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爭霸,魏將龐涓攻韓國,韓國告急,求助齊國,齊國以孫臏爲軍師,引兵救援。孫臏並沒有直接前往韓國迎敵,而是帶兵直取魏國都城大梁,逼得龐涓不得不迅速掉頭回防,追殺齊軍。
而此時,孫臏也掉頭離開,被龐涓緊緊尾隨。如果直接與龐涓發生衝突,齊國未必能佔便宜,必須想方設法讓龐涓儘速前進,從而疲憊不堪,士氣不振。孫臏用的法子,是明明軍隊沒有減少,但每天都將軍營裡的竈臺減少,以此迷惑龐涓,讓龐涓以爲齊軍怯懦,逃兵無數,因此收去了謹慎之心,乘勝追擊,最終被孫臏引到了馬陵,步入重圍,因而兵敗自刎,魏國自此而衰弱。
在歷史上,這個法子叫做增兵減竈。
秦錚不是軍事家,玩不出那麼高端的手段,但適當借用還是可以的。鄭龍騰的人接近林慧心家時,就應經被秦錚的人發覺,就算他無懼於鄭龍騰的圍殺,卻也需要拿出反制手段。
喬風骨給了他反制的可能。在他的提點下,喬風骨調查了鄭家近幾年來對機器生產的涉足,最終鎖定了幾家產業,在鄭龍騰算計秦錚的時候,秦錚何嘗沒有算計鄭龍騰呢?
於是,一場增兵減竈的戲碼在林慧心家上演了。
要拖住鄭龍騰的腳步,第一點要增加他的顧忌,讓他不斷延緩下手的時機。完全阻絕是不可能做到,唯一的方法,就是拖延、拖延再拖延,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鄭龍騰發現破綻。
除了增兵減竈,秦錚還加了一點小小的空城計在裡面。不過都是反着用的,人員的增多讓鄭龍騰延緩下手時機,消失的主人讓他無跡可尋,在得到這個結果後,鄭龍騰也不可能立刻明白事情的真相……而此時,再不理想的結果,起碼是保證了大家的安全,而理想的結果,就是鄭龍騰被連根拔起!
在他的計算下,鬱悶的不只是鄭龍騰,還有喬風骨,因爲事涉機器,軍方對秦錚的支援不算是人情,只能算是義務。說到底,秦錚還是因爲被當槍使的事情還了點顏色給他。
當一行人衝進大樓時,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通道,第二時間就控制了打卡設備。這樣的私人企業,不可能沒有人熬夜加班,哪怕走脫一人,都可能讓鄭龍騰早一刻得到消息。
這種時候,分分秒秒都可能關係成敗。
畢竟,鄭家擁有機器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他們要轉移或是銷燬證據,半分鐘時間都用不了。
爲此,小喬沒少下功夫。
在行動之前,龍膽的信息人員專門錄製了與今夜相同的值班人員錄像,找藉口混進樓中,用外接線干擾了監視攝像頭的訊號,從而將已經錄製好的影像傳輸進去。即便機器同樣在監視這裡,也只會看到幾個值班人員無聊到死的情景,半小時內,秦錚一行有充足的時間完成任務。
同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鄭龍騰旗下公司的總部,幾家分公司同時遭遇了這種狀況。當控制了大樓裡所有人後,小喬接通了其他隊伍的通訊,得到了令人滿意的答覆。
目前爲止,無人走脫,無人報訊,接下來就看這羣搜查人員給不給力了!
小喬一聲令下,屬下的軍人們有條不紊向各個樓層散去,尋找着伺服器的存在。只要切斷了伺服器和機器之間的聯繫,資料就不會被轉移或銷燬,他們也就可以退回去細細解碼其中的信息了。
軍隊的效率就是快啊!秦錚一邊讚歎,一邊坐在了樓下大堂,和戰戰兢兢的值班保安聊起了天。
“不用怕,我們又不是土匪。”
“……”
“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
“……”
“喂喂,你這樣很不禮貌啊!”
“……”
李思萌忍不住照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說:“你行行好吧,人都快嚇尿了,你還羅裡吧嗦。”
秦錚捂着後腦,很無辜地說:“基本的禮節啊,我一沒劫財二不劫色,這麼光風霽月溫柔可親的人,怎麼就會嚇到人呢?”他衝保安眨眨眼,“對吧?”
保安欲哭無淚,他倒真不是害怕秦錚,只是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保不住了。
再想想鄭家的勢力和鄭龍騰的脾氣,命保不保得住也不一定。
這個時候,不趕緊走馬燈似地回顧自己的人生,誰還有心思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聊天呢?
相比於事不關己的秦錚,小喬的負擔就比較重了。這次任務極爲重要,畢竟鄭家也是根基深厚的存在,如果找不到可利用的證據,喬風骨也不是萬能的靠山。
爲了保證搜索的嚴謹性,她一層層跟在隊員後面收尾,檢查隊員們可能留下的破綻,直到來到頂樓後,聽到了走廊盡頭辦公室裡的一聲低低的歡呼。
找到了!小喬緊走幾步,衝了過去,果然看到了被隊員們包圍的保險櫃。看到她過來,一個隊員摘下監聽器,讓她戴在頭上,然後把監聽器的另一端貼在了保險櫃上。
秦錚也跟在後面悠閒地走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撇撇嘴。
類似的儀器他見過,電影裡小偷什麼的不經常用醫用聽診器辨別保險櫃的聲音麼?在詢問時,他得到的答案是,這東西和聽診器的作用差不多,效果或許稍微強一些,但用在今日的場合,未免顯得資源浪費。
“那爲什麼不直接用聽診器呢?”秦錚好奇地問道。
小喬白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回答道:“我們是龍膽,不是夜歌市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用那玩意兒丟人不?”
那花費納稅人的錢整這最大作用是裝逼的玩意兒就不丟人了?秦錚不由哀嘆,就連國之柱石的軍隊,居然也滋生出這種華而不實的需求……當然,這監聽器還有其他效果,被他刻意忽略掉了。
小喬仔細聽了聽,果然聽到了保險櫃中傳出輕微的電子儀器運轉聲。她點點頭,立刻有兩名隊員拿出小型氣焊裝置,上前開始切割起保險櫃來。
畢竟是軍隊啊!秦錚再次感嘆,簡單粗暴,沒有什麼比他們更強的!
“你上來幹嘛?”小喬問道,雖然前期謀劃很多,但具體行動時,秦錚是毫無作用的……如果不是考慮人身安全,小喬連帶都不會帶他過來,現在她希望秦錚自覺地回大廳發呆,不要影響隊員們行動。
秦錚聳聳肩,說:“你很快就知道了。”
小喬眉頭一皺,卻沒來得及說話,因爲隊員們已經打開了保險櫃,從其中取出了一項設備。
那是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樸實無華,外觀設計還不如家裡常用的路由器。三根線連接着保險櫃後面的牆壁,一根是電源,兩根是數據線……平淡無奇。
可就是這麼個東西,卻關係着今日行動的成敗,隊員們將之視若珍寶地拿出來,接着就有兩個精通電子的人上前查看,開始探討如何斷聯的問題。
這東西現在就是炸彈,或許比炸彈還要命。這麼重要的東西,說其中沒有自毀裝置是不可能的,切斷連接一定要有順序,順序倒錯,必然會出問題,導致無功而返。
“這得到什麼時候?”秦錚戲謔地問道。
一個隊員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他是行動隊裡的專家,最討厭被打斷,於是冷冷說道:“慌什麼?以我的水準,十分鐘之內一定能夠解決。”
秦錚無辜地舉起雙手退後,靜靜看着專家探討。
小喬注意到,這傢伙的神色很嘲諷,似乎對專家的話不屑一顧。
但是她沒有問,這時候最重要的是對屬下的信任,而不是對一個外來者露出偏袒。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兩個專家頭上都見汗了,卻依然對伺服器上那區區三根線一籌莫展。
這不能怪他們,機器的存在,超越了目前電子科技的一般理念,從內到外都有非常精密的設計,哪怕只是一個伺服器,二十分鐘就想拆解掉,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然,當初蘇何兩家也不會狗急跳牆,用覆滅秦家的手段來取得機器了。
秦錚看了看錶,說:“各位,我們還有八分鐘撤離時間,你們想好了麼?”
兩位專家頭上的汗更多了,咬咬牙,說:“要不一起拔吧!”他們是在賭一個完美的時間差。
這種概念在理論上是可行的,無論是那一種方式,一旦斷聯,機器必然會受到信號,爲鄭家響起警鐘。唯一的不同是自毀裝置,加入能夠做到分毫不差地同時斷聯,那麼也可以做到不觸發。
但是……如果人能做到那麼完美的地步,還要機器做什麼?
秦錚神色一緊,趕緊跳了起來,生怕這兩個二桿子真的動了手。
還好,龍膽都是講究絕對遵從命令的,兩個專家詢問地看看小喬,等待着她的命令。
小喬卻轉過頭問秦錚:“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有,”秦錚說道,趕緊走上前護住伺服器,“二十分鐘前你就該問我了。”說着,他毫不客氣地從一個專家包裡取出螺絲刀,不顧專家難看的臉色,開始拆除伺服器背面一角的螺絲釘。
專家急躁地說道:“現在拆還來得及麼?”
“對啊!”另一個專家搭話道,“這種儀器,給兩個小時也不可能完全拆解清楚啊!”
“咔噠——”螺絲脫落,伺服器一角忽然有一片小小隔層彈了出來,露出了一樣東西。
這東西所有人都認識,是一種濃縮型炸彈,計量雖然很小,不足以損傷人命,但要毀掉伺服器是可行的。
兩個專家錯愕地看着秦錚,眼神中閃射出炙熱的眼光。
這個小子,居然知道自毀裝置在哪兒?他怎麼會了解伺服器的結構?
別說他們了,連喬風骨都不可能知道,伺服器的原設計者就藏在秦錚腦袋裡……
取掉自毀裝置,一把扯掉三根線,樓內瞬間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
同樣的警報聲,也響徹夜歌鄭家的每一個建築裡!
“走吧!”秦錚一馬當先衝出了辦公室,向着樓下跑去。
他們調查過,鄭家用來保護這座樓的行動隊離此只需要五分鐘,就算是深夜有所耽擱,也不會超過七分鐘。
而七分鐘,就是他們不受阻礙離開的最後時限!
這個時限是從斷聯開始計算的,所以秦錚纔敢堂而皇之讓他們浪費了那麼久。
有些東西,不能讓他們太容易得到,總得有點教訓纔是。
一邊跑,秦錚一邊撫摸着懷裡的伺服器,心裡爽快極了!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鄭龍騰居然這麼快就栽了!一切順利的讓人無法相信!簡直是……
秦錚忽然停住了腳步,嚇得後面人趕緊剎閘,生怕撞翻了隊伍前面的小喬。
小喬氣急敗壞地問道:“愣什麼啊?”
“你不覺得……”秦錚回頭問道,“我們這一路,太順利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