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條巨蟒被狐寶硬生生從林子裡拽出來了。
天又開始下雨。
天空越發清明。
泥水激起,樹羣轟倒,兩巨獸蠻纏激鬥,因爲雨的關係,地上還有那巨蟒身上溼滑非常,狐寶擒它不住,被它騰起巨尾一把揮來掃了開去。
狐寶飛出,壓樹羣倒下。
雲狀的黑色在雨水滋潤下越發深邃發亮,蟒蛇迅速游來,眯眼吐信,把帝辛兩人眈上。
那種眈,帶着陰狠。
倆人退無可退,青巴殺氣心生,握緊了砍刀擋到了帝辛前面。
巨蟒的表情如同獰笑。
彷彿在嘲笑青巴的自不量力。
它張大了口,下巴下掉,猛地向他們噬去,耀眼的綠光突地從帝辛身上迸發,巨蟒雙目被耀,吃一驚動作一頓,不想,腦袋馬上被襲,被趕過來的狐寶一爪狠踏。
泥水濺起潑了帝辛倆一身。
青巴不動,帝辛抹臉,還沒來得及張口破罵,那狐寶比他更氣憤的聲音從他們頭頂上傳來。
“他NN的嘍囉!狐爺不發威你真當老子只剩下兩把刷子?!”
巨蟒猛掙,騰起尾部,泥水狂潑,狐寶剛纔摔的巨痛,現在又被潑得眼紅,污爪一掌狠踏“七寸”,它怒嗥一聲,一口狠狠直接啃了上去。
利齒一出,開膛破肚。
皮開肉綻,空氣無比腥臭,混亂中,巨蟒不知是怎麼掙脫開來的,一道光閃過,它遁身逃去,狐寶並沒有追,而是吐一口血腥,呸掉那活生生撕下來的蛇皮和肉。
它知道,那蟒傷得這麼重,肯定活不長了。
如狐寶所料,巨蟒出逃不久,就在林子裡頭倒下了。
雖死,不盡敗。
林中一蜿蜒盤繞的小蛇在它完全嚥氣之後化作一縷綠煙,不久,出現在國師府上。
“什麼?那妖的元珠在大王的肚子裡?”
國師驚詫片刻,轉頭:“可真確?”
綠兒拱手,恭敬:“薰黃死前是這麼說的。”
“……”
國師轉回身來,沉默了一會兒,氣促,咳了起來。
他是法壇上唯一留存者。
爲免被人抓去問罪,一直對外誇大自己的傷勢稱昏迷不醒。
對他來說,帝辛必須死。
只有這樣,他纔可以“醒”過來,站出去說話。
他不但要掩飾自己蛇妖的身份,繼續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功名利祿,還要藉着爲帝辛報仇的旗號率衆鏟狐妖,奪元珠,騰雲化龍。
可是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
“師尊。”門外進來一個年輕人,拱手上報:“宮裡來人了。”
又來了?
國師收回思緒,眉一挑,放下了撫在胸口上的手,回道:“就說還沒醒,說我未見有起色。”
“是。”
那人恭敬拱手,面對國師低頭退了去。
他快步踱到殿前,在來訪者背後打手勢。
府裡負責接待的人得令,不着痕跡點頭,收回目光,湊近來人,開始動之以情。
來訪者不疑有他,沒有要求進房探看,也只是聽得三言兩語,就被打發。
後來那人回宮上報,聽他報來的姜王后聽完之後覺得有點不對勁,再細問,那人根本回答不上。
姜王后瞬地明瞭,知道這事根本沒被放到心上,那人也就是混了過去,做得馬虎了。
姜王后有點惱了。
大王不在宮中,人事多變。
這多事之秋,無人能幫她,就連這身邊小小一侍衛都這般輕待她。
她想來心火上涌,頭痛欲裂。
一旁站着的蛐兒看姜王后扶額趕緊開口斥那人離去。
那人退了下去,蛐兒給姜王后送上熱水,正要噓寒問暖,只聽姜王后小聲對她道:“去,把黃貴妃請過來。”
蛐兒一愣。
“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大王出事之後黃貴妃是第一個有動作的。
她不是馬上使人去請武成王搜索大王的行蹤,而是馬上帶了一大幫奴婢去了壽仙宮。
聽那頭的人說,黃貴妃是想趁亂,趁大王不在,要抓那新進宮的蘇娘娘,給點顏色看看,但是因爲一無所獲,後來還捱了皇后的訓,再後來連安都不再來請了,揚言稱病,窩在了自己宮裡耍性子,百事不理,足不出戶了。
“你去就是了。”
“誒。”蛐兒應聲,但是想來有點爲難。
她過去,怕那黃貴妃不但不會來,還會折騰她,趁機刁難。
姜王后看她臉色犯愁,淡淡扯了扯嘴角。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姜王后眼瞼垂下,末了,擡起,在蛐兒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蛐兒驚詫。
“娘娘,你……”
“不必說了……”姜王后站起身來,把目光幽幽投向了窗臺之外,道:“去吧。”
擔心,關切,蛐兒憂慮,張口,卻沒有再問。
她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去。
姜王后聞腳步漸遠,淡淡地擡起了雙眸。
昨天,又有人向她施壓。
她的心裡……有個想法。
她仰望眼前暗灰天空,想那天大地大,心中悽悽,強耐着淚意,幽幽輕聲:“大王,您現在到底在哪……”
同一時間,正在遠方的帝辛心底突然“砰”動。
他微怔,眨巴雙眼,心有靈犀一般,把頭擡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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