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有完沒完?";蕭靜好跳起腳痛罵,話音未落,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這這……太難看了吧!
驚才絕豔高蹈出塵美不驚人死不休的南北兩大親王——打!泥!巴!架!
蕭靜好想哭又想笑,她決定不看那兩個大男人扯頭髮,掐脖子,滿地打滾.
不看他們掰拳頭,抵臉蛋,胳膊擰小腿,小腿絆大腿.
不知道誰的俊臉捱了一拳頭,";嗷";的一聲慘呼,蕭靜好捂着眼睛不忍直視.
又不知道是誰的跨下捱了一簸箕,";唔";的一聲悶哼,蕭靜好覺得自己那塊也好疼.
丫的,兩隻大茶壺,市井街坊式打架鬥毆,打臉?頂跨?
丫的,被打的吐血都不哼一聲,這會子一點皮外傷倒是開始知道疼了.
";還給我!";斥塵衣一隻手肘抵着沐沂邯的脖子,一隻手按着他的胸前膻中穴.
沐沂邯長臂一攤,笑吟吟道:";你拿呀,還有手拿不?";
斥塵衣眸子一掃,那羊皮卷正在沐沂邯的右手,他在心裡計算了下,若是放開左手去取,對方必會反水,此時,他的兩隻手都不能放.
";這圖對你來說分文不值,何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呵呵,對我來說是不值分文,但對你來說可值錢了.";沐沂邯眨眨眼睛,垂眼看了看脖子前的手,曼聲道:";你想怎樣對我?這姿勢可不好看,嗯……原來師兄喜歡……";
斥塵衣";唰";的一下閃開了身,滿臉的惡寒,立即打斷他的話:";你想談條件?說來聽聽.";
沐沂邯爬起來,輕拭眼角的瘀傷,嘴角一咧";噝";了一聲,不忘惡意的損道:";師兄若早些覺悟也不會挨那一下了,還能用麼?";
斥塵衣不由得夾了夾腿,面上卻雲淡風輕的一笑,道:";看來師弟也謹記了師父的教誨,我不攻其弱,你只攻其強,師父若知道,必也感到欣慰.";
蕭靜好捂着肚子笑翻了,一個無恥一個毒舌,強人也!
沐沂邯嘴角一抽——我弱?你強?奶奶的,再強的掰彎了也就是個擺設!!!
";說吧,什麼條件?";斥塵衣不想再圍繞這種極度無聊的問題.
";條件就是,我不看,你不拿,你若放心我的人品,這個東西我保管.";沐沂邯目光炯炯的盯着斥塵衣.
斥塵衣冷笑一聲,斜斜睨他一眼,滿臉寫着:你在開玩笑麼?最沒品的人也敢談人品?這和一隻猴子談人品有什麼區別?
沐沂邯看懂了他的表情,也不急,猶自一笑,道:";你也知道,元兒將來的處境,你和她各自的立場,她萬不會爲了新月於你對持,而你也不會爲難於她,但今後的事誰能預料?北淵不是你一人說了算,在你上頭還有皇帝,就算皇帝不說什麼,朝廷裡隨便幾個人站出來羣起而攻之,僅憑你一人之力,能護得她周全?蒼龍部現在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沒個保命符在手,如何能與雙方周旋?這東西也不能放她手裡,在她手裡就是招惹禍端,所以只能是在我這,讓我這個中間人持有是最妥當的.";
";你以爲你能當得中間人?別忘了你背後還有南晏.";斥塵衣目光清冷,";我不能護她周全,難道你便可以?永寧帝可是力排衆議破格封你爲親王,難道你能拋卻一切,爵位,權力,甚至是親情來維護她?";
";我能!";沐沂邯收起笑意,目光清亮.
水晶牆兩邊的人各自一怔.
";你是有責任丟不開,何必留這樣一件東西到將來讓自己爲難?而我……";沐沂邯懶懶的往牆上一靠,淡然一笑,";有些執念放下了看開了也就視若塵埃了,南晏有我無我都一樣,我下半輩子無慾無求無牽無掛,身家性命全jiao由她一人,不管她要不要.";他微微一笑後吸了口氣,沉吟片刻後道:";我雖不知道這圖有何蹊蹺,也能猜到一些,大抵是和你北淵國本有一定聯繫,你欲毀之又捨不得,欲留之又怕引起波瀾落於人手,況且蒼龍部的人已經知道圖在你身上,他們勢必會盯着你,與其去分神應付他們,不如來個偷樑換柱,弄張假的讓他們搶.";
斥塵衣垂着眼睫,沉吟不語,雖然沐沂邯和他從不在一路上,且南晏北淵兩國相鄰,彼此身份又顯尷尬,但他不得不承認,沐沂邯的話確實有道理,圖放在他那裡利大於弊.
北淵確實不是自己一人說了算,現在新月族才浮出水面,就連自己都是才知道,新月先祖早有籌謀,將北淵帝陵點在鳳棲山脈中段,北淵先祖對新月先祖的風水玄黃深信不疑,竟不知道,鳳棲山裡的寶石礦脈足以引起幾國動亂,挖礦脈動龍脈,動龍脈則驚動世代先祖之靈,到那時,北淵則亂,幾百年根基只怕就此毀於一旦.
況且,自己一副病體,不知還能拖多少年,若活着還能盡全力平衡局面,若自己一旦不在了,兩邊的手都會伸向她一人,叫她如何能應付?
斥塵衣的神色雖平靜,沐沂邯知道,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話雖如此,叫我如何能相信你?";斥塵衣審視着沐沂邯,淡淡道:";誰都知道,你冰藍公子的名聲如何,這畢竟是關係我北淵國本的大事,一步踏錯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償過錯.";
沐沂邯但笑不語,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想也不想放入口中吞服下去,運了氣加速藥效,笑着伸出手,道:";我的誠意師兄納脈一探便知.";
斥塵衣蹙了蹙眉,搭指探脈,探了半晌眉心一跳,語氣竟是驚異
:";這是什麼蠱毒?";
沐沂邯含笑嘆息,隨手在髮尾一劃,一縷髮絲飄落掌心,他手指靈巧的一繞一轉,烏黑的一縷發系成了一個活結,";好好保存,發在人在,發毀人亡……";他呲牙一笑,調侃道:";師兄可別使壞心眼哦.";
斥塵衣接過頭髮,怔怔看了半晌方纔一聲嘆息,嘆不盡那些生不由已的無可奈何,
羨慕他的縱情灑脫敢愛敢求,恣意人生快意恩仇,掙脫束縛拋卻執念,敢做自己所不能做,
嘆息自己亦步亦趨遵循軌跡,算計權謀利弊定奪,千鈞重擔不死不休,沒有盡頭.
蕭靜好呆呆看着那一縷髮結在斥塵衣手中轉動,就如同看到沐沂邯的生命被他握在指尖,她信得過斥塵衣襟懷若霽月絕不會背信暗算,但是沐沂邯卻是爲了她自種蠱毒,將生死置於別人之手,這叫她情何以堪,這份情該如何來還?
他付出的越多她便越不能心安,而斥塵衣何嘗不是爲了自己在行鋼絲之險,將北淵一國之命脈交換這一縷頭髮,只爲能保全她一條命.
蕭靜好突然好恨自己的存在,更恨蒼龍部的幕後主使,恨新月族的先祖,恨那些爲了皇圖霸業不擇手段的人,死了這麼多年還貽害後代.
";老混蛋,管你是隻什麼鬼,到了老孃這一代,必戳翻你丫的陰謀詭計,等着瞧吧……啊!";
腳下地面突然搖晃不已,蕭靜好還以爲是自己罵了先祖那隻老混蛋被老天爺給盯上了,再看看旁邊水晶牆,發現他們那邊也是晃動不已,地面已經傾斜.
沐沂邯扶牆站了起來,他四處一看,神色一喜,道:";元兒!";
斥塵衣隨着他的視線一瞧,屋子頂端居然能視物,只是元兒怎麼會在屋頂上?
兩人目光相碰,心下便知,屋子四處水晶,稍稍傾斜則光線改變,光線透過鏡像反射,所以能看到其他屋子的影像.
地面晃動越來越猛,沐沂邯曾掉落暗河,他已經猜到這屋子的機關原理,地面下方一定是裝有大型齒輪控制的翹板,水位上漲下降間,齒輪滾動帶動翹板啓動,這間屋子錯位將人隔開,只是現在地面傾斜,只怕不是好事.
他擡頭看了看蕭靜好的情況,後悔方纔醒來沒先解決屋子裡機關的問題,現在想救她也來不及了.
確實已經來不及了,地面傾斜至雙腿已經站不穩,足尖已經抵在了牆面,突然一聲轟響,足尖抵住的牆面陡然而落,人便向倒豆子一樣給倒了出去.
外面是長長的斜坡,沐沂邯和斥塵衣一上一下收不勢的一路往下滾落,四處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着耳旁風聲來判斷斜坡下面是牆還是空曠的平地.
沐沂邯在滾落中豎耳凝聽,突然長臂一伸一抓,精準的抓到身旁快速滾落的一物,嘴角忍不住一彎,將那東西往懷裡一塞死死護住.
滾的頭暈腦脹的蕭靜好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用力抓住,迅速被塞進了懷中,她聞了聞氣息,不喊不叫,突然就覺得無比安心.
";嘭嘭";幾聲悶響,終於落地.
蕭靜好在沐沂邯懷中甩了甩頭,手臂一緊,被他帶着站起了身,";擦";火光一亮,映出昏黃的光暈裡斥塵衣的臉,他餘光看了看身旁相扶的兩人,別開了眼光.
蕭靜好看到他心中一喜,正要說話,只見斥塵衣面色一凜,隨之拔出了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