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 !青柚姑娘……”
船隻搖搖晃晃,蕩起圈圈漣漪。行舟上的阿婆衝着河岸這頭呼喚着蘇青柚,聲音越來越小,在這忘川河上飄得越來越遠。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手提着翠綠色的裙襬,從青石板鋪的小路上急匆匆地跑來。看着河面上留下的小船劃過的痕跡大口喘着粗氣。
蘇青柚一手叉腰,一首忙拍着胸口,心裡埋怨自己跑的太急了,跑的這麼急也沒有趕上渡船,自己真沒用。想着想着就蹲在原地,心裡越發難過起來,越想越委屈。
自己正直豆蔻年華,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大好年華就這麼沒有了,這是哪兒啊,沒有一個人認識,也沒有我的家,我的祖母呢,我的弟弟呢?都去哪兒了……蘇青柚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傷心,竟就在岸邊“嚶嚶”哭了起來。
也不知這樣哭了多久,只覺得忘川邊上的風把自己吹涼了,把自己的淚吹乾了,只有一張嘴還止不住哽咽着,怎麼也停不下來。臉埋在臂彎裡,不敢看這裡的一切,這一切是那麼陌生,那麼可怕。
過了很久,恍惚中聽見有人喚她:“姑娘……姑娘可要渡河?”
她擡起頭,只覺眼淚眯了眼睛,於是拿出手帕擦了擦。
黑衣的少年站在船頭上望着她,劍目眉心,說不出的好看。少年的手裡拿着長長的杆子,杆子埋進忘川河深深的水裡。不知這杆有多長,這水有多深。
蘇青柚站起身來,單薄的身子在風裡一擺一擺,道了聲“是”便提了裙子踏上了甲板,船身跟着晃了一下。
擺渡的少年只接了她一個客人就划動了渡船。
渡船在忘川上筆直地前行,蘇青柚挺直了脊背也沒能看完前面的路,突然間,迷茫和惶恐都油然而生。
“小女子姓蘇名青柚,敢問公子大名?”
船頭的少年看起來不善言辭,但興許感覺到了蘇青柚緊張的情緒,有些生硬道:“忘川擺渡人,鴉,烏鴉的鴉。”
聽着船槳劃過河水的聲音,看着鴉專注的背影,蘇青柚的情緒慢慢平和下來,她伸出小腦袋向船外張望。
忘川很寬也很長,岸邊長滿了千針樹,這樹說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醜,細長的銀針似的葉子看起來陰森森的,到很適合這陰間的氛圍。
不過說來也奇怪,方纔在岸上,擡起頭都能看見一些遊魂飄來飄去,這忘川倒好,擡起頭什麼也沒有,乾乾淨淨的,就連一隻鳥都沒有。心裡嘀咕,越想越難受,剛想問問鴉,卻發現已經到了岸邊,鴉放下船槳示意她下去,蘇青柚定了定神,便下了船。
臨走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公子可知不轉世的鬼魂應去哪裡報道?”不轉世的鬼魂,這也是聽押她的鬼差說的。
這忘川河旁,奈何橋上,陰黎街裡總有不願離去的鬼魂。除了閻王外的所有,包括鬼神、孟婆、擺渡人他們都只是不願離去的魂魄,在這陰間謀了個一官半職而已。
鴉嗤笑一聲,撿起船槳道:“陰冷之地,不足逗留。”
蘇青柚目送着鴉的渡船漸行漸遠,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認真起來。
我必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