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戈之戰過後,過去喜茶的閻羅變的愛喝酒了。
他時不時便一人坐在木屋前畫畫,他的畫裡全是花花草草,畫完過後總是飲一壺醉望舒。他的酒量變得很好,畫工也變得精湛了。
青柚喜歡替他磨墨,每一日都覺得十分安詳。
這一日,陰間又下起了小雨,青柚便取了傘去閻羅殿找閻羅。她一路踏着雨水,打溼了翠綠的裙襬,卻又開心的像個孩子。
她到了閻羅殿前,就墊着腳往裡看,雨水打在紙傘上,發 出“咚咚”的響聲。
不一會,閻羅便從閻羅殿裡走了出來,一擡眼就見着青柚舉着傘站在石階下頭,看見他出來就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她把傘打過閻羅的頭頂,又將傘柄塞進閻羅手中,一隻手挽住他的臂膀,像一個溫婉賢淑的小嬌妻一樣。
閻羅不禁失笑:“青柚今日怎會來接我?”
青柚聽了,笑意更深,挽着閻羅的手更加密切,身子也朝閻羅靠了靠,說道:“今日可是中元節,夫君怕是忘了?”
突然被喚了句“夫君”,閻羅有些愕然地扭過頭看青柚,青柚卻像個癡迷於遊戲的孩子一樣,吐了吐舌頭,笑得格外開心,臉頰上也慢慢浮出了些許紅暈。那樣子就像是擁有了一個世界。閻羅想,她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姑娘。
青柚看閻羅愣的出神便咳了咳,說道:“走吧,秦樂大人等着呢。”
閻羅和青柚撐着紙傘,朝豎琴坊走去。
青柚還記得她來時的第一個年頭,那時的秦樂也像如今這般端坐在高臺之上,彈奏着一曲愁怨,臺下的鬼魂都哀嚎着聲嘶力竭。時而跳舞時而哭泣。
那時她還站在閻羅的身後,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做聲。如今她又站在這裡,只不過這一次她和閻羅站在同一把傘下,挽着他的胳膊。
四周的喧鬧聲很大,琴音又無比悠長。她聽不見說話的聲音,也聽不見雨滴的聲音。
青柚慢慢的擡起頭看閻羅,突然踮起腳來,貼着他的耳朵大聲喊到:“閻羅,你何時娶我?”
閻羅轉過頭來,沒有聽清,疑惑的皺了皺眉。
青柚看着他,笑得更加開心了,又更加大聲地說道:“閻羅,娶我吧!”
那一刻,周遭好像突然安靜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天地都好像沒了顏色,他只看見青柚站在他的面前,笑靨如花,面頰緋紅,宛若待嫁的新娘。
閻羅只楞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直到高臺之上的一曲終了,他纔回過神來,癡癡的笑了:“好。”
秦樂從遠處走來,一襲紅衣,漫步在雨裡,步伐慵懶,就像雲巔上落入凡塵的散仙一般,美得出奇,美得動人,又放浪不羈,紈絝不已。
他們三人並肩朝柳下酒館走去,那一路上,青柚都歡呼着、雀躍着。閻羅卻悶悶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樂說話。
到了柳下酒館,雲端正在門前的大柳樹下等他們,手裡拿着酒,一身白衣,溫文爾雅。看着秦樂的模樣又更加明媚起來。
秦樂和青柚都接過了雲端手裡的酒,閻羅悶悶的提了一壺醉望舒,竟自顧自的坐下,喝了起來。
秦樂見了,笑嘻嘻調侃道:“喲,閻王大人今日怎有如此雅興?上次喝酒怕是有很多時日了吧。”
閻羅一呆,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笑起來:“今日興起。”
青柚說,如今,閻羅早已成了醉鬼。秦樂聽了,一下子笑的眼睛眯了起來。
閻羅端着酒杯,眉頭一蹙,苦笑道:“如今,已無人爲我沏茶。”然後擡頭飲進了杯中佳釀。青柚悄悄將手伸過去抓住他的衣袖,他轉過頭來看她,四目對視,莞爾一笑。
雨過後,天氣微涼,陰界如初,只有那絕地中的彎葉地裡雜草叢生,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