前世今生的記憶,再次被洗刷得乾乾淨淨。
容瑾記憶給她帶來的刻苦之痛,也隨之消失。
她終究成了一朵無心之花,陷入了沉睡。
鬼輪撤去陣式,化成了四靈花守護在曼珠沙華的身邊。
滅了血魔,匆匆趕來的雲末,不見鳳淺,也不見容瑾。
他只道,她最終迴歸宿命,隨了他的鳳夫而去。
他怒了,把三生界翻了個遍,也殺了個遍,血流成河,也沒能看見鳳淺的身影。
一生殺伐,他只想找到她,問問她,爲什麼就憑着那點天命就要棄他而去?
他是天地共主,也是人人懼怕的魔煞。
想殺他報仇的人太多,想殺他取而代之的人也太多。
不知過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身邊生靈過了幾世輪迴,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踏過。
終究是找不到她。
他累了,也認了,他和她最終無緣。
在一場血戰中,他突然放棄了廝殺,重傷累累,然後離去,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去處安靜地死去。
他選擇了最後一次見到她的地方。
閉上眼,心想,不管她還在不在這世上,他可以在夢中帶着他死去,也算不太遺憾。
一滴露水滴上他的眼睛,擾了他的夢,眉心剛剛蹙起,卻聞到熟悉地淡淡幽香。
懵懵地睜開眼,卻見身邊一朵開得正好的火紅花心上,探出一張絕麗的面龐,好奇地看他。
他望着那張臉,整個人怔住。
追兵趕來,他再次奮起,小心地護着那朵小花,把該殺的殺之,帶着一身血腥再次回到水邊,那小花仙竟已經縮了回去,臉都不再露一下。
他在水邊搭了木屋住了下來,守了整整一世輪迴,守到花落葉出,他看見了容瑾。
那一剎,他心裡五味雜陳,分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苦尋她多年,卻不知她竟一直就在他身邊不遠處。
他曾不分白天黑夜地坐在這水邊苦等,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身邊的這朵小花。
他拘出四靈花花魂,以毀滅三生界作爲威脅,得知了鳳淺失憶的事。
手指骨骼捏得‘咯咯’作響,真恨不得一槍搗了這個三生界。
也恨死了與鳳淺同脈相生的容瑾。
容瑾又何嘗不恨死了他。
但容瑾與鳳淺一脈而生,他奈何不了容瑾。
鳳淺看到這裡,只覺得頭暈腦漲,胸口悶漲,再無力承受。
所有畫面嘎然而止。
鳳淺怔了好半天神,直到肉丸子上竄下跳地才把她的神喚了回來。
肉丸子見她回了神,人還呆呆地不肯說話。
跳到她肩膀上擰着她的面頰,“喂,壞女人,怎麼樣了?”
鳳淺長噓口氣,“沒看完。”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肉丸子怔了,過了會兒小臉慢慢漲紅,“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人?影子怎麼辦,要影子怎麼辦?”
鳳淺把肉丸子從肩膀上拍開,重新返回石洞,看着仍在沉睡的影子,“小郎,這是容瑾給我做三生鏡。”
她曾問過他可以恢復記憶的辦法。
他與她生生世世不再相見,卻爲她做了這個三生鏡,還她心願。
熟悉的刺骨寒意襲來,鳳淺知道再不能再這裡久呆,收了意識從三生幽境中出來。
對上雲末黑不見底的眼,鼻息間是她熟悉的味道,陣陣暖意從他臂間傳來,那溫暖的感覺讓她想也不想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他收緊手臂,把她牢牢固在懷中,低頭下來,下巴輕貼上她汗漬的額頭。
她本來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太多的話想說,但這一剎間,卻不想問了,也不想說了,只想這樣睡上一覺。
滿屋子的人,但自從她醒來,卻沒有人說一句話,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一二三四交換了個眼色,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地窖外的枯樹上,止燁咬着極草根,手枕在腦後望着天上明月。
過了好一會兒,懶懶開口,“你說雲末一生算計,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對我來說,他贏了,但對容瑾――他輸了。”樹後繞出一個明豔的身影,嫵媚的眉眼,帶着些幸災樂禍的笑,“三十年的桂釀,要不要來點?”他手上託着個不小的酒罈子。
“好酒,我可是來者不拒。”止燁丟掉草根,向樹下無顏勾了勾手指,“上來。”
無顏笑笑,躍身上樹,也不在意粗糙的樹皮搓花他那身上好的綢緞衣服,靠上樹杆,就着壇口和止燁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那壇酒。
有了七分醉意,無顏手肘壓上止燁的肩膀,瞥向地窖洞口,“你說,他們倆現在在做什麼?”
“什麼也不會做。”止燁舉高酒罈喝下最後一口酒。
這夜,雲末確實什麼也沒做,自打所有人退出去,他就保持着同樣的姿式,緊抱着鳳淺,一動沒動。
而鳳淺也就這樣在他懷裡睡了一夜,連身都沒翻一翻。
鳳淺這一覺,睡了很久,直睡到飽,才睜開眼,眼前還是她熟悉的眼。
四目相對,他仍是無言。
經歷了數萬年,太多的問題想問,太多的話想說,可真到了嘴邊,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
鳳淺擡手,手指輕拭過他的脣。
他僵住,任她手指輕輕劃過,“淺淺……”
鳳淺壓住他的脣,阻止他說下去,“我什麼也沒看見,過去的事,不記得的,仍不記得,我也不想再記起,這一世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也好。”
“說吧,你把我爹孃怎麼樣了。”
“你爹這輩子都得在虞國爲質,這會兒怕是憋屈得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鳳淺嘴角微揚,“他這把年齡在外頭也打不動了,去我娘後宮清清小怪,也是不錯。”
雲末輕咳了一聲,“虞皇……沒有後宮,王爺怕是沒小怪可打。”
鳳淺長吐了口氣,“其實,這樣也是不錯。”
雲末微微一笑。
虞真當年捨去一切,隨靖南王到了北朝,不管靖南王是被迫也好,無奈也罷,終究是負了虞真,現在鎮南王被遣往虞國,落盡了面子,虞真也算可以出出這半輩子憋着的惡氣,而靖南王雖然死要面子,尋死覓活,但他爲虞真守了一輩子的身,又豈能不想見她,這樣的結果,他們夫妻也算是得個善終。
這也算,他對虞真的一點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