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監控中的顯示,劉傑娜的確往北部丘陵去了,當她進入山林之後,自然不可能發現她的走向……但是,誰都明白她去了哪裡,唯一的問題是爲什麼。
要說秦錚身邊的女孩,劉傑娜絕對是最不被懷疑的一個。蘇婕妤的智慧令人望而生畏,李思萌的暴力令人退避三舍,雛田終歸佔着個非我族類的名頭,而簡若寧這人沒實話,所以全不可信。
但是劉傑娜?所有人都覺得頭大如鬥,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她如此作爲。
不過,秦錚現在也沒時間去探討這個問題了,無論是蘇青詩,還是劉傑娜,她們的問題是有同一方向的,那就是北部丘陵,因此,他第一時間通知隨風,除了少部分人留守之外,其他人全部整裝待發。
此時,秦錚將秦鬱拉到了靜室中,認真地說道:“我知道,說起來你也是軍門的後裔,但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就是因爲我們從小也沒怎麼沾過家裡的光,反而始終是被排斥在外的。別誤會,我不是在挑唆你和秦家的關係,只是眼下,我必須將後背交給你。”
“我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秦鬱笑道,“當年平滅百解憂時,夜歌總警司要對曾是其中殺手的病玫瑰、月神下手,你猜他現在躺在哪座墳裡?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所以理解你的心情。”
秦錚點點頭,寬慰地舒了口氣,道:“你帶的龍魂可信麼?如果不可信,我必須採取一些強硬措施。”
“請便,”秦鬱點點頭,“他們本來也不怎麼服我,吃點苦頭是應該的。”
就因爲這句話,剛剛採集完信息,確定了郭志丹具體位置的秦家龍魂們,還沒來得及將位置發送給陳霸先,就被涌進會議室的隨風控制了。儘管他們在大聲抗議,但秦錚不爲所動。
他知道,就在隨風衝進去的瞬間,已經有人發送了求救信息,因爲現在整個大秦樓的電話都在響,顯然是夜歌軍門正在試圖聯繫他。
蘇婕妤詢問地看着秦錚,秦錚則搖搖頭,說:“我需要二十四小時。”
“去吧,”蘇婕妤笑道,“有我坐鎮這裡,你不用擔心。”
秦錚點點頭,然後看着小十七和李思萌,道:“婕妤的安全交給你們了,如果真的出現變故,往八兩地退,然後打這個號碼。”秦錚遞給蘇婕妤的字條上,寫着九原邢氏的電話,如果夜歌軍門真的連二十四小時都等不及,真的對秦錚一系動手的話,那麼秦野狐和沐危樓也未必可信了,秦錚現在唯一的底牌,或許就是那位邢老。
秦一清趕來了,這件事他本沒有參與,可眼下大秦樓需要有人坐鎮。康復之後就一直跟着秦一清的盤子也來了,還帶了蘇家最後的力量——暗花,儘管遠遠比不上隨風,可只要夜歌軍門不動手,菊城還沒有人能把他們怎麼樣。
夜色中的菊城是靜謐的,但在人們無法意識的前提下,大秦樓和八兩地正緊鑼密鼓地經營着什麼。大秦樓是秦錚一系的總部,還在菊城的核心人物大都聚集在了這裡,也將力量調集到了這裡。哪怕今夜其他地方出現亂子,他們也不會將力量拆分出去,調虎離山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而八兩地則在經營後路,這本是當初爲秦錚準備的,後來反而成了秦錚一系的保命之所,萬一大秦樓真的頂不住了,這些人會立刻進入八兩地,而後在菊城徹底消失。
負責去迎接劉雲棟的人回來了,回報的情況時,劉家別墅沒有見到人……看來,秦錚的預想是對的,如果不是父母出了問題,劉傑娜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過去這段時間,你們就沒意識到這點?”不管怎麼說,這麼重要的人物消失,居然沒有任何人意識到,秦錚很抓狂。
或許,長久的安穩讓這些人滋生出了懈怠吧?秦錚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反派意味了,內部腐化已經開始,只是他始終沒有注意到而已。
一直總括菊城事務的滿成器有點畏縮,不知道秦錚的火氣會不會直接宣泄出來。好在秦錚現在忙着備戰,根本沒空搭理他,才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坐在會議室裡,滿成器問蘇婕妤道:“菊城這邊安排妥當了,夜歌那邊呢?源少呢?”當年在蘇家宅院前,兩個人就變成了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雖然天各一方,但始終記掛着彼此的安危。
“放心吧,”李思萌撇撇嘴,對滿成器的偏見依然沒有消失,“我們在夜歌有鄭家,要跑還是做得到的,就算鄭家也反水了,你覺得紅袖添香那夥人是吃乾飯的?簡若寧那個死女人別的不行,保命絕對是一流的……而且,我們還留了相當陰險的一招,如果軍門真的敢動我們,陳霸先的老婆就飛了。”
李詩琴的忠誠度之高,居然勝過了對陳霸先的感情,這是秦錚都意想不到的。或許因爲當年被李家放棄,正是秦錚和源修竹給了她們姐妹活下去的勇氣吧,夜歌軍門的動向,反而是李詩琴悄悄通報回來的。不過因爲秦錚限制了大秦樓的通訊,消極避世起來,她才只好聯繫了李思萌,然後纔有了丁子午那一場敲打。
“所以說女人不可信……”滿成器無奈地撇撇嘴,說實話,今天形勢雖然嚴峻,但死亡並沒有如當初丘陵一戰那樣呈現在眼前,他反而鎮定很多。
一晃這麼多年,大家都變得成熟起來了。
就在大家一邊迅速備戰,一邊防備軍門時,陳霸先來了……準確說是回來了,只是他現在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秦少,”陳霸先灰頭土臉地揹着僅存的龍魂,兩眼失神地說道,“我失敗了。”
秦錚也看傻了眼,問道:“何致如此?”要知道,陳霸先也是第二重圓滿的高手,能把他搞成這樣,秦錚都沒有把握!
“蘇青詩……”陳霸先眼中流露出悲憤的光芒,“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人啊,一個人就掀了我半個小隊。而且,他們對芯片的應用,走的完全是武力路線,龍魂並不是強攻型的組織,依我看,除非真的動用正規軍,我們未必能很快拿下那座公事。他們拼命了,求的就是一死,下手反而毫無顧忌。”
這一下,秦錚是真傻眼了。的確,那天在酒店面對面時,蘇青詩周身散發出的殺氣,以及表現出的格鬥技巧,都絲毫不輸給秦錚。更重要的是,她的強化也未必輸給秦錚的系統,龍魂雖然不少都植入了芯片,但芯片不過是失敗的系統實驗而已,怎麼能和正牌的系統相提並論呢?
這一仗,恐怕將是秦錚與蘇青詩的對決,他們的勝負,決定了最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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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留情!”陳霸先被擡走前,死死抓着秦錚的衣襟,一遍一遍說着這四個字,以他歷來沉穩大氣的風格,能不斷說出這種話,可見蘇青詩究竟給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創傷!
秦錚悲哀地看着他,說:“我做不到。”
“……”得到了這種回答,陳霸先除了兩眼無神地被人擡走,還有其他選擇麼?
蘇婕妤對秦錚說:“要不要把陳霸先暫時軟禁起來,你剛纔的答覆如果傳回夜歌,恐怕他們不想下手也不行了。姑姑厲害到這種程度,你是唯一壓過她的希望,如果得不到你的配合,就算他們真的出動了軍隊,平滅了對方,恐怕也會引咎辭職的。”
“他們會,”秦錚毫無疑問地說道,“信息泄露成那個德性,他們還有退路麼?反正都是破罐破摔了……所以我需要二十四個小時,如果這段時間我搞不定,他們就要來了。”
現在是深夜,郭志丹算不上天大的事情,所以軍門五柱石不可能半夜說服上層出動軍力,而只能以正常流程去走。若是走正常流程,估計還有一天時間可供秦錚轉圜。
這是蘇青詩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李思萌堅持要跟去,卻被秦錚留了下來,八兩地的事情需要她,保護蘇婕妤等人也需要她,秦錚反而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需要她,因爲他的死活或許並不受自己控制,無論是蘇青詩無法清醒,還是他無法下殺手,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他這麼一想,聰明如蘇婕妤心裡就通透了,所以臨行之前的送別,反而真的有了些凝重的意味。
大秦樓的會議室中,人們看着秦錚依次和蘇婕妤、李思萌、小十七……這個是被強迫的……擁抱,然後一個個和大家道別,忽然覺得氣氛差得無以復加。
最後,還是李思萌踹了秦錚一腳,說:“給我趕緊滾過去,然後全須全影地滾回來!裝什麼深沉!”
話糙理不糙,所有人都點點頭。
秦錚嘆口氣,走出了會議室,然後……他看到了同樣全副武裝的秦鬱,身旁跟着冷着臉不理人的病玫瑰。
“這是百解憂的餘孽,我不能不參與。”秦鬱笑道。
秦錚點點頭,走上前去。
“我們會把她好好帶回來,”秦鬱說,“雖然我不下殺手,但打暈她回來慢慢料理,我可以做到。”
然後,一對兄弟僅僅握住了雙手。
接下來,就是他們共同面對的二十四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