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好快!秦錚不得不承認,在對方的地頭上,人家的確可以有恃無恐。主場作戰如果都畏縮不前,那鄭家就真的不過爾爾了。
他衝李思萌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去和林慧心匯合,就自己往豪車那邊走去。
鄭龍騰沒有阻攔,而是微笑着看秦錚上了車,然後衝李思萌的背影一仰頭,問道:“那就是看不上我弟弟的女孩?”
“是。”秦錚沒有隱瞞的必要。
鄭龍騰讚賞地點點頭,說:“好女孩,有自己的想法,就不會被人坑。”
秦錚沒答話,他可不認爲這傢伙的話是誠心誠意的。
豪車發動,向前面慢慢駛去,雖說並不算慢,但相比於很多熱衷飆車的富家子弟來說,絕對可以說是龜速了。
看到秦錚很不適應地四下看着,鄭龍騰笑着解釋道:“我是個謹慎的人,不希望死得太早,所以取死之道,絕對不會去做。相信秦少能夠理解。”
“完全理解,”秦錚說,“畢竟命是用來做更多事情的,不只是爲了爽而存在的。”
鄭龍騰撫掌而笑,點點頭,認可了秦錚的想法。
不多時,車停了下來,鄭龍騰先一步下了車,然後秦錚跟了出來,四下不斷打量。
這裡當然不是什麼郊區荒野,鄭龍騰想殺人,也不至於選那麼明目張膽的方式。他們依然在鬧市區,周圍充斥着現代化建築,唯眼前這棟建築,被裝點的古香古色。
這大概是夜歌最有趣的地方,這裡太過現代了,偶爾出現些古風,都會令人覺得不搭調。
秦錚看着眼前的建築,華麗的門楣上掛着“陸羽樓”的牌匾,看來目前爲止,鄭龍騰的話沒有騙人。
的確是請他來喝茶的。
兩人走了進去,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恭敬地叫着“大少”,把他們兩人接了進去。
秦錚不由苦笑,畢竟是人家的主場啊!那接待的女孩對鄭龍騰殷勤備至,對他雖然也很有禮貌,卻僅僅到此爲止……可見鄭龍騰和這裡的關係非同尋常。
這就是要動手了?秦錚暗暗留了心思。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鄭龍騰還真的只是請他喝茶的……
看着女孩一點點伺候着茶具,兩人默默無語,靜靜觀察着。發現兩位客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時,那女孩有點害羞。好容易把所有步驟完成,鄭龍騰說:“你出去吧,有需要我會叫你。”
“是。”女孩趕緊出了門,臨出門前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總覺得這兩個人好奇怪。
鄭龍騰取過茶杯,遞給秦錚。
秦錚品了一口,只覺脣齒留香,的確是相當不錯,不由讚歎了一聲:“好。”
“秦少果然是我道中人,有沒有覺得這茶很熟悉呢?”鄭龍騰不動聲色地問道。
秦錚一愣,立刻明白了,眼中瞬間有寒光一閃。難怪他會覺得如此親切可口,因爲剛纔這茶無論從特色還是從工序,或是茶具的選擇上,都帶着一個人的風格。
蘇婕妤,完全是蘇婕妤的風格!
這算是威脅麼?是要告訴他,不要忘了蘇婕妤曾經經歷的一切,不要讓身邊的人重蹈覆轍,再一次陷入這種境地中麼?秦錚看着鄭龍騰,笑道:“大少知我,這茶的確很熟悉,簡直勾起了我和大少所有的往事啊,真是讓人懷念啊。”
鄭龍騰面色一滯,卻依然含着笑意,說:“秦少,不要只想着不好的東西,我們還是更喜歡美好的回憶,不是麼?”
“實不相瞞,”秦錚說道,“和大少,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不是麼?”
鄭龍騰愣了一下,不得不點點頭,開始有點後悔請秦錚來喝茶了。
“大少不用搞這麼複雜的事情,該說的就說,我是個小地方來的,比較喜歡直截了當。”秦錚不打算和他廢話了,如果對方是真心實意請喝茶,喝兩杯也無妨,但對方用這種法子揭他傷疤,居然還有威脅在其中,也就是他涵養好,不然早就把鄭龍騰的腦袋塞到茶壺裡去了。
鄭龍騰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終於消散了。
他說:“秦少,鄭家自問沒有虧欠過你什麼,何必如此窮追猛打?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就算是秦少想在夜歌紮根立業,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一定要劍拔弩張麼?”
說實話,秦錚是欣賞鄭龍騰的,雖然這傢伙背後如何不好講,但面子上的功夫,他素來做得很好。就是這份養氣的功夫,遠遠勝過虛活半輩子的李正新。
但他對鄭龍騰的話,是不置可否的,而是定定看着他,問道:“鄭家自問沒有什麼虧欠我的……大少說這話的時候,不覺得虧心麼?”
“虧心?”鄭龍騰想笑,能走到他這一步的人,會在乎虧不虧心?“秦少的話,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秦錚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攤開在鄭龍騰面前。
鄭龍騰打眼看去,臉上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詫異。
“相信之前原型機被毀,鄭家是知道的。”秦錚說道,“爲何會知道?爲何能知道?鄭家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紙上是二號機“縱觀”的速寫,也是秦錚懷疑鄭家有心批量生產的機型。大秦國際當初只和軍方有過相應合作,對各個豪門世家是採取封閉手段的,不然也不會遭到覆滅。覆滅的先鋒,毫無疑問是已經覆滅的蘇家,何家也不過是跟隨而已。結合蘇家機器和大秦國際地下室機器的不同,秦錚基本可以斷定,是鄭家在操縱。
或者說,起碼是有非常大比例的參與。
再加上蘇鐵鸞死前的狂笑,就可以知道他對背後勢力是何等的放心,如果說沒有鄭家這種級別的家族參與其中,他不會那麼暢快地接受失敗。
這一切的根源,還埋得很深,除了鄭家,這是無法逃避的勢力存在。
“沒想到,秦少已經挖到這麼深的地步了?”鄭龍騰說。
秦錚點點頭,道:“如果只是爭風吃醋,我大不了找到你那個弟弟,好好揍一頓,說不定你還很樂意我這樣做。但是事涉我秦家的往事,大少一杯茶就打算讓我退縮麼?如果是這樣,所謂的鄭家也不過爾爾。”
“那就是不死不休咯?”鄭龍騰問道。
秦錚點點頭,說:“對這件事,我只有一個要求,該告訴我的就告訴我,該換給我的就還給我,就負責任的就把責任擔起來……這是你鄭家的主場,選哪條路的不是我,是你們。”
如果鄭家願意和談,那就老老實實把一切都交代了,該死的死,該滾的滾。
如果鄭家想要戰鬥,那就開始吧……秦錚何曾畏懼?
第一次,鄭龍騰臉上閃過狠戾神色,說:“秦少給的路,都是以你可以壓過我鄭家爲前提的,是不是太託大了?”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秦錚站起身。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必要聊下去了。條件他已經提了,就看鄭家打算如何應對。
“對了,”秦錚停在門口,回頭笑道,“看到你總算收起那讓人噁心的笑容了,我很欣慰。”說完,他關上房門,揚長而去。
“砰——”鄭龍騰抓起茶杯狠狠砸在了門上,恨不得自己有仙俠小說裡的御劍之能,直接控制茶杯穿越空間,把秦錚直接砸死算了!
走出陸羽樓,秦錚看到停在路對面的阿斯頓·馬丁,趕緊跑了過去,鑽進了車裡。
“你們怎麼跟過來了?”他詫異地問道。
林慧心說:“你說呢?”她可不會承認自己在擔心秦錚。
秦錚撓撓頭,傻笑了一陣。
“談崩了?”李思萌問道。
秦錚點點頭,然後從包裡掏出手機撥出去,對對面說:“先給他們點開胃菜嚐嚐吧。”
“好。”沒有免提下,林慧心只能隱約聽出對面是個男人。她提醒道:“這裡是夜歌,你小心栽跟頭。”
秦錚笑嘻嘻地說:“不怕,栽了就爬起來,爬不起來就躺下,還能如何呢?”
“你這個脾氣啊!”林慧心無奈地說,“和你師父真是一樣一樣的。”
秦錚笑着說:“那就是很好咯?不然您怎麼會看上老頭子的?”
“……”林慧心覺得發現跟這傢伙說話胃疼,於是決定不理他了。
“別不理我啊!”秦錚沒臉沒皮地又湊上去,“我做了這麼偉大的決定,您老不誇誇我?師孃?”
林慧心手上一滑,差點跑錯車道撞上了旁邊的車,回頭惡狠狠吼道:“給我閉嘴。”
“師孃有命,學生安敢不從?”秦錚笑得那叫一個賤兮兮。
與此同時,鄭龍騰也在打電話。
對面的人說:“談崩了?”
“壓根就沒談起來。”鄭龍騰苦笑。
“怎麼說?”
“他打定主意要說法,還要我們該負責的負責,換了你,還會談下去麼?”
“……不會。”
“現在該怎麼辦?”
“禮數我們盡到了,他不識相,我們也沒有辦法,對麼?”
“對。”
“當初是怎麼說的來着?”
“先請客……後殺人?”
“安排安排吧,這小子能攪動菊城,把我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搞黃掉,也算人傑。喪葬費和墓地我們出了,風光一點。”
“好。”
在這間小小的茶室中,兩人隔着電話,陰鷙地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