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正是大人要的人頭。”
那人頭已經生蛆發臭了。
血已經幹掉。
紅得發黑的肉血爛爛的, 那些蛆蟲在那上面鑽來鑽去,一點點,緩慢蠕動。
費仲的胃裡一頓翻江倒海。
他差點就吐在了人頭上。
緊捂着嘴, 他往後一個趔趄, 江還並沒去扶他, 而是任由他岔步摔坐在了椅子上。
“噁心……嘔……太噁心!”
費仲這一摔, 因爲身子很胖的關係, 弄出很大聲響。
他大聲說着,捂着胸口,又是一頓乾嘔, 江還看他這般,看向了一邊的茶水, 卻聽費仲對他:“把人頭蓋上!……蓋上!蓋上!”
江還馬上就掀布把人頭遮去了。
費仲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緩過勁來, 胖胖的手撫過胸口, 面對那個桌上的布包,又一陣噁心。
他好不容易纔耐下那不適感。
一雙狡黠的三角眼瞥回到江還身上。
他對江還細細打量。
眼前的江還髒得就像個叫花子, 而且還不見了一條手臂。
費仲看到,冷冷地“呵呵”兩聲,看江還因聞聲擡眸,便問:“損失了多少?”
“除了我,全死了。”
費仲眉一挑, 問江還:“那……對方的人馬呢?”
對方的人馬?
江還眉一蹙, 擡頭說:“狐妖被對方的人鎮住, 我們是趁亂下的手。”
“那爲什麼會全死了呢?”
江還一怔。
費仲在看他的臉上表情。
一點一點, 不動聲色觀察着, 只聽江還道:“……大人是大王身邊的紅人,對大王的長相是最熟悉不過, 大人如果不信任在下,大可對這人頭作出細細檢驗。”
大王身邊的紅人……
這句話聽到費仲的耳朵裡,倒是顯得有幾分諷刺。
紅人。
卻拼命叫人去砍主子的頭獻給別人。
費仲又“哼”了一聲,對江還:“你……對我有多忠心?”
江還低頭:“忠心不二。”
費仲直起脊背來了,嘴角微微揚起,對江還道:“好。”
“你知道嗎?”費仲說:“你小兒現在正在我家中與我兒玩耍。”
費仲說完,轉過頭來,看江還一臉驚詫,很滿意,問:“你沒回過家?”
“還不曾。”
江還說謊。
費仲笑容變大了。
一雙狡詐的三角眼眯成了兩條細縫。
略微有些尖的嘴笑容變大,他又問:“江還,你覺得我對你如何?”
“很好。”
“那我現在有事要你幫忙,你是否願意?”
江還對費仲跪下了。
他低頭:“屬下誓死效忠。”
“嗯。”
費仲點點頭。
挺着個胖肚子,他站起來,背對江還,面對窗外,嘆一口氣,道:“帝辛的人頭就只有一個,但是老夫要獻的人卻是倆人。”
江還一怔,擡頭。
對上費仲,他心裡“咯噔”一下。
費仲和善笑着,尖尖的嘴卻讓他的臉看上去像個禿鷹似的,他說:“你不會有後顧之憂的。”
江還的背脊已經被冷汗汗溼了。
他低下了頭,冷汗直落,青筋凸顯。
他不甘心。
但是這回兒他躲不掉的。
這府里布滿了侍衛。
江還緊抿着脣,咬着牙,低下頭,不說話了。
趁着夜色朦朧,霧氣沉重,一個帶着斗笠,揹着包裹的男人出現在了朝歌大街上。
晚上街上已經幾乎沒有人了。
只有屋裡的燈光昏黃暗淡,投在街上,給人一點亮光。
費仲走得很快。
包裹背在背上,因爲是很不吉利的東西,所以,如惡靈在後,讓費仲背脊一陣陣寒。
費仲走得慌,一轉身,絆到挺立在地面的粗野樹根了。
他猛地往地上一摔,揹着的包裹一下飛了出去,他吃痛之餘,驚一把往包裹看去,包裹如球一般飛出,竟還微跳了兩下,落到了對面的酒館門口處。
費仲大驚了。
因爲體闊的緣故,他好不容易掙扎爬起,也顧不上彈掉身上的土灰,奔過去,剛要來撿,不想,從酒館裡搖搖晃晃出來的仨侍衛打扮的人之中,有一個一腳踩在了那個包裹上。
“嗯?是什麼?”
那人又踩了踩,聽聞有人一路叫着“住手”奔過來,眉一簇,很不滿地一腳把走來撿東西的費仲踹翻在了大街上。
費仲往後重重一摔,好痛。
他還不曾受過這樣這樣的待遇,惱怒了,對那人:“你……你好大的膽!”
原本另外倆人在笑的。
但是聽到費仲這麼一說,笑容一斂。
兩人面面相覷。
醉眼迷懵,他們湊前看看,費仲就只是一副窮苦樵夫的打扮,他們又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傻笑起來了。
“是什麼?”那個笑着的侍衛問。
費仲氣壞了。
他緊抿着尖嘴不說話。
踩着那個包裹的人看他這樣,不滿大聲,嚷嚷:“官爺問你呢!”
費仲瞥向了那個人。
畢竟是有重要事情在身,能伸能屈,纔不誤大事……
費仲耐下性子,對他們:“是我的一些不合穿的破衣服。”
“衣服?”
那人踩着感覺不對勁。
但是酒精上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不對勁。
他看向身旁的同伴,站中間的提議:“打開看看?”
“對……看,看。”
費仲趕緊伸兩手抱住那侍衛腳下踩着的那包裹,又搶不回來,直搖頭,說:“……不……不……不。”
“只是一些破舊的東西,自家用不上,所以送到親戚家去,求官爺高擡貴腳,不要污了官爺們的一雙好眼。”
費仲奉承着,看侍衛擡腳了,很是欣喜。
他剛把包裹抱回懷裡,不想,馬上被侍衛一腳踹來,重重摔在了地上。
包裹又在飛了出去。
仨看費仲摔痛了,又不敢發作,皆哈哈大笑。
費仲想要起來,胖胖的胳膊被倆侍衛一人一邊踏上了。
另一個侍衛搖搖晃晃過去,把包裹踢回到費仲身邊,蹲下來對費仲嚷:“爺就是要看!”
說着他開始解起了包裹上的布結。
費仲吃一驚,想要坐起,卻又被踹躺下去,看侍衛壞笑着瞪着他,把一角布翻了開來,心裡猛地一下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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