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約會詔王的事,是我無意中得知的,沒人知道。”
“那你拉我來做什麼?”
“我可以向人借船,總不能連人家老婆一起借。”
“你不是想看牡丹,是要看詔王。”
鳳淺拽着衣襟,不讓止燁扣扣子。
“嘿……一起看。”
“你想做什麼?”到了這時候,鳳淺已經不會天真地以爲止燁帶她來,只是爲了看牡丹。
止燁看了看左右,低頭,在鳳淺耳邊小聲道:“刺殺你的人是東瀛人,而你又是同時間被詔王所劫……這事,你不覺得蹊蹺?”
“你想查這件事?”鳳淺臉色微微一變,這人真是膽大包天。
“寶貝放鬆。”止燁忽地攬住鳳淺的腰,把她抱住,“只是聽聽他們說什麼,絕不幹別的。”
“如果詔王這麼好接近,早被抓了百八十次。”
“只要你配合,這件事人不知鬼不覺。”
“我不刷馬桶。”
“我刷,成了吧?”
鳳淺換衣服出來,止燁在水壺底抹了把鍋灰把臉抹黑,又在鳳淺的臉和手上抹了幾把,把鳳淺白皙細嫩的皮膚蓋去。
坐到船頭點了火燒水。
沒一會兒功夫,就聽見‘第一家’的小二向他們揚手。
止燁撐船過去,果然有兩個日本女人上船。
臉上的白灰足有一毫米厚,眉毛修得只剩下中間兩小截,嘴脣中間一點血紅。
晚上冷不丁看見,以爲見了鬼。
走在前面的女人眼角已經有淺淺皺紋,年紀已經不輕,她上了船就彎腰退到一邊,等另一個女人上船後跟在她身後。
按照尊卑來看,後面上船的女人應該就是牡丹。
止燁看了一眼,趕緊把臉轉開,連眼角都不願再瞟一眼,照着吩咐把船撐向湖心。
鳳淺以前看過不少日本藝伎,對這樣的打扮不覺得陌生,但實在不懂得欣賞。
看不出這個牡丹到底如何國色天香。
等那兩個女人進了船艙,鳳淺戳了戳止燁後腰,小聲問:“美嗎?”
止燁扒開鳳淺的手,咬牙切齒地回頭瞪了鳳淺一眼,“美,詔王好眼光。”
鳳淺‘噗’地一聲笑,也覺得奇怪,詔王怎麼會喜歡東瀛女人的造型。
止燁突然勾住鳳淺的脖子,嘻皮笑臉地在鳳淺臉上香了一下,“還是我家娘子美貌。”
鳳淺臉一沉,一巴掌拍過去。
止燁連忙跳開,塞了燒好的水給她,提高嗓子,“給客人斟茶。”
鳳淺怕暴露身份,不敢再追打止燁,磨了磨牙,心不甘情不願地提了水壺走向船艙,“牡丹小姐,開水來了。”
艙門打開,中年婦人站在門口,把鳳淺認真打量了一遍,纔開口道:“去打些熱水來。”
鳳淺在肚子裡把詔王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重打了熱水送去。
見牡丹坐在銅鏡前,已經放下了日本人傳統的髮型,一頭烏黑的長髮用絲帶在後背處攔腰束着。
婦人接了水進去,“姬様當真要如此?”
“他……他不喜歡我們東瀛女子的妝容,去叫她來吧。”牡丹洗去臉上的白灰。
婦人張了張嘴,終究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向鳳淺招手,“你過來。”
鳳淺怔了一下,看了止燁一眼。
止燁輕點了點頭,鳳淺才進了船艙。
洗乾淨臉的牡丹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卻有典型日本美女的氣質,溫柔端莊。
鳳淺看着這張臉,突然間覺得詔王那樣的男人會看上牡丹很好理解。
詔王是生活在刀尖上的人,傳奇總是伴着艱辛。
一個男人累了以後,確實會希望身邊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
婦人見鳳淺直直地看着牡丹,也不知道行禮,有些着惱,正想呵斥,牡丹擡手攔下,對鳳淺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炭筆遞給鳳淺,“我想請你幫我畫一畫眉,你們中原姑娘那樣的眉。”
鳳淺視線落在那支炭筆上,心裡莫名地煩燥。
她二話不說地從牡丹手中接過炭筆,往她只得一小截的眉毛上畫去。
希望這女人把詔王迷得神魂顛倒,最好迷得他滾去東瀛,再也不要回來,她就可以從此脫離他的惡夢。
牡丹滿意地看着鏡子裡眉,笑了一下,當真三分的秀麗,十二分的溫柔。
婦人拿了一錠銀子出來,賞給鳳淺。
鳳淺退了出來,黑着臉,直接把銀子丟進湖裡。
止燁湊到她身邊,挑眉笑了一下,小聲道:“生氣了?”
她現在是郡主身份,讓她服侍別人,確實委屈了她。
那銀子給別人是賞,給她就是侮辱。
鳳淺別開臉,不理他。
止燁遞了杯水給她,“回去,我自罰給你暖牀。”
“滾。”鳳淺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湖去餵魚。
“來了。”止燁突然收去臉上不正不經的模樣。
一條船無聲地靠近。
鳳淺緊張得心臟象是要跳出胸膛,忙低下頭,唯恐被來人看見她的臉。
婦人連忙從艙裡出來,站到門口迎接。
牡丹起身,歡喜得臉色泛紅,急切地望向門口。
止燁看清牡丹的相貌,極低地‘咦’了一聲。
鳳淺轉頭看去,卻見止燁又低了頭,對面船出來一人,鳳淺不好再問,偷偷看去,是和詔王一樣戴着面具的臉,但不是詔王。
婦人看清來人,微微一怔,沒敢問話,向他行了一禮,讓進船艙。
牡丹視線在來人身上掃過,向他身後看去,卻沒看見別人,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詔王呢?”
“主上有要事在身,不能來了,令在下來轉告姬様。”
“東君辛苦了。”牡丹勉強笑了一下,“東君請坐。”
“在下還有事要辦,不坐了。主上收集了一些中原的特產送給大將軍,勞煩姬様轉交大將軍。”
牡丹的臉一點一點白了下去,“他……詔王沒有話帶給我?”
東君搖了搖頭,向牡丹告辭離去。
牡丹一屁股坐倒在鏡子旁,望着鏡子裡的臉,眼圈慢慢紅了。
婦人小心上前,“或許是詔王事務繁忙,脫不了身,纔不能來見姬様。”
牡丹搖頭,“我雖然叫人送了信給他,約他在此相見,但他並沒有答應,讓東君跑一趟,已經是給夠了我面子。”
“姬様。”
“嬤嬤,你叫人把東西送回東瀛。”
“姬様呢。”
“我要留在中原。”
婦人嚇得‘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姬様,不可以。”
“我已經決定。”牡丹口氣是和她溫柔相貌完全不同的強硬,“上妝。”
婦人驚慌失措地看着牡丹。
“上妝。”
“嗨。”
牡丹原本嬌好的臉,重新畫成那副鬼相,讓止燁把她仍送回‘第一家’。
止燁和鳳淺目目相覷。
這是唱的哪出?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二人脫下船家的衣裳,把船還給船老大。
涼風兮兮,鳳淺深吸了口,心裡還是堵得難受。
“白累一晚上,什麼也沒探聽到。”
“他不來纔是正常。”止燁緊盯着鳳淺的臉看。
詔王與牡丹有交情,衆所周知,牡丹出現在樟州就會被人盯着。
無論她做的再隱秘,也會被人查出來,他就是這麼得來的消息。
詔王再怎麼狂妄,也不會爲了個女人冒這險。
“你知道他不會來,還會去看?”
“碰碰運氣。”他不過是想知道牡丹對詔王而言,處在什麼位置。
“我臉上有什麼嗎?”鳳淺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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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那個牡丹的長相和你竟有兩分相似。”
“纔不象。”
這句話,鳳淺怎麼聽怎麼不順耳,轉開臉,不讓他再盯着她的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