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禍患

摘星樓上, 突然有侍衛來報,說比干帶了東西,入宮求見。

帝辛聞言, 一怔。

末了, 有些奇怪。

自從比干放走了姬發之後, 帝辛便不再召見過他。

乍一聽的那一瞬是遲疑。

帝辛想了想, 命人去推拒, 但是回來的侍衛再一次請見,面對比干的執着,他有些不耐煩了。

他離開寢宮, 出到外面,登上摘星樓。

摘星樓上, 比干在那靜靜候着, 整個人看上去, 很是欣喜,神采奕奕。

帝辛看着他的背影, 心裡矛盾,末了,想罷,轉身想走,不想:“大王!”

比干轉身正好見到了他。

一看他想走, 比干一下急了。

避無可避, 帝辛沒有辦法, 只得轉過了身來, 擡眸對比干:“王叔。”

比干打量他了。

相比之前, 帝辛更憔悴了。

看上去,就像瘦了一大圈一樣。

帝辛看他打量自己, 不由得別開了視線。

比干看着,以爲是帝辛覺醒之後覺得自身羞愧。

“大王覺得今日一早醒來,怎麼樣?”

比干關切地問。

比干有這份君臣關心,帝辛是很欣慰的,他答:“有別於從前。”

前些日子,爲了狐寶的事,他很久沒辦法入睡了。

昨晚,喜兒爲他奉上了一種草藥汁,他喝過之後,好好睡了一覺,今天起來,人,確實精神了許多。

比干憑肉眼看,帝辛確實和之前很不一樣。

但是,他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就如傳言所說的,大王真的從狐妖的媚惑中走出來了。

他想了想,試探問:“大王,你真的清醒了嗎?”

帝辛微微一怔。

他不知比干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末了,他蹙眉不解看向了比干,聽青巴走過來在他背後,拱手對他:“大王,架臺已經搭好了。”

架臺?

比干一聽,內心激動了。

他看看青巴,再看看帝辛,問:“可是那火架臺?”

帝辛有些疑惑,看着他,覺得比干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比干卻興奮無比,對帝辛拱手:“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狐妖歿了,這是蒼生之福!”比干激動:“這是成湯之福啊!”

什麼?

帝辛聽來,一愣。

看他高興非常,還揚手讓侍衛擡來一弔詭箱子,帝辛與青巴面面相覷,末了,箱子一開,帝辛往裡一看,眼睛瞬地睜大。

“……你?”帝辛極是錯愕。

關於比干放走姬發的事,帝辛原本應該刑罰於他。

但是帝辛一直感念比干的恩德,在得知這件事之後,心情矛盾,一直避見。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次秋狩,想要他和狐寶性命的主使者竟然會是他。

“來人!”

帝辛眼眶通紅,一直瞪着比干,心緒翻騰着,怒:“抓住他!”

比干猛地一愣。

馬上,他就被兩侍衛挾了起來。

他驚惶失措,末了,發現帝辛狠瞪着他,臉色難看,他突然暗暗意識到什麼了。

“大王?”

白絨絨地一大團,染着血,放在箱子裡,被刺眼的黃色符咒扎着。

在場的青巴蹲身驗過,心中也是難掩震驚,直言:“好狠。”

這不是別的東西。

是從狐寶身上活生生撕下的九條狐尾。

“你竟然找人獵殺我們……”

帝辛好激憤。

比干聽來,也愣了。

“大王!”他顯得很無辜,大聲:“這是絕沒有的事,老臣派出去的人,狙擊的一直是那狐妖啊!”

“狐妖?”帝辛一把揪起狐尾,連聲音都震顫了,氣憤至極,質問他:“簡直是謊言狡辯!”

“秋狩之時,吾和武成王差點在林子中被詭異行屍取了性命,武成王身邊一衆干將身殉,而狐寶,幾乎魂飛魄散!現在……”帝辛緊緊地揪着手上一大團的狐尾,逼視他:“……你還敢拿出來炫耀!”

比干聽來,知道事情大條了。

他慌亂,無措。

他有種中計了的感覺。

他想狐寶歿了的那個消息是宮中傳出的,不由得看向了青巴。

青巴盯着他,是一臉的靜默。

他氣憤,大力企圖掙開侍衛的掣肘,但是不得。

他悲憤,末了,豁出去,點點頭,算是承認,對帝辛:“大王!我確實是意在狐妖!對你,是怒其不爭!我這一生爲了成湯鞠躬盡瘁,當年也是我一手輔你登上高位,實在不想眼看着這百年基業毀在你的手上啊!”

比干這一肺腑,一下讓帝辛氣血哽上了喉嚨。

他狠狠地瞪着比干,瞪着這個當年一手輔助自己上位,然後口口聲聲說爲了他好,卻把自己鉗制至今的人。

“你被狐妖迷惑後,心不清,眼不明,男男苟且,沉溺酒色,奢靡腐化,殘忍暴虐,荼毒四海,爲天下人所恥笑!而你,卻不以爲恥!”比干咬牙說着,搖頭:“反而諸多疑忌,對狐妖等一衆異類及狼子野心者言聽計從!我若不爲你決斷,殺那狐妖,怎麼對得起成湯歷代的列祖列宗!”

“夠了!”

帝辛怒氣填胸,雙拳緊握。

青巴被比作狼子野心者,臉色一度沉下。

比干悲憤填膺,動之以情,對帝辛:“大王!我這是在輔助你啊!”

帝辛心是極怒,末了,把狐尾丟回到了箱子上。

這時,有侍衛跑來,在青巴身邊耳語了幾句,青巴聽來微愣,末了,眉頭一蹙。

他起手遣退了來者,走前了兩步,對帝辛報:“逃回去的姬昌已經在西周自立爲王,動員了誓師大會,發誓要直取朝歌。”

比干一聽,整個人都驚愕了。

對這一消息,他是極度的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

帝辛聽來消息,心中的怒更如狂風暴雨。

“這就是你的輔助……”

帝辛眈向他。

新仇舊恨,還有這些像是拿來向他示威的狐尾。

帝辛瞪着他的眼神,陰冷得,就像毒蛇一樣。

“你永遠都是在我想要解決事情的時候給我添亂,卻每每都是大條理由,義憤填膺。”

“你真以爲你每次都是對的,所以才以理服人,讓我次次妥協了麼?”

“若不是我敬重你,你對我來說,又算得上什麼?”

帝辛的聲音越說越大,末了,眼中的恨,就像想把比干生吞了一樣。

“你不是很風高亮節麼?”

“你記不記得你在朝堂上跟我說過什麼?你說你敢用你這一顆七竅玲瓏心來保證,西伯侯絕無異心!”

帝辛把比干逼得步步後退,咬牙切齒:“你記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今日你以你心比他心,如果以後發現他真有異心,我倒要看看你是否也用他心比你心!”

“大王!”比干幾乎癱軟,驚得冷汗直冒,辯:“老臣這是爲了輔助你啊!”

“心之不忠,誰稀罕你的輔助!”

帝辛對他這一說實在是忍無可忍,對他怒火咆哮。

“你扶我上位,多年來,就是要我做你的傀儡!所有的事你都要指指點點,如果有半點逆了你的意思,你就煽動羣臣對吾進行逼宮!”

“你仗着自己是功臣,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勢力,一直在要挾着我!每每用成湯江山作爲藉口,讓所有的人譴責我的無能來襯托你的高尚!”

“狐寶說得沒錯,你就是倚老賣老……”帝辛難以接受瞪着他,搖搖頭,痛恨:“你其實根本就不是想輔助我,你其實就是想要我這份權力!”

“大王……大王!”

帝辛深呼吸退後了。

重感情如他,心很痛很憤怒。

他無法自持,情緒失控。

眼眶溼潤,不斷眨動着,那道怨氣,如鯁在喉。

流落在外的艱苦和九死一生的痛歷歷在目。

被算計。

被誣衊。

一次,又一次。

現在,成湯岌岌可危,狐寶也還奄奄一息在牀上,生死未卜。

“你對我不忠,一意孤行,才促成事情落到這個田地。”帝辛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濃重的挫敗感和沮喪在內心裡翻江倒海,讓他的聲音淡得就像不存在一樣。

他再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了。

眼眶中,光在翻滾,他對比干:“你一直都要我聽你的,可是你甚至……連人都看不清。”

比干看着他,聽來,眼眶紅了。

他如今這一刻,確實後悔了。

他怎麼會想到,一向寬厚和藹,看似忠心不二的姬昌會是亂臣賊子呢。

他想罷,卻又認爲,或許不是自己看錯,而是:“或許是大王你變了,他爲了自保,才這樣的呢?”

比干覺得,或許,大王給姬昌一個機會,讓人去勸降,姬昌就會回頭呢。

帝辛一看他有這想法,冷笑了。

那種笑,帶着譏諷,聽得讓人心裡直發毛。

帝辛覺得比干沒救了。

迂腐,陳舊,固執己見。

帝辛笑罷,對比干:“……我希望你還記得你跟狐寶的打賭。”

什麼?!

比干大驚,末了,恐懼。

“不……”

帝辛心意已決,深深看他一眼,斷然離開了。

只留下青巴,站到了比干面前,問:“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

比干深知自己難逃,整個人都癱軟了。

青巴看他這樣,抽出了匕首,丟到了他腳下。

侍衛鬆手了,比干跌坐到了地上。

“是你陷害了我……”

比干一雙老眼瞪着青巴,是深深的不甘和怨恨。

青巴與他眼神對峙了很久,末了,淡淡:“自作孽,纔不可活。”

比干一怔。

青巴看了倆侍衛一眼,不想留在這,走了。

兩個時辰後,喜兒小心地,把一碗心湯端到狐寶的牀邊來了。

帝辛想到這是用比干的心燉的,不忍看,別過臉,走到窗臺邊上去了。

青巴走過來了。

帝辛問:“屍體送回去了嗎?”

“已經往丞相府送了。”

“厚葬。”

“是。”

帝辛看向狐寶了。

青巴也不由得看向了狐寶的方向。

喜兒一口一口小心吹過,在宮婢的幫助下,給狐寶灌下去。

她感覺到視線,緩緩擡眸,和青巴的視線對上。

只聽,帝辛:“殺費仲。”

青巴一下轉眸看向帝辛了,末了,他點頭:“是!”

荒野外,比干衣裳帶血,狼狽狂奔。

他也說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刀尖心胸膛過,把心掏出來後便死了過去。

但是後來自己竟然醒來,就在木頭車上,正往家的方向送。

他驚惶察看自己,除了那道符沒有了,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

他驚慌失措,突然從木頭車上竄起,狼狽逃跑。

送屍的倆侍衛一下措手不及,看屍體跑了個沒影,嚇得連腳都軟了。

山野間,青天白日。

他仰頭看天,妖氣肆虐,耳邊,盡是衆妖的獰笑。

這情景似曾相識,比干緊張恐懼。

大汗,自背脊滲出。

他聽那刺耳淒厲,受不了捂上雙耳,卻無補於事。

是那個夢?!

他心中慌張,一把重重摔在了地上。

塵沙髒了一身,他拼命地爬起,不斷地往遠處逃奔。

一股股妖氣自天空竄過。

向他包圍過來。

比干險被亂竄的妖氣帶倒,幾次三番,終忍無可忍,大怒:“何方妖孽,出來見我!”

“丞相。”

話音剛落,便有一女聲響起了。

那女聲耳熟,他聽來心驚,猛地剎住了腳步,一轉身。

“丞相。”

比干聞聲往左一看,不想,右邊又傳來了叫喚。

一股股妖氣紛紛落地,他瘋狂後退,眼前不遠,妖氣化作了一個個媚眼妖豔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盯着比干,血紅的嘴角皆展露着詭異笑意。

這是那日家宴在舞者地獻舞的喜兒。

比干驚得連退。

他想逃,一轉身,猛地對上一雙金目,霎地一怔。

“你……”

他連聲音都抖了。

“比干丞相……”眼前,白色的妖魅俊臉陰柔。

一雙狹長魅惑的美目笑意滿盈,低聲,湊近他:“這麼着急,您打算去哪裡啊?”

比干眼中滿是恐懼,身體發軟,趔趄一退。

他驚恐萬狀,想逃,但是,雙腿不聽使喚,怎麼都邁不開了。

“說好了賭心的,卻沒有掏給我,您不覺得,您輸得有點賴皮嗎?”

眼前的狐寶妖氣逼人,比干緊盯着,滿身被汗溼透了。

“您總是這樣,總是那麼自以爲是。”菱角分明的脣上揚着,一雙金目微微眨動着,它說:“只可惜真相的並不是那樣……”

狐寶的話讓比干震驚了。

他難以置信:“你……”

“你知道嗎……”狐寶的手指伸了出來,尖銳的妖甲輕輕地伸向了比干的心臟位置,菱角分明的嘴冷冽揚起,一雙金目漸漸犀利,獠牙因爲笑容現了出來,說:“真的心和假的心吃起來味道是不一樣的……”

“啊!!!啊~~~~~~~~~~~~~”

巨痛,比干的胸膛被利爪活生生剖穿。

撕心的痛,猙獰的笑,慘叫在空曠的山中環繞。

血,一點一點地落在了地上。

比干兩手按護着失掉心臟的血淋胸膛,一雙老眼瞪得老大,兩片無血色的薄脣不斷顫抖,巨痛無比,他最終難忍,不甘地倒了下去。

侍衛們追至十數裡才尋回比干屍首的事傳開了朝歌。

對於比干沒有了心臟依然能逃跑的事被說得神乎其神。

朝歌城裡一時間議論紛紛。

大家都在竊語比干到底是何等的冤屈,以致他雖死不安。

人心動盪。

奉命去殺費仲的青巴回來了。

費仲早已聞風而逃,青巴一衆遍尋不獲。

帝辛聽到這個壞消息,眉頭不由得緊緊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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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醒來20.冒認~106.魘祟65.變化(二)~45.誰~101.伏31.獻~95.計量7.以爲~23.變(二)122.枝節25.變(四)65.變化(二)~84.心殤~97.兩極108.趁狐之危66.變化(三)~24.變(三)43.遇~107.失手69.心魔~99.拜別115.糾結7.以爲~20.冒認~3.猜~34.夢?114.醒來98.危險88.要心~107.失手16.妖鬥~37.甜頭~39.堵~24.變(三)20.冒認~108.趁狐之危100.悔恨81.挫敗~46.潛在~81.挫敗~28.猜忌45.誰~118.債52.青巴~123.亂hua75.抓捕~114.醒來56.獻上~88.要心~23.變(二)66.變化(三)~97.兩極43.遇~65.變化(二)~23.變(二)87.賭注~68.算計~20.冒認~27.不坦白~107.失手92.魑魅122.枝節19.狡~93.算計25.變(四)42.救~36.?!34.夢?61.來問~117.惡化57.情況~121.可憐人65.變化(二)~74.事變~30.七不信75.抓捕~23.變(二)87.賭注~123.亂hua125.多舛61.來問~119.詛咒97.兩極107.失手27.不坦白~7.以爲~50.遇襲~5.再遇見~29.失蹤~58.奉上~121.可憐人117.惡化120.仮面36.?!123.亂hua94.恨懼66.變化(三)~109.大禮86.蠱惑~
114.醒來20.冒認~106.魘祟65.變化(二)~45.誰~101.伏31.獻~95.計量7.以爲~23.變(二)122.枝節25.變(四)65.變化(二)~84.心殤~97.兩極108.趁狐之危66.變化(三)~24.變(三)43.遇~107.失手69.心魔~99.拜別115.糾結7.以爲~20.冒認~3.猜~34.夢?114.醒來98.危險88.要心~107.失手16.妖鬥~37.甜頭~39.堵~24.變(三)20.冒認~108.趁狐之危100.悔恨81.挫敗~46.潛在~81.挫敗~28.猜忌45.誰~118.債52.青巴~123.亂hua75.抓捕~114.醒來56.獻上~88.要心~23.變(二)66.變化(三)~97.兩極43.遇~65.變化(二)~23.變(二)87.賭注~68.算計~20.冒認~27.不坦白~107.失手92.魑魅122.枝節19.狡~93.算計25.變(四)42.救~36.?!34.夢?61.來問~117.惡化57.情況~121.可憐人65.變化(二)~74.事變~30.七不信75.抓捕~23.變(二)87.賭注~123.亂hua125.多舛61.來問~119.詛咒97.兩極107.失手27.不坦白~7.以爲~50.遇襲~5.再遇見~29.失蹤~58.奉上~121.可憐人117.惡化120.仮面36.?!123.亂hua94.恨懼66.變化(三)~109.大禮86.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