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已經回來了。
正盤腿坐在木頭牀上一動不動。
他跟眼前已經小童化了的小狐寶大眼瞪小眼。
小狐寶一條白毛毛的尾巴悄然伸了出來。
潛進了被子裡,繞到哈身後,支了起來,在哈的後腦勺上大力突敲一下。
“呃?”哈猛一回頭,什麼都沒看見,小狐寶:“哈哈~”
“你動了!喝!”
“喝”字剛出口,小狐寶後腦勺突遭一記“爆慄”。
小狐寶摸着小後腦勺回頭,帝辛眉頭緊蹙,一臉兇巴巴瞪着他,吼:“你以爲賭酒吶?!你也要喝!”
說的是藥,小狐寶委屈,胖胖小手掀起身上屬於哈的粗布衣裳,控訴:“可是……我已經好了啊……”
圓圓的小肚皮上,是一道讓人心驚的鮮紅色肉痕,小狐寶覺得癢癢,想要撓,帝辛趕緊把他小手攔住。
其實帝辛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喝這藥。
這是青巴剛纔在牀底下摸出來洗了洗放水熬的草藥湯,聽哈說這傷藥是常年備着,人喝了能活血化瘀,小狐寶是狐,這東西他喝了不知道有沒有用,沒用還沒什麼,要是喝壞了,那麻煩就大了。
這藥一共四碗。
青巴那份早已經喝了,人也出去了。
帝辛看哈自動自覺端起來灌了,再看小狐寶,他硬下心來也端起了一碗送到小狐寶面前。
藥單是用聞的就很苦。
小狐寶小臉皺到了一塊,大大的眼睛擡了起來,向帝辛撅起了潤潤的小嘴。
帝辛看他這般,自己先嚐了一口,苦臭味自口腔中擴散,帝辛強忍着反吐的衝動,把碗送到了小狐寶面前。
小狐寶嘟長了小嘴“吸~”的一下,那可愛的五官一下全都擠到了一塊,小牙緊咬着,兩片小脣撅成了個正四方的,那藥一直從他嘴裡往下漏,帝辛趕緊拿布來接,小狐寶被那味道刺激得好崩潰。
但即便是這樣,那碗藥還是在帝辛的以身作則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
分量雖然大減,桌上剩下的另一碗,帝辛沒有再勉強他。
被弄壞的門已經被重新裝上。
現在外面已經天晴,但已經是黑夜。
帶着藍墨,天空下樹影重重,青巴在那幫人搭起的大篝火前燒着東西。
傳來的味道是奇異肉香,丟進去的是屍體和狐寶吃剩的“餐餘”(殘肢)。
青巴把周圍散落的武器也一併收集起來了。
就在大篝火前就地挖坑,直接埋掉。
帝辛拄着一根大木棍,蹣跚出來,看青巴在那填坑,走近看了,問:“都是不錯的東西,不留下來自己用麼?”
那裡頭有精工製造的弓箭。
打獵的話,肯定要比青巴自己粗成亂造的要好用很多。
青巴搖頭。
火光中,膚色不顯,五官立體,淡漠的臉看上去要比平時更俊。
他淡淡:“這些都成了不好的東西。”
帝辛明白他的意思。
武器,代表着主人的靈魂。
青巴是怕,這些東西已經被剛纔這幫死人附上。
帝辛沉默。
他掃了周圍一眼,看一石塊,就地坐下。
青巴忙活了兩下,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擡眼看他,道:“剛纔,我在林子裡撿到了一樣東西。”
說着,青巴把一塊東西拋向他。
帝辛一接,是一塊令牌。
“有人跑掉了。”
有漏網之魚,他們對這幫人又不熟悉,這裡的“餐餘”又這麼亂,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跑掉的是誰。
青巴沿途追過,只見血,不見人,可見那人的傷並不重,應該是在狐寶剛開始進食的時候趁混亂丟下同伴走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有人逃脫,意味着麻煩將會繼續。
再想這跟着帝辛的九尾狐,和剛纔那條巨蟒,覺得帝辛對自己隱瞞了很多東西的青巴此刻眼神有點咄咄逼人。
帝辛擡頭,苦笑。
他沉默。
青巴完全停下了手裡活,意思是他必須回答,但是帝辛沉默了很久,還是沒有說。
青巴隨便填了那坑丟下工具往屋子方向去了。
因爲氣氛太僵,帝辛終究還是沒忍住叫了他一聲。
青巴回頭,帝辛目光與他對上,許久,最後卻只是苦笑。
帝辛說:“我站不起來,你來扶我一下。”
青巴的目光落到了帝辛的腿上。
但是他沒理他,回過頭去,往屋裡走去了。
晚上帝辛和狐寶還是睡在皮窩裡。
此地不宜久留了,大家心裡各自各盤算。
因爲哈說帝辛大叔腿上的傷要是被風邪進入,以後會一直痛,所以小狐寶很體貼地“貢獻”出自己的幾條大尾巴蓋在了帝辛的腿上。
他和哈皆是無憂無慮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無聊對話後深沉睡去。
帝辛心裡記掛宮裡,又擔憂現在,翻來覆去。
好不容易熬到迷糊糊懵睡,突來的摸到他手臂上的手讓他一怔。
他心一提,猛地睜開眼了。
只聽青巴低低一聲:“別動!”
他眉頭一蹙,眼睛瞥向了身後,試圖看向青巴。
青巴聲音壓得很低,小聲:“它在吸你的陽氣……”
?!
不知青巴說的是什麼東西,帝辛頭皮一下驚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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