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勵神采奕奕,又來壓在我身上,柔聲問:“累了嗎?”
“嗯……”我快困死了:“好想睡覺。”
“聊聊天。”他半壓在我身上,捏我的鼻子,說,“不準困。”
“明天聊嘛……”我打了個哈欠,看到枕頭的縫隙裡有遙控器,一把搶了過來,餓狼樣地關了燈,然後把遙控器藏進了被裡。
剛睡了一分鐘,溫勵便壓了上來,咬我的耳朵不說,又拽出了一個遙控器。
他的房間用的不是窗簾,而是屏風,而且是電動的,完全的懶人必備。
他打開屏風,月光立刻滿滿地撒了進來,我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那陣亮。耳畔傳來溫勵溫柔的聲音,說:“Sweetie,我明天一早要回紐約。”
我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要去一週,不超過十天。”他又把頭湊過來,吻着我的脖頸,溫柔地呢喃:“所以我想跟你聊一夜,因爲我會想你。”
我也會想他的。
不知爲何,他去別處,我並沒有很多感覺,但紐約不同,我很擔心他去了紐約就不會再回來,雖然這樣的擔心沒有理由,但患得患失原本就是愛情的樣子。
於是,我悄悄地拿出了遙控器,打開了燈。
耳邊傳來溫勵的笑聲,摟着我的手臂緊了緊,問:“我不在的時候,你打算做什麼?”
“畫畫,吃飯,遛狗,學禮儀。”最後一項真的好崩潰:“我爲什麼要學這個東西?”
他問:“因爲你呀,有時候講話很不注意,會替自己樹敵。”
我這種人,怎麼會樹敵呢?
我多乖啊,根本不跟別人吵架的。
我嘟起嘴巴,不滿極了:“我哪有?我的敵人在哪?”
“很快你就知道了。”溫勵柔聲說,“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和Sam見個面,這次的事情是他解決,陷害你的始作俑者也是他處理。”
“所以你知道是誰放消息?”
其實我記得,溫勵說過,是我的同學,年紀不大。
我沒有問,是因爲這件事已經不是我能處理的範圍,我問了也沒有意思。
“我知道,但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溫勵說:“所以我猜,可能是你無意中得罪過對方。你認得嗎?她叫李甜。”
我搖頭:“完全不認識。”
“所以要你學學怎麼講話,學得更討人喜歡一點。”他摟着我,躺了回去,笑着說:“我知道你是個大度的人,但並非人人如此。”
我靠在他懷裡,點頭:“我媽媽也常常這麼說。”
他用手掌揉揉我的頭,低垂着眼眸,看着我,問:“你希望找到親生父母嗎?”
“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警察說我被轉手了好幾趟,因爲我丟的時候還沒有戶口,所以找起來很困難,他們說會幫我留意。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找到他們。”
他目光有些憂傷:“爲什麼?”
“我怕我知道,他們因爲什麼事也去世了,所以我才變成孤兒,那種感覺很不好,因爲我的親生父母去世了,養父養母也去世了,我就真的是個剋星。”我小聲說:“但我又不希望他們
快樂地活着,我覺得那樣對我不公平。可是……”
我說不下去,擡起頭來,看着溫勵,他也看着我,彼此都沒有說話。
半晌,我覺得有點尷尬,張了張口,問:“你在想什麼?”
“在想Joy是不是也是這樣想?”溫勵憂鬱地說:“我爸爸已經開始生病,身體狀況非常不好,他很想念Joy。自從失去了她,我媽媽就變得鬱鬱寡歡,無法開心,後來鬱鬱而終。我媽媽去世後,我爸爸也覺得很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爲Joy離開了。”
我瞅瞅他,問:“你的意思是……我找找他們嗎?”
“如果你想的話。”他摸着我的頭,笑着說:“不想也沒事,這只是我的看法。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也許你也有一個哥哥。”
“我要是有哥哥肯定也超帥的。”我吐吐舌頭,說:“你看我是小美女。”
溫勵頓時笑了,捧起我的臉,吻了上來,說:“You are so beautiful.”
雖然溫勵計劃聊天到早晨,我也決定捨命陪君子,但最後還是敵不過周公的誘惑,睡成了一尊雕像。
睡着時,我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吻我,想也知道是溫勵,我吻回去,糾纏了一會兒,聽到他說:“Sweetie,我走了。”
我昏沉地點頭,說:“一路順風哦……我想要米老鼠公仔……”
沒有聽到回答,只感覺他摸了摸我的臉,轉身走了。
等我睡飽再醒來時,已是十點多,下樓發現溫勵已經走了。
我吃了幾口早餐,突然想起了子衿,連忙穿上衣服衝去了醫院。
熟門熟路地找到病房,病牀上卻空空如也。我心裡一陣不安,趕緊去找宿伯伯,他到是很平靜,笑着叫我坐,說:“新的方案已經連夜研究出來了,子衿需要隔離治療,最近不能早普通病房了。”
“隔離治療?”我問:“爲什麼?”
“這是治療需要。”宿醫生說了一大串很專業的名詞,把我繞得十分暈,說完後,還問我:“聽懂了嗎?無菌室可以減少感染的概率。”
我點頭:“可是我要怎麼見到他呢?”
怎麼感覺怪怪的?子衿的傷口都好了,又不開顱,爲什麼要怕感染?
可是他說的那些特別專業的話我又聽不懂,總不能拿子衿的小命開玩笑,便不敢拒絕,問:“無菌室我也能進去吧?”
“最好少進去,而且你情緒容易激動。”宿醫生笑着說:“這也是爲他的健康考慮,其實無菌室價格非常昂貴,爲此還專門問了一下你丈夫,這樣他很快就會康復了!”
我心裡還是怪沒底的,便藉口去衛生間,在手機上下了款錄音軟件,打開來,放回包包裡,繼續回來問宿醫生:“宿伯伯,我們家子衿……真的是治療吧?我聽說有那種壞人,把子衿這樣的弄去研究病毒啊什麼的,回頭再跟我說治療無效了,那怎麼辦……”
“放心,他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比現在更惡化。”宿醫生露出那種藥到病除,百年老字號的保障笑容:“根據現有的資料來看,他能治好的概率非常的高。你這孩子在擔心什麼呢?我們這是省裡的甲級醫院,我跟
你葉伯伯也是幾十年的交情。”
我乾笑一聲,解釋:“子衿是我唯一的親人,他都睜眼了,我不能害了他啊。”
“我帶你去看看他,隔着玻璃能看到的,不過我覺得你一個星期來一次就行了,到時讓你進去。”宿伯伯站起身,笑呵呵地說。
於是我們來到無菌室。
據宿醫生說,無菌室的環境和ICU類似,但主要用於治療子衿這一類病人。房間很新,窗簾半合着,我費了好大勁,纔看到裡面的子衿。他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條小魚。
看到他沒事我就放心了,但謹慎起見,還是去了一趟葉子家。
今天正好是週日,葉子在家,葉伯伯也在。因爲我要問得事比較敏感,我還買了點水果,結果進去的時候被葉子狠狠給了一個爆慄,說我把自己當外人。
宿伯伯畢竟是這次找的熟人,葉子一家卻不會傷害我。葉伯伯是著名的山水畫家,爲人謙和有禮,從來都不嫌棄我的家庭,他送過我畫具,也給子衿買過學習光盤,家裡有不用的電腦什麼的,都會優先考慮我們。
子衿在的時候,我們就常常一起來葉子家裡玩,葉伯母會給我們做好吃的,還給我和子衿分別打過一件毛衣。
如果不是因爲事情重要,我是絕對不會質疑葉子一家的。
不過在我忸怩地表達完了想法以後,葉伯伯立刻就笑了,說:“這是正經事,我給醫院的其他同事打個電話,問一問,老宿跟我關係是好,但畢竟跟你這還隔着一層。”
說完,他就開始打電話,問了好幾個人,聽那話,是沒有問題。
果然,葉伯伯放下電話後,對我說:“放心吧,是正常的治療,是那些專家們一起討論出來的方案。你別擔心,沒有壞心思,復課的事怎麼樣了?我見到已經沒有消息了。”
“還沒有人通知我。”我說:“不過我們導師都有來輔導我。”
“哎,其實在我看來,把畫賣給稍微壞一點的人並不重要,尤其是抽象派,能賣掉就謝天謝地。”葉伯伯嘆了口氣,無奈地說:“能夠欣賞抽象派作品的人原本就少,你的色彩又那麼濃烈,會被個性強烈的人喜歡很正常。只是黑幫……唉,畫家是公衆人物,沾上這些,就不免會被攻擊。”
我點頭:“我知道,以後我會注意,絕對不會賣給名聲不好的人了。”
再說以後也不一定賣不賣得掉,這次還是因爲皇甫紀香和溫勵……
對哦!等溫勵回來,我一定要問問他皇甫紀香的事。
我都趕在飯點來了,自然要蹭飯,葉伯母做飯好吃極了,我喜歡得不得了,她今天還做了我喜歡的獅子頭,吃得我滿嘴流油,覺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
席間,葉子忽然問:“爸,你知道下星期六龍會所有個書法節嗎?”
葉伯伯點頭:“知道啊。”
“我想去,聽說主辦人是蔡伯伯,你跟他說一聲好不好?”葉子說到這,轉頭看向我:“星期六你有事嗎?”
我搖頭:“應該沒有。”
“那就一起來!”她說:“聽說超多國內名家,也許也有抽象派畫家呢?正好我自己怪無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