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的陰間情況不是很好。被羅音遣送離去的遊魂越來越多,閻羅許了他們好人生,給了他們好前程。陰間裡也就越來越冷清了。
青柚時常坐在屋前的桃樹下發呆,這幾日閻羅很忙,也很急躁,卻總是不忘在她每日醒來時爲她備一碗紅豆粥。
她不知他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這陰間是否是要變了天,只知每日閻羅還未醒來,羅音便已在屋外侯着了。
現下她又跑去了忘川,她沿着忘川走,後來又去了奈何橋,到處都沒什麼鬼影子,聽不見生氣,也看不見活物。
後來她又去桃花坪晃了一圈。
在回家的路上,又遇見了迎面而來的羅音,黑衣的羅音急匆匆地走來,走到她跟前卻好似沒有看見她。她只得叫道:“羅音。”
羅音停下腳步,擡頭看她,隨即行禮:“羅音見過夫人。”
青柚告訴他:“你不必往那方去了呀,那邊什麼也沒有,一個遊魂都沒。”
羅音一驚,那邊的遊魂沒有了。那是最接近黃泉路的地段,那地方不該沒有遊魂。羅音這幾日遣散了大部分的遊魂,卻獨獨還留着忘川河這邊接近黃泉路的位置放任着不管,今日前來探查,不曾想這邊卻早已空空如也。
於是羅音轉頭就往閻羅殿跑,跑回去告訴了閻羅,閻羅只揮了揮手道:“去無字山,叫無憂回來吧。”
於是羅音又獨自去了無字山,他看見秦樂的時候,秦樂正坐在無字山顛一座小院落裡的葡萄架下,他靜靜地坐着,透過葡萄架子看滿天的雲朵。
看見羅音來了,他便正了正身子,看着羅音道:“羅音你來了,我這些日子想了許久,心裡有了個答案,卻怎麼也得不到證實……你是來告訴我的嗎?”
其實羅音什麼也不知道,他這些日子就聽着閻羅的吩咐,疏散臣民。但是近幾日還是有太多的遊魂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了,羅音知道閻羅曉得這個中原由,卻並沒有告訴他,他也就沒問。
“秦樂大人,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秦樂聽了羅音說了陰間的事情,不覺驚到,心中隱隱不安,連忙站起身來,紅色衣襬搖了搖:“你說有遊魂不見了?”
羅音到了句“是”。秦樂聽了便急忙往陰間趕去,他前腳剛走,雲端便從後院裡走了出來,看見秦樂急匆匆地離開,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當秦樂回到陰間的時候,那裡一片空蕩,沒什麼聲音,只有黑緣鳥在頭頂“嗚呀呀”亂叫,叫的聲音異常悽婉。
秦樂沿着小路往閻羅殿走,路經絕地時,突然從山坳裡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秦樂停下來,小心翼翼地探頭看。
遠處只見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的陸陸續續冒出腦袋來,然後就是一窩蜂的遊魂從那山坳處衝了出來,他們一面跑,一面嚎叫,有的跌倒又爬起,有的跌倒了爬不起來,被後面的遊魂又踩在腳下,哀嚎聲不斷:“跑啊跑啊,快朝輪迴道去啊,快啊。”
他們繞過秦樂跑了,後面連綿不絕,有人認出秦樂來,便頓了下拉住他,叫他的名字:“秦樂大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然後他們就被後面的遊魂又踏在了腳下,也有的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秦樂大人快走啊,秦樂大人,輪迴道的門快關了。”
秦樂只站着,看着,呆愣着,那些遊魂跌跌撞撞撞在他身上,然後又離去,他被擠得左右偏倒,不知所以。
站了很久,他突然眉頭一蹙,喃喃道:“閻羅,閻羅……”
然後從那魂靈堆起的山海中一躍而起,奔着閻羅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