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的第二日,雨停了下來,也稍微暖和了些。
青柚一早從木屋裡走出來,看見閻羅站在院子裡的桃樹下。那樹又比鴉離開時高出了許多,青柚想說不定不久便能開出花來了。
她在門前站了片刻,見閻羅沒有動靜,便朝他走過去,一邊走着一邊問到:“你在想什麼?”
閻羅聽見聲音,立刻回過身來,看着青柚,淺淺一笑:“我在想,這樹估計就快能開花了吧。”
青柚看起來有些不高興,聽了閻羅的話也沒有多言,就自顧自走過去,也站在那桃樹下。
閻羅也不說話,站在她身後好似又開始冥思。
青柚有些心不在焉,覺得自己好像弄不明白這個男人似的。躊躇半響道:“閻羅,你心裡到底有何事不能說的?”
閻羅聽了一愣,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沒什麼事,都很好。”
青柚也不看他,也不說話,僵了片刻就轉過身走了。纔沒走幾步,閻羅又突然叫住她:“青柚……我並沒有什麼事,只是有些事總是放不下,讓你擔憂了。”
青柚聽了,不覺委屈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又流不出來。只好轉過身子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閻羅,閻羅駭了一跳,連忙跑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你可別哭啊。”
青柚擦了擦眼,擡頭看他,這幾日的委屈一下子噴涌而出:“閻羅你記着,當日是你留我下來,是你讓我爲你留在這破地方,現在你就別想跑了。”
閻羅聽了,突然覺得好笑,不覺笑出聲來,抱着小小的姑娘,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好好好,不跑。”
她撲在他懷裡,像一隻受傷的鳥兒一樣,抽泣了幾下,聲音又變得溫婉起來:“閻羅,我知道,閻開不在了,孟起不在了,你難過。但是我會永遠陪着你,從今往後,我爲你沏茶,我爲你站崗,我護你周全。”
“哈哈,我可是這陰間之王,我是閻羅,我護你還差不多。”
青柚聽了,不覺嘻嘻笑了起來,摟着他的腰,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的眉眼和脣齒,是那樣喜歡,又是那樣迷戀着:“所以你到底娶不娶我?”
閻羅看着她,擡手撥了撥她的頭髮,說道:“娶。”
風又吹過了忘川河,一絲涼意襲來,她躲在他懷裡,將他摟的緊緊的。
“天冷了,進去吧。”
又一日,天氣晴朗,溫和極了。
整個陰間開始聚集慶賀。整條陰黎街裡燈火通明,豎琴坊外琴音嫋嫋,不絕於耳。全是一派祥和,一片歡聲。
閻王的婚事在這喜慶之音中籌備了起來,雲端忙着備酒,秦樂忙着在桃花坪裡寫請帖——無字山的狐仙,蓬萊島的上仙,渤海之畔的散仙……
陰間是個悽苦陰冷之地,所以平日裡願意來往的都是些世外頑仙。不過秦樂的性子也正好樂於與這些頑仙相伴,鬼神秦樂倒也像個頑仙。
閻羅也推了公事,一摞摞地堆給了羅音,落得清閒自在。優哉遊哉的陪着自己的新娘子。
一日被秦樂看見,劈頭罵了句:“昏君。”
他倒是笑嘻嘻的,也不生氣,略顯造作又理直氣壯道:“快給我娘子讓道。”
然後丟下氣鼓鼓的秦樂,拉着青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