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要怕,是我救了你!你在這裡很安全!”那名女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李承道知道那名女子在想什麼,馬上解釋道:
“姑娘請放心,你的衣服是我的侍女換的,我沒有動手。”發現自己沒有一點異相。但是,還是害羞的看着李承道。李承道看着那個姑娘有些奇怪——這姑娘怎麼滿臉通紅,那麼害羞呢?李承道看到那個姑娘害羞的樣子,一時看的癡了。
“公子,公子!”李承道聽到那個姑娘輕聲叫自己。
“啊!姑娘,你有什麼事情,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嗎!”
“請公子出去一下,小女子想要……”
“姑娘,你想要幹什麼?”
“公子,你能出去一下嗎?小女子想……想更衣了!”李承道纔會意——現在這個姑娘身上蓋着被子,可是之穿着一件肚兜。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這個姑娘自然有些害羞。李承道明白了之後,馬上離開,走的時候,還被門上的橫樑撞了一下頭,那姑娘看到李承道的樣子,傻傻的笑了一下。當那個姑娘穿戴好之後,來到李承道的面前。李承道又看癡了。李承道自小生活在宮廷之中,宮中的宮女大都是從民間千挑萬選出來的美女。只不過,這些宮女身上,或多或少的沾染了很多脂粉香氣,讓人感到一種俗氣。而這個姑娘穿上便服之後,整個身上讓人感到一種山林泉水的秀美。李承道暗中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一下。
“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家在何方?”
“這位公子爺!小女子陳貞兒見過公子爺!並謝謝公子爺的救命之恩!”
“哦!原來是陳姑娘,陳姑娘,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被人裝進麻袋,還丟到了運河裡頭。”陳貞兒突然哭泣起來。陳貞兒一哭,倒搞得李承道有些侷促了。
“陳貞兒,貞兒姑娘,你!……你不要哭嗎?”
“敢問公子?您是誰,還有,您能夠幫我嗎?”李承道看到陳貞兒哭泣,心中不知覺的憐惜起來,本來想說自己是當今皇上的長子,但是,滑到嘴巴邊上,又縮了回去。
“啊!陳姑娘!在下姓木,名易子。是長安京城人士……”
“長安京城人士,長安京城人士。”陳碩真聽到木易子是京城人士,眼中馬上充滿了希望。
“求公子帶小女子前去長安!求你了公子!求求你了!”李承道趕快將陳貞兒扶起來。
“陳姑娘,你先起來,你先慢慢的跟我講一下,怎麼一回事情?”在陳貞兒的敘述中,李承道慢慢的知道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陳貞兒是睦州雉山梓桐源田莊里人,家裡有幾十畝好地,世代務農爲生,原本,家裡依靠那幾十畝好地也能夠保證溫飽,誰知道,有一天突然飛來橫禍,就在一個月前,睦州刺史衙門的衙役突然通知,讓睦州所有的糧田全部改種甘蔗,陳貞兒的父親感到不解:
“敢問差哥,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衙門突然讓我們將所有的糧田改種甘蔗?”一邊說着,一邊暗中遞上了一袋錢。衙役掂量了一下錢袋子,暗中對陳貞兒的父親解釋道:
“陳老爺,是這麼回事!”在衙役的敘述中,陳碩真的父親才知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自從李建成將紅色澀口的蔗糖變成了雪白可口的雪糖之後,雪糖行銷天下,不但中原的雪糖大行其道,隨着李唐的聲威不斷提升,草原、西域、遼東都喜歡雪糖這個東西,並且,還經過絲綢之路,傳到了波斯等地,不但西域商人每年從中原訂購大量的雪糖,從海上來到廣州的阿拉伯商人也大量訂購這種產品,雪糖成爲了李建成內府中最賺錢的買賣,而雪糖是從蔗糖中提取的,蔗糖又是從甘蔗中提煉的,因此,內府每年要向民間訂購大量的甘蔗。睦洲一帶原本不產甘蔗,於是,睦洲刺史府下令,將整個睦洲的農田全部改成甘蔗田,但因爲睦洲百姓已經種下了大量水稻,再過幾個月就可以收穫了,不願意改種甘蔗,睦洲刺史衙門的政令難以實行,暫時沒有難爲百姓。誰知道不久之後,睦洲來了一家富商,提出將睦洲一帶的土地全部買下,陳碩真的父親一方面捨不得自己的家業,另外一方面由於富商出價過低,所以沒有談攏,誰知道第二天,睦洲刺史府馬上來了一大羣官兵,在陳家的土地裡跑馬,將陳家辛苦播種的稻苗肆意踐踏,看着自己辛苦耕種,馬上就要收穫的稻苗被毀,陳貞兒的父親與他們理論,結果以反叛官府,意欲造反爲名,抓入大牢,陳貞兒的母親將家中所有銀錢、絹帛都交出,也沒有使陳貞兒的父出獄,結果衙門中有人代爲傳話――只要將土地賣給富商,一切好商量。陳家沒有辦法,只好同意,誰知道那富商卻胡攪蠻纏,知道陳家有事,逼迫陳貞兒將土地送與自己,陳貞兒的母親爲了保住陳貞兒的父親,只好將土地送與富商。陳父出獄之後,心中不平,前往杭州刺史府告狀,結果以誣賴好人,誣陷官府爲由,將陳碩真的父親杖責五十,打的皮開肉綻,推出衙門,回到家裡之後,吐血身亡。陳貞兒的母親與陳碩真的父親夫妻情深,於是上吊自盡。一時之間,陳貞兒失去雙親。不得已,帶孝前往杭州刺史衙門鳴冤,又被杭州刺史衙門的以同一罪名重責二十大板,趕出衙門,隨後,又被人在夜裡裝進麻袋,扔進水中,幸虧陳貞兒自小像個男孩子一樣,喜歡游泳,水性極佳。再加上被李承道救下,才撿回一條命。聽完陳貞兒的敘述之後,李承道大吼一聲:
“混賬東西!這些貪官污吏,視人命如草芥,網法紀於不顧!真是該殺!孤……”
“公子您說什麼?”聽到陳貞兒的話,李承道纔想起,自己是微服私訪,不能暴露身份。
“哦!貞兒姑娘!我是說,故是可忍,孰不可忍!小生讀書讀多了,總是喜歡掉書袋!”李承道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姑娘!你先休息!我去吩咐船上的人,給你做着吃的!”離開陳貞兒的船艙之後,李承道馬上召集自己的隨從。
“你們說,這位陳貞兒姑娘的話,是真的嗎?”手下的從人相互看了一眼。
“殿下!奴才以爲,此事,殿下最好還是不要管爲好!”
“哦!蕭心宇!說說你的道理!”說話的是蕭瑀的孫子。蕭瑀害怕李承道外頭遇到麻煩,沒有人商量,也是爲了做以後的投資。將自己的孫子派到了李承道的身邊。
“殿下!如果此案是真的,那麼能夠做出如此大案的人,必定是世家大族無疑,而且,如今正是殿下與二殿下爭儲奪嫡的敏感時期,如果是江南世家,那麼,殿下插手此案,惹得江南世家不快,殿下這是自毀羽翼,如果是隴西或者是河北一帶的氏族,那麼,原本隴西和河北氏族就對殿下忌憚萬分,到時候,必然加緊反撲,再說了,此事的前因後果皆是此女子所述,殿下帶此女回京,隴西和河北各大氏族會藉此機會說殿下下江南是追逐美色而來,甚至可能這女子就是江南世家獻給殿下的。那個時候,江南世家大族爲了保全自己,撇清關係,也會低頭不語。殿下繼承大寶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蕭心宇的話引發了很多的贊同!由於李承道是楊豔所生,是隋煬帝楊廣的外孫,而隋煬帝楊廣在世的時候就拼命的削弱隴西氏族的影響力,使得隴西氏族在隋朝顛覆的時候馬上轉向,支持李家。還有,當初修鑿大運河,徵收了大量河北氏族的土地和產業,三次征伐高句麗,大量的勞役,可是卻沒有得到多少好處,所以,後來,河北世家大族支持竇建德,以及後來的劉黑闥。這就等於說,隴西氏族和河北氏族絕對不會支持一個擁有前隋血統的登上皇位。而江南世家就不一樣,楊廣受封晉王,鎮守揚州之後,就不斷的對江南世家進行拉攏,並且在江南世家的支持下,平定高智慧的叛亂,又是江南世家出重金,幫助楊廣拉攏楊素和朝中諸多世家大臣,以及楊堅和獨孤皇后身邊的太監和宮女,讓他們幫忙傳遞消息,幫助楊廣奪位成功。楊廣登基之後,視江南爲龍興之地,對於江南世家也是投桃報李,不但在科舉中擴大江南世家子弟的錄取比例,並且,在服徭役方面,也是多役使北方,對於江南的發展,多有恩惠,再加上蕭太后的緣故,江南很多地方還有人懷念楊廣。所以一直是李承道的助力臂膀。李承道聽了蕭心宇的話後,低頭不語,不過,誰都看的出來,李承道在遲疑。‘哼!當初,我來江南,是與李承陸一起抓鬮決定的,父皇將南北兩張紙條放入盒子中,讓我們兩兄弟抓鬮決定,我抓到南,李承陸抓到北。怎麼我就是追逐美色,還有,心宇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李承道在思索的時候,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殿下!卑臣以爲,蕭大人此言差矣!”蕭心宇聽到這個聲音,心裡頭馬上就像被一把大錘敲了一下——說這話的是來護兒的兒子來恆。當初蕭太后從突厥回來的時候,感念到來恆、來濟兩兄弟從江都、河北、突厥,到最後歸唐。一路護持的功勞,就奏請李淵,賜予了來恆、來濟官職,李建成即位之後,又感念來護兒的忠貞,下旨,追復來護兒的榮國公的爵位。命來恆繼承來護兒的爵位。隨後,李承道慢慢的長大之後,受封爲恆山王,開府建衙,並令來恆做了李承道的王府屬官,而蕭瑀也將自己的孫子蕭心宇送到了李承道的身邊。兩人雖然同爲恆山王府屬官,但是,俗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蕭心宇一直都看來恆就不順眼,原因有三點——一,出身不同,蕭心宇的家族出身於蘭陵蕭氏,是蕭氏皇族的正統後裔,而來護兒雖然自稱是新野來氏族人,曾祖時徙居廣陵(後改稱江都,治今江蘇揚州)。不過在蕭心宇的心裡,來護兒只是冒認氏族,並且他自幼父母雙亡,由伯母吳氏撫養成人。後隋文帝建立隋朝,命賀若弼出鎮廣陵(一作壽州)。來護兒便投奔隋軍,經常渡江偵察,積功升任大都督。來護兒又擊破陳朝將領曾永,加授儀同三司。這才正式進入朝廷成爲顯貴,可在正牌貴族眼中,來護兒就是一屆貧民。鄉里頭種地的泥腿子而已。二,來恆是蕭太后親自舉薦過來的,在楊豔那裡也甚爲倚重,蕭心宇的心裡非常嫉妒。三,因爲來濟。原本,按照蕭太后的意思,希望來濟也在李承道手下幹。可是來濟卻提出,想繼承來護兒的勇武家風,並且在漠北呆了很長時間,希望能偶到漠北留守府從軍。正好,漠北情況複雜,李建成就准許了來濟的要求。來濟到了漠北留守府之後,馬上得到了李績的器重,短短的三年,官職一連升了兩級,又在李績的牽線下,娶了榮陽鄭家的一位小姐。因爲這個緣故,蕭心宇更是看來恆不順眼,此刻,蕭心宇正斜着眼睛盯着來濟。眼睛裡盡是火焰。
“敢問殿下,杭州刺史衙門的主事人爲何人?”
“嗯!?好像,好像是……”李承道求援似的向手下的屬官看去。蕭心宇想了一下,正想說話,結果又被來濟搶先了一步:
“殿下!杭州刺史衙門的刺史名叫長孫栓!而睦州刺史衙門的主事官叫蔣興旺,不過,聽說,其有一房小妾是出身於吳縣張氏。”
“長孫栓!吳縣張氏。”聽到這兩個姓名,李承道這才感到了蕭心宇的話——長孫栓是長孫順德的長子。聽父皇講過,長孫順德在父皇做太子的時候,就是父皇在秦王身邊的暗探,爲父皇提供了不少消息,在父皇登基之後,沒有幾年,就辭官歸隱。父皇也非常高興,在長孫順德辭官的時候,賜予了長孫順德一大筆財寶絹帛,讓其養老。而長孫栓是長孫順德的正夫人竇氏所生,一旦動了長孫栓,一定會誘發長孫家族和竇氏家族的反撲。蔣興旺也不是等閒之輩,此人曾經是宮廷侍衛出身,後來外放睦州做了刺史,而其有一房小妾出身吳縣張家,這更是麻煩。張家家主張季齡當初就是搭上了李承道外公楊廣。一旦觸動了張家,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牽扯到李承道。李承道來回的踱步,使得船艙裡頭的氣氛更加壓抑,更加的詭異。李承道意識到所有人沒有說話,便示意來恆繼續說下去。
“哦!來恆!你繼續說吧!”來恆點點頭。
“請問殿下,您還記得皇上派您出來的目的嗎?”
“父皇派我出來歷練,見識……”這時,李承道回想起了自己與李承陸在幽州的時候,李建成將他們兄弟兩個叫到自己面前,讓他們兄弟兩人出去歷練的情景。
“參見父皇!”
“承道!承陸!你們的爺爺,太上皇陛下生病了!”
“啊!爺爺!”
“爺爺的身體……”
“你們兩個先小點聲,這回會長安你們就先不要回去!你們兩個都長大了!應該出去見識見識,熟悉一下人心,熟悉一下政務,最重要的是,你們要能夠承受以後的壓力。不管有什麼困難,你們要學會自己去面對!這裡有兩個紙團,上面有南北兩個字,你們自己來抓。到時候,抓到南的就向南走,抓到北邊的就向北走!”
“是!”直到離開幽州之後,李承道和李承陸纔在自己的屬官嘴裡聽說了太上皇問起太子人選的事情!慢慢的,李承道和李承陸慢慢體會出了李建成的意思。而這次出來,應該是李建成對自己的考驗。不過,李承道現在還不到二十歲,蕭心宇的話,李承道不能不顧忌。
“哦!各位!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本王也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卑臣等告退!”當屬官都走了之後。李承道躺在牀上。蕭心宇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來恆的話也在暗示——如今,父皇已經登基,太子之位一直虛懸未立,在裴寂、蕭瑀、封德彝等老臣的努力下,父皇終於肯鬆口,但是,並不等於自己是長子就能登位的。難道父皇這件事情是父皇交給我的考驗。一想到這裡,李承道忽然從牀上一躍而起。‘考驗,對,這一定是父皇給我的考驗!是看我能不能扛起這大唐江山。父皇的麒麟暗衛神出鬼沒,長孫順德的事情,父皇一定不會不知道。對!這一定是父皇給我的考驗。’李承道又回顧了一下李建成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爲。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李建成一直在拼命的擺脫世家大族對皇權的鉗制,科舉、武苑,都是李建成在加強皇權的舉動措施。李承道想通之後,思緒也輕鬆了,慢慢的,李承道睡了過去,睡的很香。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承道將來恆和蕭心宇單獨找來。
“二位大人,你們是本王最親近的兩個人,本王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請王爺吩咐!”
“本王決定,親自前往杭州、睦州一趟,待本王先查看一番之後,就護送陳姑娘前往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