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密室門,就是齊大雪經營的酒吧前廳,不知什麼時候,這裡的客人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圍繞在前廳裡的不是別人,全都是統一了制式服裝的暗花。
看到這一幕,齊大雪才知道,自己居然被鳳凰姐給賣了!
隨着蘇家和秦錚的矛盾激化,菊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暗花背反的事情。這讓小十七和盤子很鬱悶,暗花本身是機密的刺殺組織,現在倒好,是個人都知道暗花屬於秦錚了,存在價值堪憂啊!
秦錚呵呵一笑,用對你們的智商無話可說的語氣說:“你不表明自己是暗花,誰知道你是誰?”
兩人恍然大悟,從那以後,暗花從機密組織變成了明面上的保鏢隊伍,不但開始拋頭露面,還有了制式服裝。小十七和盤子忽然發現這樣子還挺不錯的,大家都對他倆客客氣氣的,沒辦法,誰也不想得罪這幫子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當然,依然有部分暗花隱藏在光明之下,畢竟秦錚還需要足夠的人去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對付齊大雪可不算見不得人的事兒,暗花個個臉上都帶着嘲諷,看着這位走投無路的梟雄,就像一羣貓看着手足失措的耗子,絲毫不怕他有任何舉動。
齊大雪那個悔啊!因爲陰先生和他的羞羞關係曝光,最近他和陰先生見面再也不大張旗鼓了,這次跑來這裡也沒帶幾個人,畢竟是自己的地頭,他實在沒料到暗花敢如此堂而皇之地長驅直入。
可惜啊!秦錚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帶着暗花進來了,反而把那些小弟們唬得一愣一愣的,還以爲是齊大雪和陰先生請他們來談判呢!
沒看見還是鳳凰姐開路麼?
看到齊大雪衝出來,坐在吧檯前,正看着調酒師戰戰兢兢調酒的秦錚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說:“齊老大,別來無恙。”
“秦少。”人在矮檐下,齊大雪也不敢嘴硬地直呼其名了,他緩緩走了過去,順手把已經打空了的散彈槍擱在一名暗花手裡,坐在了秦錚面前。
“秦少,今天我是栽了,有什麼條件你開吧。”作爲一個梟雄,齊大雪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只要不死就有希望,秦錚一系就算再是鐵板一塊,也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
唯一翻盤的可能,只有暫時委屈自己了。
秦錚笑得很開心,已經見牙不見眼了,他說:“你心裡一定在想,我秦錚就是個傻小子,比不得你齊老大根基深厚,只要能保住一條性命,就一定還有翻盤的機會,對麼?”
齊大雪心裡咯噔一下,不過他不慌。
謀略這種東西,歷來分爲陰謀和陽謀,既然陰謀不成,大不了轉成陽謀得了。齊大雪呵呵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做我們這行當的,總得給自己留點念想,這也是當初滿總定下的規矩。大家都是混子出身,沒有了念想,容易惹是生非,難不成秦少連點念想都不留給我?”
“當然要給!”秦錚是個好人,他可不打算斷絕別人的生機,尤其是這位權傾菊城的齊老大。道上的前輩高人周星星曾經說過,人如果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這種趕盡殺絕的作爲,秦錚是絕對不會做的。
他說:“相信齊老大沒少調查我,也該知道,秦錚不是個喜歡腥風血雨的人,尤其不喜歡身上擔上人命官司。作爲一個學生,我們還是要人心向善,你說對麼?”
齊大雪心頭一喜,趕忙連連點頭。
“不過,我也不喜歡在自己身邊埋着炸藥包,萬一真炸了,波及到我還是小事,波及到我在乎的人,秦錚可就追悔莫及了。”秦錚的話裡充滿了落寞,心頭忽然浮現出蘇婕妤的模樣。
如果不是因爲他執着於向蘇家復仇,蘇婕妤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這樣的事情不能發生第二次。
“齊老大是沙場拼殺出的人,我也就把話說敞亮些吧。”秦錚笑的很陽光,卻讓齊大雪心中充滿寒意,“我打算給你留條活路,但是這條路走不走,還得看你。”
齊大雪心裡一緊,問道:“什麼?”
秦錚收斂了笑容,目光灼灼地說道:“你的下半輩子,只能呆在牢裡。”
一股怒氣從丹田勃發,瞬間衝上齊大雪的頭頂,他“啪”地一拍吧檯,站起來指着秦錚,哆哆嗦嗦起來。
“你!你!你……”齊大雪渾身都在顫抖,你這跟要我死有什麼區別?那是什麼地方?那是這輩子都望不到頭的地方!人生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這叫活路麼?這叫生不如死的路!
秦錚很是雲淡風輕,說:“別生氣,事情就是這樣。本來我還有些猶豫,怕你進去之後鑽了牛角尖,不過聽你說這行當得給自己留點念想,我很欣慰,因爲你很適合去那裡度過餘生……也不一定就是餘生,等你被菊城人忘記的時候,等你再也沒有力氣興風作浪的時候,你會得到自由。”
“如果我不願意呢?”齊大雪眼都瞪出血來了!
秦錚嘴角勾起陰森的弧度,輕輕說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話音剛落,身旁環繞着十幾個暗花手中刀齊齊出鞘,沖天的寒氣威逼向齊大雪。就算他是個多年拼殺的老大,也被這些殺手身上散發的冷意激得一哆嗦。
“好吧……”齊大雪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難不成真選死路?他沒有這種覺悟。
就在這話出口的一瞬間,齊大雪坐在了椅子上,原本威風赫赫的樣子瞬間萎靡了,整個人佝僂着,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無盡地衰老下去了。
他拼殺半生,好容易創造下來的雄厚基業,煙消雲散。
見他終於做出了選擇,秦錚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向酒吧門外走去。臨出門前,他對門口守候的盤子說:“帶過來吧。”
盤子點點頭,衝門外一揮手,四個暗花走進門來,手中擎着個不斷蠕動的麻袋,狠狠摜在了地上。
齊大雪沒少見過這種麻袋,裡面裝的當然是人。他愣愣看着這個麻袋,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那名暗花走了過來,把散彈槍還給了他。齊大雪一看,就在和秦錚交談的當口,對方已經給他上滿了子彈。
這是……幹什麼?他疑惑地看了看盤子。
盤子笑着說:“別急,端好槍,點子很扎手。”說完,他猛地拉開了封口的繩子,露出了裡面的人。
裡面的人顯然已經憋瘋了,剛從令他無比恐懼憋屈的黑暗中釋放出來,還沒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他就虎吼一聲向對面的人撲了過去,看那架勢,好像要將對方撕碎一般!
站在他對面的就是齊大雪,齊大雪心裡一驚,向後急退幾步,“轟”地一聲就開了槍。
散彈槍的打擊範圍很廣,衝擊力也很強,瞬間就把那個瘋子打退了老遠,劇烈疼痛地刺激下,瘋子嘶吼一聲,又衝他撲了過來!
齊大雪心下駭然,這人真是瘋了!旁邊那麼多人你不撲,你專逮着我一個,這是欺負我沒穿制服?
不對啊!齊大雪忽然注意到對方的身上也穿着暗花的制式服裝,心裡的疑惑更甚!
可是瘋子臨頭,有時間問麼?當然沒有!就他猶疑的一瞬間,瘋子居然撲到了他的面前,張嘴就衝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來!
“啊——”齊大雪痛呼起來,再也沒有了猶豫,轉過槍口,頂在瘋子的腰腹部,不斷扣動起扳機來,一連串的火光閃過,將瘋子的腰腹生生撕裂,一陣血肉橫飛!
瘋子飛出一米多遠,癱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盤子湊過去,試試瘋子脖頸上的脈搏,衝旁邊人點點頭,就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酒吧外面傳來呼嘯的警笛聲,轉眼就到耳邊,這行動速度還真是有點快啊!不愧是和白家有親密關係的傢伙啊!齊大雪心裡苦澀難當,他現在還不明白就怪了,秦錚這是赤裸裸的栽贓,讓人最鬱悶的是,這條路還是他自己選的!
幾個警察走進來,帶頭的就是那個瘦警察李光。因爲指證何家黑惡勢力有功,他已經升爲了隊長,今天同樣負責這種不太能公開的任務。經歷過上次的事情,雖然迷迷糊糊,但他算是上了賊船,下是下不去了!
看了一眼齊大雪,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瘋子,李光一揮手,說:“繳械!帶走!”
齊大雪已經不想反抗了,反抗也沒用。讓他更爲疑惑的是,警察還捎帶着一旁的鳳凰姐,打算把她也帶回去……而鳳凰姐此時沒有了剛纔殺人的狠戾,反而一副梨花帶雨、倉皇失措的模樣。
這又是演哪一齣?齊大雪有點發愣,又去看了看地上已經沒了生機的瘋子,忽然心裡一驚。
這人?這人?雖然穿着暗花制服,雖然蓬頭垢面,但是他還是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何少?”齊大雪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苦笑起來,“沒想到我齊大雪縱橫半輩子,以爲自己是個主角,到最後才明白,原來就是個棋子……秦錚,你好!”
是的,地上死去的人,正是失蹤的何其狂!
在搜查何其狂的身體時,警方從他腹中剖出了張尚未消化的紙張,從已經模糊了的墨跡上還原出了原來的話。
這是寫給何其狂的手令,內容是讓他扮成暗花去刺殺陰先生和齊大雪,以此讓兩人的手下對滿成器更爲憤恨,更能以此激化滿成器和秦錚的矛盾。
落款是“蘇鐵鸞”,蘇家老祖宗!
而對鳳凰姐的訊問中得知,她是在昨夜被破窗而入的何其狂抓住的,被逼着前來降低齊大雪的警惕度。
只可惜,齊大雪的警惕心依然未減,最終還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並且當場擊斃了何其狂。
不過,一個防衛過當的罪名,一個未經許可持槍的罪名,一個早已調查許久的黑惡勢力的罪名,齊大雪撈個終身監禁是沒跑了。
消息一出,菊城譁然!雪豹走了,陰先生死了,齊大雪完了,菊城地下勢力的格局,真的要爲之一變了!
與此同時大家更關心的是,*的蘇家,這次會如何應對呢?
“嗤——”蘇婕妤揉扁了手中的紙團,痛苦得閉上了眼睛。
“他居然搶先發動了,好,好得很!”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角不斷留下,她知道,兩人之間的第二局開始了。
秦錚先手。
當門炮,開局直攻中路,意圖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