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外面的蘇靜鹿有點無聊,跳下馬背,扯着野草玩,顧木兮算着時間,心想,大皇子肯定已經逃了,這是他們一早便商量好的,只要有機會,先逃走。
“鹿兒,快上馬,跟我走。”顧木兮突然打馬,來到她面前,對她伸出手,蘇靜鹿一臉懵,“幹嘛去?王爺讓我們在這裡等他們。”
“不用等了,這是逃走的唯一機會,我大哥會自己想辦法逃走,只要我們能逃出東境,他們能奈我何?”
蘇靜鹿這才恍然,原來顧霆是故意引開龍錦逸,“師傅,如果你要走,那你走好了,我不攔你。”
蘇靜鹿往後退,向他揮手,“再見,師傅。”
“你真的不走?還是因爲害怕?害怕再次被逸王抓回去嗎?”顧木兮焦急的跳下馬,站在她面前,蘇靜鹿一退再退,“不是,我不會離開逸王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別人走,之前的事,非常對不起,不管你信不信,但那真的不是……”
“別說了,來不急了,先跟我走。”顧木兮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帶她飛上馬,然後向着偏僻的小道跑遠,任蘇靜鹿如何解釋,就是不停,蘇靜鹿的聲音多半被風吹散,每一句話都說得好累,直到筋疲力竭,他也沒有聽進去半句。
眼看着離京都城越來越遠,蘇靜鹿又焦急又無奈,直到馬兒跑累,夕陽落下,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停住,顧木兮不時緊張的往後看,確定未有來人,才放鬆一點,“鹿兒,累了吧?”
蘇靜鹿早就被顛得想吐了,再加上喝多了冷風,此時肚子有點難受,“師傅,好冷。”
蘇靜鹿捂着肚子,差點從馬上跌下去,顧木兮接住她的身體,抱她下馬,幫她查看了脈象,“是不是肚子痛?”
蘇靜鹿點頭。
“喝了冷風,對不起,害你受累了,我們換馬車走吧。”
蘇靜鹿倚靠着大樹,心想,要是師傅能逃回南陽也好,本來就是她害了他,才被軟禁在皇宮,幫他逃走,也是應該的。
“師傅,你別管我,自己先走,拖着我,只會拖慢了行程,沒有必要。”
“那怎麼行?都說了會帶你一起走,再難,也要做到,你等一下,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農莊,看看能不能用馬換一輛馬車。”
蘇靜鹿沒有力氣說話,肚子越發難受了,無力的點頭,顧木兮牽着馬走向最近的小村子。
沒一會兒,果真換了一輛馬車回來,雖然破舊,但能遮風擋雨。
“鹿兒,你看,我們有馬車了。”顧木兮激動的說着,掀開簾子,馬車裡還有乾糧,水,換洗的衣服,都是普通百姓穿的衣服,車裡還有乾草和棉被,看着就很暖和,“這樣,你就不會凍着了。”
他說着,將她抱上馬車,喂她吃了點藥,又繼續趕路。
蘇靜鹿忍着痛睡了一覺,再醒來,馬車還在搖搖晃晃的走,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什麼時辰,更不知道身處何處。
“師傅。”她挑開簾子,喚了一聲,顧木兮轉過臉,將馬車停住,爬進馬車內,柔聲問道,“肚子還痛嗎?”
“好多了,這是什麼地方?”
“已經離京都城很遠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不管怎麼走,只要方向是對的,便一定能到南陽。”
顧木兮搓着凍僵的手,拿出乾糧和水,“你先墊墊,一路上,可能會很辛苦,但到了南陽,我一定將所有好的東西,全給你。”
蘇靜鹿接過乾糧,吃了幾口,輕輕點頭,她想,便送送他吧,將他送到南陽,她便想辦法逃回來,只有看着他安全回去,她才能放心,“師傅,你也吃。”
顧木兮問,“爲什麼還喚我師傅?以後可以叫我木兮。”
“喚習慣了,以後都叫師傅,不想換。”
顧木兮寵溺的笑笑,隨了她,“你高興就好。”
蘇靜鹿吃完乾糧,感覺舒服多了,“師傅,你睡一會兒,我來趕車吧。”
“沒事,我來吧,你休息,趕車太辛苦了。”
顧木兮捨不得她受苦受累,她能跟他走,已經讓他感動不已,這輩子,都不想讓她受半點委屈,何況這樣又冷又黑的夜晚,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趕車,他也睡不着。
“可是未來的路那麼長,你一個人不可能不休息吧?我白天睡太久,也不困,你休息,我累了再喊你換我。”
蘇靜鹿往外爬,被他拉住,“真的不用,這樣吧,讓馬兒也休息一會兒,我們一起休息。”
蘇靜鹿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拉回懷中,摟着一起躺下,蘇靜鹿緊張的往裡縮,顧木兮趕緊解釋,“沒事的,我不會亂來,就這樣一起躺着。”
蘇靜鹿裹緊被子,縮在裡面,與他保持距離,顧木兮溫柔的看着她,表情很是滿足,蘇靜鹿受不了他灼熱的眼神,輕聲催道,“師傅,你抓緊時間休息吧。”
或許是真的累了,他輕輕點頭,閉上了眼睛,他的面容平靜,即便是這樣狼狽的逃跑,也不會給人落魄的感覺,骨子裡的那份儒雅與尊貴,真是與身俱來的。
蘇靜鹿心疼他,可是,卻沒辦法給他任何承諾,師傅,對不起,我今生只能負你。
待他睡着,蘇靜鹿悄悄的起身,將馬車重新趕起,一盞昏暗的小油燈照着黑暗的漫漫長路,她心中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將他安然送回南陽!
這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事。
其實,顧木兮並沒有真的睡沉,蘇靜鹿起身,趕車,他都清楚,但他並未有動,選擇相信她,如果她趕車回京都城,他也認了。
到天亮時分,蘇靜鹿終於熬不住,凍成冰塊往車裡鑽,縮在被子裡面發抖,顧木兮伸出手,將她抱進懷中,感覺到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就像寒冷的冬日,被陽光溫柔的撫摸,讓人捨不得推開,蘇靜鹿也管不了什麼世俗,緊緊的窩在他懷中,直到身體慢慢解凍。
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是藥草的香味,淡淡的,很好聞,疲憊的她,終於在他懷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