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因爲最近壞事太多而有點希望好事降臨的秦錚,以及以前很悲觀,卻被當初逗比的秦錚搞得樂觀起來的小十七,蘇婕妤無法相信事情會順利到這種地步。
果然,蘇青詞拒絕的委婉卻堅決,她說:“張司長還沒給我們答覆,就要看我們的老底,未免不合規矩。再說了,歷來合作尋求的是實力,而不是真相,張司長不是在跟我談判,而是在審問我吧?”
“哪有……”張思釩摸摸鼻子,“您要知道,隱秘機動司和別人不一樣。我們不是商業組織,尋求的不是商業利益,對方的底子如何,必須納入我們合作的考慮之內,不然萬一出了岔子,我們的下場可不是破產滾蛋那麼簡單。既然想合作,那大家就坦誠些,又有什麼不好呢?”
蘇青詞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張司長爲什麼這麼不坦誠?”
“我哪裡不坦誠?”張思釩笑道,“你想太多了。”
蘇青詞搖搖頭,說:“是你想的太少了。不要把我們和大秦國際相提並論,或許他們佔據了先機,還有非常雄厚的根本,但是在純正技術方面,他們遠遠不如我們。不信的話,我們做個試驗如何?”
“什麼試驗?”張思釩被引起了興趣。
蘇青詞看着他,一字一頓說道:“讓你原形畢露的試驗……”說着,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張思釩的手臂,袖口有機括聲傳出,接着就有兩根鋼針一樣的東西刺入了張思釩的手臂中!
“頭兒!”鄭瓊永一邊驚叫,一邊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定定指着蘇青詞的額頭!
誰知就在此時,房門忽然開了,就像從來沒有人上鎖一樣,沒有聽到撬鎖的聲音,更沒有聽到門外成員的示警!
“糟了!”遠處的消息海上,秦錚站了起來,忽然從窗口一躍而出,然後抓住了窗外的一根電纜。
那不是電纜,而是他們預先準備好的攀巖索僞裝而成。張思釩居住的地方,同樣也是大秦國際的隱秘產業之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各種退路,只可惜現在張思釩等人無法退後,只好用來讓秦錚前進了!
小十七也是一驚,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迅速關閉了眼前的窗戶,然後帶着蘇婕妤一起向頂樓走去。
消息海也是秦錚一系經營許久的地方,蘇青詞制住張思釩,完全是因爲她順利進入了酒店中,否則也絕對不可能如此順利!但是,連秦錚都想不明白的是,她進去也就進去了,可剩下的敵人是如何進入的?酒店的安保系統同樣受到機器的管理,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無視機器的存在!
蘇青詩!唯有蘇青詩出現在那裡,才能解釋這忽如其來的變故!
四層樓的高空中,秦錚正順着攀巖索向對面攀爬,還好世人沒多少看天空的習慣,不然秦錚現在一定會引起圍觀!
此時,張思釩已經不能動了,他覺得自己全身受制,所有力氣都被這兩根鋼針一樣的東西禁錮住。
鄭瓊永同樣如此,不過他是被一羣黑衣人制住的,至於門外看守的隱秘機動司成員,估計已經無幸了!
好個郭志丹,他還真的敢對隱秘機動司出手?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陰謀者,他就是個亡命徒!
蘇青詞笑顏如花地看着張思釩,說道:“你不是要坦誠麼?那就全面地、毫無保留地坦誠給我看吧!你可以抵抗,但是在我面前,沒有什麼人的抵抗可以成功……”說着,她的眼神忽然變得一片迷茫,而當眼神再次凝聚時,張思釩發覺她變了。
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眼前的蘇青詞,眼睛是冷峻的,是駭人的,讓他渾身上下泛起一陣冰冷,好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某種被禁錮多時的洪荒巨獸一般。
蘇青詞卻沒有對張思釩採取什麼進一步行動,或者他根本察覺不到對方的行動,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陣陣刺痛,令人痛不欲生,卻不知如何才能擺脫,連暈過去的可能都沒有!
而隨着刺痛感的加深,他的眼前忽然呈現出一道道景象,居然是前幾日和秦錚謀劃時的場景!
“不行!不行啊!”張思釩的內心在掙扎,他知道自己不是一臺投影儀,這種場景絕對不正常,以他對機器的有限認知來看,很有可能是對方在讀取自己的記憶!
一旦記憶被讀取,那麼什麼謀劃都會被對方知悉,那麼那些真正在調查此事的隱秘機動司成員,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蘇青詞一邊讀取着他的記憶,一邊不斷反饋到一個隱秘的界面中,而界面之後,就是郭志丹興奮到扭曲的臉。
“好!好!好!”郭志丹興奮地讚歎道,“青詩,做得好!”
是的,蘇青詩當然沒有被湮滅,而是被清洗了關於大秦國際的一切記憶,然後植入了蘇青詞腦中的芯片裡。
現在的她,根本不是秦錚記憶中那個有些無賴的女人,而是一個冷酷的復仇者,一個被郭志丹歪曲了一切思想的機器人!也正是她,才能在進入酒店後,完全消除掉了安保系統的作用,還替換了監控系統的畫面,讓其他同夥的潛入變得無人察覺,連秦錚都被蒙在了鼓裡!
在蘇青詩掌控身軀時,蘇青詞的思維並沒有喪失,當她聽到郭志丹一味稱讚蘇青詩,卻忘記放鬆張思釩的警惕心,毫無阻礙地進入這裡的人……是她!真是無奈啊!
他們需要的有效信息並不多,蘇青詞很快放開了張思釩,然後恢復了自己的掌控力。成功的得意,和完全沒有被郭志丹看在眼裡的委屈,讓她的笑意也變得很冷。
“張司長,你說隱秘機動司什麼來着?”她奚落着張思釩,“我不記得了,但是我會記得,你們到底有多沒用,也會記得,你們隱秘機動司今天到底會死多少人……就從你開始吧。”說着,她從長靴裡取出一隻非金屬製的手槍,頂在了剛從噩夢中醒來,毫無抵抗力的張思釩的額頭上。
就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窗戶忽然傳來碎裂聲,一道人影將她硬生生撞了出去!
緊接着,秦錚右手一揮,那幾個圍着鄭瓊永的黑衣人立刻慘呼起來,手臂或是咽喉上插着明晃晃的飛刀!
“救……救人……快去救人!”張思釩總算緩過勁來,衝秦錚艱難地吼道。
秦錚擋在了他與蘇青詞中間,衝鄭瓊永說道:“從窗戶走。”
鄭瓊永對他是絕對信任的,趕緊扶着張思釩爬出了窗戶。
這時,秦錚才正眼看到了蘇青詞,他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所以目前還處於非常冷靜的狀態。
“你不該假冒她,”秦錚說道,“這樣會讓你死的很慘。”
蘇青詞笑起來,道:“是麼?我怎麼不這麼認爲呢?”
“在我動手之前,很多人都和你一樣,不認爲我有搞定他們的能力,”秦錚道,“但現在他們在哪裡?”
蘇青詞的笑容變得無比譏誚,道:“他們和我是不一樣的,我是蘇青詩,你真的捨得殺我?”
“不要侮辱這個名字,”秦錚冷冷地迴應道,“你不配。”
蘇青詞的臉上閃過一絲刻毒,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把她和蘇青詩作對比!郭志丹這樣做也就罷了,你秦錚有什麼資格?她暴喝一聲,袖口忽然彈出兩截利刃,泛着劇毒那藍幽幽的寒光,向秦錚合身撲來!
秦錚好不猶疑地迎了上去,雖然手中只有短小的飛刀,但在他手中也帶有相當的致命性。兩人在酒店套房中纏鬥着,利刃相交間不斷迸發出火花,蘇青詞卻一點便宜都沒有佔到。
非但如此,秦錚還有暇不斷丟出新的飛刀,把從門外衝進來的黑衣人一個個放倒!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顯然是有秦錚一系的人趕來了,如果是身經百戰的隨風,恐怕今天蘇青詞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就在她分心的瞬間,秦錚順利將她趕到了牆角,然後硬生生用腿彎引導了她的發力點,將她袖口的利刃一個個折斷在旁邊堅硬的大理石磚上。最後,秦錚一腳踹在她的腰腹間,把她踢得五內俱裂,整個人趴到在地上!
蘇青詞是驚恐的,在過去的逃亡中,她從未親身與秦錚對戰過,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男人居然能如此乾淨利索將她放倒。
要知道,她也是第二重的高手,雖然還在最低端的層次徘徊,可除了秦錚身邊那羣變態,她在外界完全是頂尖的存在了!
在地上翻了個身,她仰面朝天,看着秦錚手中的飛刀向自己面門狠狠刺來,轉眼就到面前,終於有了魂飛魄散的感覺,居然有一瞬間的失神,打算把自己的人生走馬燈一番,然後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然而就在這失神的瞬間,一股力量忽然將她的意識推到了一旁,然後,她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掌控力。
而秦錚的刀鋒,就在那一瞬間,停在了她面門上一張紙的距離外,再也刺不下去了。
秦錚爲什麼火急火燎衝過來?不完全是爲了救急,更重要的是,他感覺蘇青詩似乎存在於這裡。可是就在剛纔的打鬥中,他沒有看到類似於機器、終端的存在,那麼蘇青詩是沒來咯?
不!就在蘇青詞失神的瞬間,秦錚發覺她眼神中有一絲熟悉的神采流過,然後,就真的刺不下去了。
既然蘇青詩可以存在於他的大腦中,那麼也一定有可能存在於別人的大腦中,雖然現在可以被抽離,但前提是……她的宿主是活着的……
“死女人?是你麼?”秦錚愣愣問道。
然而蘇青詞卻沒有迴應他,眼神中忽然有冷酷的寒光閃過,忽然一個後翻身,對着秦錚當胸一腳,把他踹得退出了幾步。
然後,蘇青詞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當秦錚緩過胸口阻滯的氣息,衝出去追趕時,已經找不到她了。
蘇青詩有了形體,有了屬於蘇青詩原本模樣的形體,這原本是件好事。
但秦錚,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