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北辰一刀流認爲劍道並不只是一種技術,更可稱之爲藝術存在着,所以其門徒不緊活躍於劍道領域,更曾在幕末風雲變幻的時代大放異彩。
比如名震寰宇的新選組,其總長山南敬助就是北辰一刀流的門徒,雖然最後被沖田總司抓回去殺了……
比如明治維新的倡導者,第一志士阪本龍馬也是這一流派的門徒,雖然最後被刺客給殺了……
說到底,北辰一刀流能夠在槍炮撕開東瀛國門時大放異彩,並不全是因爲那出衆的劍技,還因爲對門徒在思維方式上的錘鍊。山南敬助與近藤勇等人一起開創了新選組的輝煌,但並沒有因爲自身原因迷惑其中,最終因爲新選組秉持尊王攘夷的思想,卻壓制勤王志士的行爲而產生疑惑,最終叛逃被殺,這種自我懷疑和獨立精神不無北辰一刀流的影響。
這種影響在阪本龍馬身上就更明顯了,作爲黑船事件的見證者,身爲劍士的他陷入迷思中,對武士所秉持的刀劍精神產生了懷疑,生出了無力之感。如果不是受到恩師的影響,最終將目光放在了更深遠處,他不可能從一介浪人最終成爲第一志士。
由此,可見北辰一刀流與衆不同之處,而阪本龍也恐怕和龍馬脫不開關係,就算沒有血緣,敢使用這個姓氏,也絕對已經深得北辰一刀流的真義。
秦錚的擔心成了現實,對方果然擁有太多高手,這對他的賭局產生了相當不利的影響。
在計劃中,李思萌的作用是大力削弱雛田的實力,給後面幾人創造出勝算空間,但如果對方都是這種層次的高手,恐怕最終被耗死的是秦錚他們。
然而箭在弦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思萌和阪本龍也說完話,兩隊人再沒交流,一起向體育館走去。雖然大家的方向相同,但彼此的敵視導致了深厚隔閡,以至等待的校領導們看到了相當不友好的一幕,那就是明明可以齊頭並進的兩隊人,偏偏相互隔開了十米左右的距離,就像有人在中間畫了條線一樣。
“這可不好吧?”一名校領導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林慧心笑着說:“上面不是已經說過了麼?這一次,我們不能留手,情緒對立也是動力,又有何妨?”
那領導看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麼,居然掩藏起了自己的不滿情緒,顯然對林慧心有些忌憚。
當兩隊人走進體育館時,整個體育館都沸騰了。雖然武術被華夏人忽視已久,但不代表大家不希望華夏功夫揚眉吐氣。每年的這個時候,體育館都會迎來最熱鬧的時候,觀衆席上座無虛席,連走道里都站滿了人。這景象讓很多教授鬱悶不已,如果他們的課程中也有這樣的盛景,此生無憾啊!
等雙方全部進入候場區,就該有學生主持人進行開場白,可還沒等那個被選定的主持人起身,就被林慧心壓着肩膀坐在了座位上。於是,整個體育場鬨然,大家誰也沒料到,站上講臺的居然是學校的女神教授林慧心!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林慧心笑着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我們學校盛事到來的時候,作爲我校和早稻田大學相互交流的一部分,武術交流是最激動人心的部分,所以,我願意爲今天的交流親自擔任主持。”
體育館裡響起一片掌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能讓林慧心親自擔當的原因,必然是今年的隊伍很有希望……每個明兮學子都知道連續多年落敗的恥辱,於是現在紛紛探頭向候場區看去。
“好傢伙!秦錚和李思萌都上了?學校這回是打算拼老本了?”
“沒辦法呀!咱們學校的武術社團都忒悲劇了!”
聽到這樣的討論,三位社長的臉黑如鍋底,這是大恥辱啊!
“好了。”林慧心不是個廢話多的人,以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對校領導們表示什麼敬意,“根據雙方團隊提交的名單,我們確定了今天的排位……”
先鋒,李思萌和阪本龍也;
次鋒,張勇和早乙女雛田;
中堅,譚天和山本幸三;
副將,秦錚和林勘助;
大將,趙瑾和巖崎康信。
聽到巖崎康信的名字,秦錚就有點注意了,他對趙瑾說:“如果最後真的只有你了,遇到這個巖崎一定要小心,認輸也是可以的。”
“爲什麼?”趙瑾有些不甘心。
“因爲他姓巖崎。”秦錚說。
巖崎這個姓氏,在劍道歷史上是不見經傳的,真正聲名鵲起是幕末和明治初期。在傳說中與阪本龍馬相識多年的流浪武士巖崎彌太郎從未被稱爲劍道強者,但他建立起的三菱財閥卻撐起了整個明治時期東瀛的發展。即便後來分裂成幾個部分,三菱集團依然是東瀛經濟的中堅力量。
而最讓秦錚注意的是,三菱集團不但有經濟的發展,還創立了以“寂然不動”馳名的三菱武道會……巖崎康信或許就是巖崎家的後人,相比是三菱武道會的得意弟子,不可小覷。
事到如今,秦錚對勝算的估計越來越微渺了,有北辰一刀流的門人,有三菱武道會的門人,更有二天一流的得意弟子……這次交流是想幹嘛?真的只是一次學校之間的交流麼?
“擔心了?”一個媚意十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錚轉頭看去,只見簡若寧穿着一身運動裝站在那裡,笑吟吟看着自己。
“你想幹嘛?”秦錚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對於奇奇怪怪的傢伙,他實在說服不了自己友善相待。
簡若寧不以爲杵,笑着說道:“我來給你安心。”
安心?秦錚不動聲色,心裡卻充滿了疑惑。
可惜簡若寧是個喜歡賣關子的,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你只要好好戰鬥就行了,這件事,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說完,她就在李思萌殺人的目光中離開了候場區。
難道簡若寧還隱藏了什麼後手?秦錚可不敢想在這種場合徇私舞弊的下場,所以只能靜觀了。
排位定下來了,林慧心也沒再廢話,比試終於開始了!
李思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向了比試區。她並不擅長兵器,所以是空手上去的,引發了後援團強烈的擔憂。
阪本龍也手持木劍,笑着說:“這位姑娘,現在退出還有機會,你們華夏不是說刀劍無眼麼?不要傷到你。”
李思萌冷笑一聲,說:“刀劍無眼人有眼,最怕的不是刀劍無眼,是人有眼無珠。”
耍嘴皮子的功夫,李思萌直接承襲自眼鏡蛇王秦錚,阪本龍也豈是對手?於是他也不再廢話,衝李思萌行過禮,就舉起雙劍,擺出了起手式。
他的起手式與他人不同,雙手緊握木劍,高舉過頭。
譚天解釋道:“這是一擊決勝的手法,他輕敵了。”李思萌不是好相與的人物,對方輕敵對己方有利。
果然,開場鈴聲一響,阪本龍也一聲大喝,疾步趨近,木劍向李思萌頭頂全力劈下!
場外響起驚呼,大家雖然知道李思萌能打,但眼看這麼嬌滴滴的姑娘直面凌厲的木劍,誰能壓抑住憐花惜玉之心?
可還沒等驚呼結束,大家只覺眼前一晃,李思萌已經化作一道虛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阪本龍也身後,拳頭狠狠向對方後心搗去!
這是秦錚教給她的拈花手中的步伐,以免她與對方硬拼!
阪本龍也也很驚訝,但身經百戰的他沒有疑慮,轉身橫劈,旋即退開老遠,避免被李思萌纏住。他早就聽說華夏功夫纏鬥的厲害,若以劍道與之纏鬥,是相當吃虧的。
“上當了。”秦錚嘴角牽出微笑。
功夫本身與練習者的性格相關,因爲性格決定思維方式,思維方式決定攻擊模式……李思萌本是個喜歡強控的人,讓她學秦錚那套遊斗的本事,無疑是削弱她的優點。
那爲什麼教她拈花手的步法呢?不是讓她運用,而是讓她僞裝。
拈花手的步法與尋常躲避方式不同,練家子一看就知道是高明的本事。這世界上又有誰用這麼高明的本事迷惑敵人呢?那不是浪費麼?所以在阪本龍也的判斷中,李思萌是個擅長纏鬥的人,並不適合正面交戰。
所以,他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牽制住對方的移動,然後將她正面擊敗!
而李思萌的目標,就是用這個機會一舉制勝,最好不要耗費力氣!
果然,阪本龍也高吼着衝上去了。他也是北辰一刀流的得意門生,雖然並沒有晉入高手境界,可在普通練家子中已是高等存在,自然無所畏懼。
正所謂捨身一擊,一往無前!
“糟了!”場外的雛田用日語低呼起來,她不能出聲指點,否則會直接被判爲失敗!
令阪本龍也萬萬沒想到的是,李思萌這一次沒再躲閃,而是詭笑着直接迎了上來!
“來得好!”他興奮地吼叫起來,能夠親手將這樣朵嬌花蹂躪一通,他非常興奮!
然後……他發現自己飛了,而且飛得還不好看,臟腑明顯受到了強烈衝擊,有污血從嘴角流出,隨着飛行的軌跡劃出道慘不忍睹的曲線……
然後,他痛苦地墜在地上,一路滑行,直到被一個人用腳攔住。
這時,他的眼前浮現出秦錚的笑臉。
“沒事兒吧?”
秦錚笑嘻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