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去求我娘,允許你們納妾生子吧。”
鳳淺傻笑,這樣的話,當然只是玩笑話。
“那金釵到底有什麼玄機?”
雲末知道這個問題,她已經瞥了很久,實在憋不下去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皇上要的不過是郡主的一份心意,至於送什麼禮物,不重要。”一國之君,要什麼玩意沒有?再稀罕的東西,到她那兒也都算不上稀罕了。
“你也知道,她要的是一份心意,可是毫無誠意的東西,哪來的心意?”
“郡主不是去過張家村。”
“皇上知道郡主去過張家村,自然知道了郡主的一番心意。”
“這跟你那隻金釵有什麼關係?”鳳淺身邊的人全是母親給她的,她沒指望自己的所作所爲不被母親知道。
“皇上雖爲帝王,卻也爲人母,她最在意的,除了郡主的心意,還有郡主的安全。身爲皇家的人,只有不被人注意,甚至被人看低,纔是最安全的。郡主連送皇上的禮物都毫無誠意,可見郡主平時當真是嬌縱慣了的,這樣的人自然是登不上臺面。登不上臺面的人,對江山又哪來的威脅?沒有威脅,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在意郡主,那麼郡主也就是最安全的。”
鳳淺知道他說的句句屬實,但左一句不上臺面,右一句不上臺面,怎麼聽怎麼彆扭,臉一點一點地黑了下去。
“就算你說的有理,難道你就不能送件別緻點的款式?”那釵子做工雖然精緻,但款式真是俗得不能再俗,而且足足有半斤金子,戴在頭上能把脖子壓歪。
她的臉越黑,雲末眼裡噙着的笑意越濃,最後終於低笑出聲,“皇上自然猜得出,那隻釵子是雲末的手筆,所以無論再俗不可耐,也是雲末的眼光,不會貶低郡主的品味。”
鳳淺撇臉不屑地‘哧’了一聲,他也知道那釵子俗,“你說我娘猜得到就猜得到?”
“那支釵子是不是很重?”
鳳淺翻了個白眼,這樣的白癡問題,還用回答?
雲末瞧着他的模樣,又是微微一笑,“雲末和皇上的協約就要期滿,那支釵子不過是雲末給皇上的一個說法。”
很‘重’的‘重’字,也是‘重’籤的‘重’。
鳳淺恍然大悟,“你是用這釵子告訴我母親,續簽協約?”
“郡主何不說,是雲末想要繼續留在郡主身邊?”雲末的眸子黯了下來,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氣氛又變得曖昧。
鳳淺心臟驀地一緊,接着快速跳開,臉慢慢地紅了起來。
一件事,用不同的話來說,意思和感覺就完全不同。
照着鳳淺的說法,就是他繼續爲母親賣命。
但以他的說法,就是他以這協約爲理由,繼續留在她的身邊。
前者爲利,後者爲情。
他露出來的那一點點情,卻挑起她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對柔情的渴望。
自從小郎出事,她獨自生活得十分艱難,全靠着渴望能回到溫柔的小郎身邊而強撐苦熬。
不管活得再辛苦,想到小郎溫柔陪伴在她身邊的情形,想到再努力些就可能回到這世上,回到他身邊。
這些年,她全在渴望中渡過。
她如願地回來了,但回後來,一切都不再是她想象的那樣。
溫柔的小郎就成了暴虐的昭王,她不是回到小郎溫柔的懷裡,而是被他蹂躪的身下。
殘酷的事實讓她徹底的從夢中醒來,開始正視最後一次見他那夜的殘酷經歷。
他對她的作法固然極端殘忍,但她卻恨不起他來。
雖然不恨,卻把對他的溫柔的渴望埋入了心底深處,再不容任何人觸碰。
而云末簡單的幾句話,卻將她心揭開,露出裡面渴望溫情的萌芽。
但這個人藏的太深,一旦陷進去,可能真的是被他賣了,還在給他數錢。
鳳淺強行轉開頭,避開他的視線,下了軟榻,去桌邊拿茶杯倒茶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心亂則亂,拿着茶杯的手一滑,杯子失手跌落在地上,破成幾片。
她早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處理,杯子摔壞了,也沒想到叫下人,自己蹲下身去拾碎片。
指尖被尖銳的碎片刺破,她早已經習慣了受傷,指頭上的那點痛,她根本不會在意,正想接着去拾其他碎片。
雲末快步過來,在他身邊蹲下,握住她的手,拿下她手中碎片,將她滲血的手指放進自己口中。
鳳淺僵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是這樣溫柔的動作,只是那時她不知道他是誰,有的只是迷惑,但這裡同樣的動作,卻讓她鼻子微微一酸。
忙低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意,把手從他口中縮了回來。
被刺破的手指還沒能止血。
他取出乾淨絲帕,仔細地包紮了她的傷口,“怎麼這麼不小心?”語氣帶着寵溺的責備。
這口氣,這聲音和兒時的小郎一模一樣。
鳳淺內心如浪濤狂涌,再壓不下去,突然把他按倒,伸手極快地去扯他的衣襟。
他眼裡閃過一抹意外,靜躺着沒阻止她的動作。
雲末平時做事一板一眼,什麼事都要做得最好,穿衣服自然也穿戴得整整齊齊,裡外三件,一件不漏,所有繫帶都系得好好的。
鳳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的衣服繫帶扯開,把他的衣裳扒開。
他有一副好身板,她是早就見過的,絕不象尋常文弱男子那樣,要麼瘦得一排肋骨包着一層皮,要麼鬆泡泡的一包肉,結實緊緻,沒有半點贅肉。
鳳淺敢肯定,他是不會少鍛鍊的。
不鍛鍊的人是長不出這樣的身體。
鳳淺徑直往他肩膀上看去,他肩膀上的肌膚和別處一模一樣,沒有色差,也沒有不正常的粗細差異。
詔王后肩膀上那麼明顯的紋身,除非在上面蓋一層皮,否則根本遮蓋不了。
聽說世上有人能做出,讓人看不出真假的人皮面具。
但不管再怎麼精美的人皮面具,都要靠髮際,耳後等這些隱蔽的地方做掩飾。
鳳淺手指順着雲末的肩膀,向他脖子方向慢慢地摸上去,沒發現有任何不平整的痕跡,又慢慢地往下摸,一直摸到他胸脯上。
她但手過之處柔滑溫軟,舒服得要命,明明只是爲了找接口,心臟卻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臉上象火燒一樣,火辣辣地燙。
雲末一笑,“雲末的肩膀上要被郡主看出花來了。”
鳳淺心虛地偷瞟了他一眼,繼續往下抹。
雲末忽地翻身,把鳳淺壓在身下,衣裳垂下,他的身體掩在陰影裡,更難看得清楚。
“郡主想找什麼,不如告訴雲末,雲末或許知道。”
鳳淺心想,告訴你了,你能說實話?
她的手撐在他的胸脯上,他胸脯上的溫暖,讓她冰冷的掌心變得暖和。
換成平時,鳳淺一定會舒服得花心怒放,這時卻開卻鬱悶。
鬱悶每次詔王對她爲所欲爲的時候,他們都總是貼得很近,近到她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身體。
而且她總是排斥,排斥到不肯看他的身體,沒有把他推開些,仔細看一看他的身體長成什麼樣子。
只憑着眼角那點餘光,哪裡看得清楚。
就算她把他整個剝掉,也無法確認這身體和詔王的身體是不是一個。
突然見雲末低頭,鎖着她的眼,向她的脣吻落下來。
鳳淺心頭一緊,忙撇臉避開,他這一吻吻空,落在她耳邊上。
他的呼吸輕拂在她的耳邊,綿長而細軟,讓鳳淺的心臟怦然亂跳。
她眉心微蹙,如果這樣都看不出雲末身體有問題,除了精妙到肉眼無法辯別的覆蓋術,另外就只有一種可能,詔王肩膀上的紋身是假的。
鳳淺正怔怔走神,突然聽雲末道:“郡主這麼主動,難道不是想……”聲音曖昧。
鳳淺轉過臉看他,脣幾乎貼上了他的脣。
四目相對,他眼裡都沒有半點**。
鳳淺笑了,他是用這樣的辦法讓她停下。
“害怕?”害怕她在他身體上找出什麼破綻。
“郡主認爲雲末會怕?”
“既然不怕,爲什麼要打斷?”
“只是不喜歡被人剝光了來查的感覺。”
鳳淺仔細得恨不得把頭髮絲都剝開來看的做法,就連蠢才都能看得出她別有用心,更別說聰明到極點的他了。
這樣的方式沒有人會喜歡,當初雲末同樣懷疑她身份,如果他也用這樣的方式檢查,她同樣接受不了。
但她除了這個辦法,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解除心裡的迷惑。
他壓伏在她身上,脣幾乎貼着脣,彼此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看上去親密無間,但無聲的硝煙正慢慢地蔓延。
“郡……”千巧進來,看見疊壓在一起的兩個人,嚇得立刻閉嘴,忙低頭垂眼,唯恐再看見不該看的,慢慢退開,退到看不見二人的地方,卻不離開。
千巧是個有分寸的姑娘,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看見這種情況,一定會趕緊退出去,而不會堅持留下。
雲末翻身而起,順手扶起鳳淺,爲她整理好亂了的髮絲,才拉攏自己的衣衫。
“什麼事?”鳳淺順勢在軟榻上坐下,端起了茶殼給雲末斟茶,好象他們剛纔根本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
千巧聽見叫喚,纔敢走近,“寧王請郡主過去。”
鳳淺眉稍輕挑,感情無顏那廝辦完事,看見了門口的糕點想起她來了。
向雲末看去,結果雲末卻正端着鳳淺給他斟的那杯茶,輕吹慢飲,完全沒有要理會這件事的意思。
鳳淺暗罵了聲,狐狸。
起了身向外走。
這時雲末才雲淡風輕地道:“郡主可以讓他自己過來的。”
“讓他過來3P嗎?”鳳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也好。”他一個正人君子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讓鳳淺差點噴了血,但他眼裡沒有半分認真。
鳳淺氣得笑,“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氣我吧,等哪天把我氣掛了,大家一拍兩散。”
雲末微微一笑,繼續喝自己的茶,也沒要離開的意思,“郡主儘管去,如果不耐煩他,就說我在這裡等着。雖然不能把他怎麼樣,卻也能給他添一陣的堵。”
鳳淺更懷疑他們之間的不明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