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立威】

唐順之坐海船來到杭州,還未駛入杭州灣,就遠遠望見巨大的燈塔。

古代中國,一般不專建燈塔,而是以佛塔形式存在。

比如上海的泖塔,始建於唐代,塔高二十九米,周圍還有院落、涼亭、水井,以供來往船員喝茶休息。浙江溫州的江心島,有兩座佛塔並立,同樣具備燈塔的功能。

明代福建惠安,有座專業燈塔,並非佛塔兼用,建在衛所的東南角,塔高三十三米。

王淵開海之後,中國沿海港口,陸陸續續修建燈塔,多爲陸商與海商集資修建。

杭州這座燈塔建在赭山之上,幾百年後,這裡屬於蕭山南陽街附近小山,但此時卻歸海寧縣管轄。明代中期,觀潮最佳地點爲杭州,整個海寧只有赭山可以觀潮。

至於後世的蕭山機場,在明代還是杭州灣的海面。

高度六十多米的燈塔,已經成爲地標建築,名叫“海寧塔”,又稱“赭山塔”!

赭山與龕山(後世航塢山),分別位於錢塘江南北岸邊,兩山竦峙如門,在明代被稱作“海門”。

隨着杭州港的吞吐量不斷增大,如今港口泊位已經延伸到海門,就位於赭山燈塔的下方。僅以行政區劃而論,已經不能叫杭州港,應該叫海寧港更爲貼切。

唐順之在港口登岸,一起下船的還有金罍。

金罍已經升爲刑部右侍郎,這次帶着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員,還帶了十多個錦衣衛一起來杭州。

一行人風風火火殺入杭州城,唐順之繼續南下前往紹興。

而金罍則稍作休息,第二天來到浙江按察司府邸,把浙江按察使強行扣押,接着又抓捕浙江都司官員。

浙江右布政使丁聰大驚,跑去找左布政使蔣瑤:“粹卿兄,三法司與錦衣衛齊至,抓走按察司、都指揮司同僚十餘人。你怎還坐得住?”

蔣瑤來一句:“是我上疏彈劾的。”

“你彈劾的?”丁聰震驚莫名。

蔣瑤說道:“去年錢塘水患,我便已經提醒過,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如今招來朝廷三法司,也怨不得誰了。”

丁聰問道:“越塘造田之事?”

蔣瑤點頭,不再多言。

在錢塘江入海口,兩岸都修築有堤壩,謂之“海塘”。一來防止江水氾濫,二來防止錢塘潮倒灌。

自從王淵在杭州開海,便下令不得圍江造田,並讓布政司每年清理江中泥沙,以此來保證入海口和杭州灣的水深。

但是,浙江三司官員,竟勾結地方士紳,打着利國利民的旗號,不斷進行越塘造田活動。

王淵得知消息之後,不但命令清除這些圩田,還要把西湖、湘湖周邊的新圩之田一起清理。

正是不斷的圍湖造田、圍江造田,導致錢塘江下游河道變窄、河沙淤積愈多。每天早晚的潮汐,每年的錢塘潮,又會帶來大量海沙,如果錢塘江變窄變淺,杭州灣淤塞的速度將大大加快!

歷史上,正是持續不斷的造田活動,配合潮汐帶回的海沙,導致錢塘江在明末清初改道。

清代繼續造田不止,導致錢塘江繼續北移,明中期的入海口變成陸地。

新中國成立之後,更是變本加厲瘋狂造田,所造之田比明清兩代加起來還多,錢塘江下游從直筒喇叭狀,迅速彎成了“S”形狀。

而杭州,也從一個海邊城市,縮回去變成內陸城市。

浙江左布政使蔣瑤,是靠整治河道、修建堤壩起家的,剛到杭州赴任就已經發現問題。他據理力爭兩年,實在無法說服同僚和士紳,只能給王淵打小報告,請求中央處理這種危險行爲。

每年持續造田,不僅僅威脅港口,還危害沿岸百姓的生命財產,明清兩次改道淹死了數十萬人。海寧古縣城,直接被淹沒了,再次改道之後變成一個小鎮。

金罍以刑部右侍郎兼浙江巡撫的身份,聯合三法司和錦衣衛,抓走一大堆官員。還逼着參與圩田的士紳豪族,掏銀子交給浙江布政司,由左布政使蔣瑤安排河道整治工作。

蔣瑤又召集商賈開會,跟他們說明利害。

這些商賈都靠做出口貿易發財,一聽圩田侵害港口,而且有王淵支持,紛紛掏銀子幫着官府治理河道。同時,也團結起來,利用自身影響力,去壓制那幫不斷圩田的傳統士紳。

如此一來,就變成資本家與地主的利益之爭。

左布政使蔣瑤,招募役工二十萬,如火如荼的開展錢塘江治理工程。

……

紹興府。

“徒孫順之,拜見陽明先生!”唐順之一揖到底。

王陽明頷首微笑道:“你的老師,在信中對你誇讚有加,說你今後必定入閣拜相。”

唐順之連忙說:“是老師過譽了。”

王陽明開門見山道:“你的來意,我已知曉,依法去辦便是。”

“多謝陽明公!”唐順之頗爲欣喜。

王陽明也不願耽誤唐順之的時間,沒有親自考教學問,只揮手說:“去吧。”

唐順之說道:“陽明公,老師有言,瓜子上火,不可多吃。”

“哈哈。”王陽明開心一笑。

這趟唐順之南下,王淵託他帶來的禮物,有炒瓜子八十斤,平分給王陽明和沈復璁。另有向日葵種子數斤,附有種植之法,也送給兩位老師。

等唐順之拜別離開,王陽明立即招來王祥,令其把瓜子拿出來品嚐。

剝開一粒,王陽明咀嚼道:“果然好味,比松子更妙,阿祥你也吃。”

王祥竟無師自通,用牙齒把瓜子嗑開,邊吃邊說:“淵哥兒孝順,有新鮮物事都想着老爺。”

王陽明微笑道:“拿些瓜子給夫人。”

王陽明第一任妻子,是其表妹諸夫人。爲了求子嗣,晚年納一房小妾張氏。諸夫人去世,王陽明守喪一年,便把小妾擡爲續絃夫人。

張氏得到瓜子,自己吃了幾顆,便留下給兒女備着。

王陽明已經病得不輕,好在比朱厚照更懂養生,估計還能再活幾年。他看了王淵送來的向日葵種植之法,發現夏天也可以種,便讓家僕在院子裡翻土播種,親自提壺去澆水施肥。

而唐順之從王宅拜別之後,便往紹興府衙而去,突有一騎鬧市奔馳。

唐順之問路人:“此人鮮衣怒馬,是何來頭?”

路人回答:“沈家三公子。”

“哪個沈家?”唐順之問。

路人說道:“還能有哪個沈家?當朝首輔的老師家!”

唐順之問:“爲害一方嗎?”

路人說道:“經常仗勢欺人,留戀花街柳巷,爲害一方倒還算不上。”

翌日。

唐順之跑去見沈復璁:“長龍先生,在下欲立威紹興,可借三公子之身乎?”

沈復璁愣了愣,沒好氣說:“別打死了。”

唐順之作揖道:“先生寬宏,今後必有報答。”

又過數日,聽聞沈家三公子在賭場,唐順之立即帶着差役去抓賭。

事先也不說明情況,那些差役稀裡糊塗跟着出門。直至來到賭場外,唐順之大呼:“聚衆賭博,給我查封此地!”

差役們愣了愣,居然不聽號令,無人願意動手。

“鏘!”

唐順之拔劍出鞘,抵着差役頭子的脖頸:“吾劍不利乎?”

差役頭子被嚇得一頭冷汗,連忙招呼:“快快動手,查抄了這家賭場!”

一羣差役衝進賭場,把裡面搞得雞飛狗跳。

一個壯漢帶着幫閒過來,呵斥道:“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這裡打秋風,快快給我滾出去!”

差役們又不敢動了,下意識望向唐順之。

唐順之持劍上前:“紹興府同知在此,爾等還敢抗法?”

那壯漢冷笑:“一個同知算什麼,回去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場子。”

唐順之突然說:“可敢把手伸出來?”

那壯漢伸出右手道:“伸出來又如何?”

刷!

唐順之一劍斬下,又快又準,壯漢的右手竟齊腕而斷,手掌飛到賭客之中造成一陣驚叫。

那壯漢都沒立即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抱着斷腕痛呼。

唐順之朗聲高呼:“太祖舊制,賭徒可解腕!”

解腕就是砍手,朱元璋喜歡砍掉賭徒雙手。

不僅如此,朱元璋還建了一座逍遙樓,將抓獲的賭徒關在樓中,“使之逍遙,皆盡餓死”。

沈復璁的三兒子站出來,藏着雙手,色厲內荏道:“你可知我父親是誰?”

唐順之冷笑:“依《大明律》,凡賭博財物者,杖八十,攤場錢物入官。來人,把他給我抓了,先打八十大板!”

差役懾其威勢,只能抓住沈三公子,當場就要脫褲子杖罰。

沈三公子大呼:“當朝首輔,是我父親的學生!”

唐順之呵道:“當朝首輔,正是我的老師,今日便代師公懲戒不孝之子。給我打!”

衆人一聽,盡皆色變。

差役們哪還敢抗命,把沈三公子按下去,噼裡啪啦就是一頓打。當然,手上都留着勁兒呢,不敢真的用力,否則別說八十杖,八杖下去不死也殘。

唐順之又喝令其他賭徒:“還愣着作甚?老實趴伏於地,等着官府處置吧!”

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走來,討好道:“這位老爺……”

“別給我套近乎,”唐順之直接打斷,“依《大明律》,開張賭坊之人,同樣杖八十,賭坊屋產抄沒充公!”

唐順之來到紹興,沒有立即清田,而是查抄賭場立威,先把一幫差役鎮住再說,順便給紹興大戶們釋放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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