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決定要留在這陰曹地府一段時間,因爲在找到下一個擺渡人之前,她覺得自己應該陪在鴉的身邊,並且她也希望能在她變成另外一個人以前再見見自己的祖母和弟弟。
這一日,青柚在柳下酒館喝多了酒,微醺。迷迷糊糊回了木屋,四下看了看,卻沒見着鴉的身影,心想着,指不定去了哪裡鬼混。
於是一個人閒來無事,便取了鴉放在桌上的“醉望舒”搖搖晃晃走出了門。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忘川河畔。
青柚手裡提着酒,就暈乎乎地沿着忘川河走,嘴裡哼着歌,一邊走一邊轉着圈,翠綠衣裳在風裡一跳一個漣漪,嘻嘻哈哈,不亦樂乎。
就這樣走到了一個較爲寬敞的草地上,她把酒放在地上,在這塊新發現的“寶地”四周走了走。回過頭看見河裡的粼粼水痕不禁有些心動,笑嘻嘻地靠近河岸,整個忘川河波光點點,就像星河一般,青柚愣愣的看着,不禁擡腳向前,腳下一個踉蹌往河裡撲去。
嘴上“呀”的一聲驚叫,卻感覺有人拽住了自己,神志立刻清醒過來,聽見身後人緊張地喚着自己的名字。
“蘇姑娘。”
她轉過身去便對上了閻羅的眼睛,一下子撼的說不出話來,一句“多謝”像魚刺般卡在喉嚨是,出不來咽不下的。
閻羅只笑了笑,鬆開了手,轉過身走到青柚方纔放酒的地方坐了下來。他笑着看她有些窘迫的樣子,有點沒心沒肺,和前兩次見面時的樣子宛若兩人。
“聽無憂說蘇姑娘酒量甚好,今日怎麼醉了?”
青柚回過神,擠出笑來:“酒量好的,當然是想醉便醉,想醒便醒。”
“那蘇姑娘現在可是醒了?”
“嗯……”青柚向前走了幾部,站在靠近閻羅的地方行了個禮:“青柚這個酒鬼,這次又勞煩閻王搭救了。”
閻羅也不客氣,自顧自地笑着,側過身拿起地上的酒,擡頭便飲進一口,而後眯了眯眼睛,長舒一口氣道:“蘇姑娘可願再賠在下喝一次?”
青柚也不知如何回絕,只得走到閻羅身旁坐下,接過閻羅手中的“醉望舒”:“多謝。”
閻羅只道:“你是無憂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何故如此客氣。”
青柚想,也許這閻界之主並不那麼居高臨下,大概真是自己前兩次太過荒唐了。這樣想着,青柚自嘲般笑笑。
就這般,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也不多說什麼,就像前世早已結下了緣,彼此之間不用多言就有了默契,盈盈忘川畔,共飲着這一罈“醉望舒”。
“聽無憂說,姑娘怕我。”
閻羅一句話打破寧靜,嚇得青柚一口美酒險些噴了出來,埋着頭不敢接話。臉火辣辣的燒,心裡埋怨起秦樂來,真是嘴上不把門。
不想閻羅接着又道:“現在還怕嗎?”
嚇得青柚更是沒了膽,她垂着頭也能想象到閻羅勾起嘴角擰嘴笑的樣子。她慌亂地搖搖頭,不知如何是好。
閻羅從她手裡拿過酒罈子,又連飲了幾口,酒勁有些上頭,他卻滿臉堆笑,手中晃着酒罈,一字一句悠悠唸到:“ 今夜還先醉,應煩紅袖扶。”
青柚剛要擡頭看他,卻覺身子一沉,這人終歸是醉了,毫無預兆地倒在了青柚的肩膀上。
青柚想,這樣一位英朗少年孤零零在這地府之中該是多麼寂寞啊。
難怪他如此珍視與秦樂大人的情誼,竟因爲一句“青柚有些怕你”便跑來和她這個酒鬼拼酒。
只是不曾想,隔天這事就傳遍了陰間,整個地府的人都知道青柚昨夜與閻羅飲酒,最後扛着閻羅回去。
“今夜還先醉,應煩紅袖扶。”此後青柚便得了一個花名——“綠裳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