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穿了一身大紅鑲金邊的錦衣,走上臺來先向臺下衆人施禮,給梁氏說了一套喜詞,然後又向衆人說道:“蒙老夫人厚愛,今天小女子壓軸,小女子要表演的是凌空飛劍,臺子上方掛了九個綵球,小女子舞劍的過程中會飛嶴躍起,把綵球斬落,綵球裡有的是花瓣,有的是喜聯,正中那只是秦老夫人放的彩頭,如果哪位想根便站到臺上來,小女子斬落之後她接住便歸她了。”
看着她手裡持着明晃晃的長劍,臺下的女眷們都有點害怕了,萬一她失手傷到人怎麼辦,畢竟誰都沒活夠。
於氏捏着手絹膽怯地說道:“我還道是怎麼得這彩頭,原來是這樣的,這也太駭人了,我這膽子是不敢去。”
她旁邊的伍彩晴卻不在乎,說道:“不過一把劍,沒什麼好怕的,刀子們既然敢舞當然要證旁人的安全,她們是賣藝的又不是殺手,而且舅媽你看,她那綵球掛得那麼高,她的劍肯定也要在那個位置揮,肯定沒事的。”
於氏說道:“既然你膽子這麼大,不如你去。”
伍採晴道:“我不去,那可是秦夫人留給自家孩子的,我可不去湊這熱鬧。”
她們兩個說完,雖然別人也都在勸伍採晴,可是伍採晴說什麼也不去。
展紅菱悄悄看向陳曼婷,見她還在那裡猶豫,說道:“看來大家對婆母的鐲子都沒什麼興趣啊,既然這樣不如就……”
她的話沒說完,立刻被陳曼婷接過去了,說道:“既然大家都不去,那就我去吧,今天婆婆是壽星,哄她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展紅菱在心裡冷笑,暗道終於上當了,於是悄悄向梁氏看了一眼,也看出梁氏眼中的冷意。進到秦家這麼久,這還是展紅菱第一次和梁氏聯手做一件事情,不過看起還是挺有默契的。
陳曼婷說完之後便走到臺上去。
那小姑娘見她大着肚子,小心地把她扶到臺子中央站好,說道:“這位夫人,您站在這兒就行,呆會到最後個的時候,我會從您頭頂躍過,您不要害怕,我不會砸到您的。”
陳曼婷說道:“我倒不怕你掉下來砸到我,我害怕的是你那把劍,你不會失手傷到我吧?”
小姑娘說道:“夫人您放心到了,臺子這麼大,我在地上舞劍的動作又不多,肯定不會傷到您的,況且你這矜貴的身子,我要是傷到您,十條命也不夠賠啊。”
陳曼婷也是這麼想的,她就不相信這些軍人賣節的有傷到自己一根頭髮的膽量,於是便安心地在臺中站着。
展紅菱早就把細節跟這小姑娘確定好,並且無數次地演示,確定她能做到萬無一失才動手的。
這小姑娘讓陳曼婷站好之後又看向展紅菱,見展紅菱向自己做出“就是她”的暗示,她走到臺角處開始舞劍。
只見她向遠離陳曼婷的地方舞了一會,然後向前跑了兩步,踏在跳板上高高躍起,在空中翻着花式的同時一劍把掛在臺頂的一個綵球劈開,飄飄灑灑的花瓣落下來,五彩繽紛十分好看。
臺下衆女一陣掌聲和喝彩聲,臺上的陳曼婷也放心起來,看着她離自己遠遠的,的確沒有可能傷到自己。
接連幾次過後,這小姑娘已經把臺上的其它綵球全都劈開,只差陳曼婷頭頂的那一個。
陳曼婷也再次緊張起來,仰頭向上看着,擔心自己如果一下抓不到的話也會叫人笑話。
這時那小姑娘已經又舞起劍來。
陳曼婷注意力全在上方,完全沒想到她要向自己下手了。
這小姑娘一邊舞着一邊看向展紅菱,展紅菱用極小的幅度向她點頭,示意她儘管下手。
這小姑娘舞來舞去眼睛神一凝,腳踏最後一塊沒能彈性的跳板,然後假作撲倒,猛撲向陳曼婷,手中長劍從側面直指陳曼婷的肚子,在她腹前一寸左右的地方直刺進去!
異變突生,臺上的人除了展紅菱和梁氏之外,其他人都嚇傻了,就連於氏和伍採晴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只知道展紅菱讓她們配拱陳曼婷上臺,卻沒想到是這麼回事。
衆女眷發出一陣驚呼聲,都以爲馬上要見到陳曼婷血淺當場、一屍兩命。
可是臺上的陳曼婷着着寶劍刺入自己的肚子卻沒反應,而是愣愣地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低頭看着。
那小姑娘一劍扎進去後心裡有了底,果然是像展紅菱說的那樣,這女人肚子里根本沒什麼孩子,只是一團騙人的棉絮而已。
想着她把手向外一翻,橫着一用力,便把陳曼婷的衣服割破,把那個騙人的假肚子挑成兩瓣!
看臺裡的女人們正怕得要命,卻見她不只刺了人,竟然還向外挑,驚恐之下又發出一串尖利的叫喊聲,本能地眯起眼睛,害怕看到血光四濺,腸子流滿地的慘景。
可是眼睛半閉沒閉之間偷偷看去,卻沒見到臺上的人怎麼樣,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完全不像是人肚子裡應該有的。
見到大功告成,展紅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朝那小姑娘叫道:“你是怎麼搞的,竟然傷到了陳姨娘!”
那小姑娘依照事先的說法,叫道:“夫人,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我沒傷到姨娘,只扎破了她的衣服而已,求夫人饒命!”
展紅菱道:“哪是傷了衣服,分明是傷了肚子,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送官!”
兩個她事先安排好的家丁衝上去,看似兇惡地把那小姑娘押走,帶到府外去放走了。
那小姑娘被“押”走之後,展紅菱又朝翠蘿和銀杏說道:“快去,看看陳姨娘的肚子是怎麼了,怎麼都割開了也沒見‘侯爺的孩子’在哪裡。”
翠蘿和銀杏兩個立刻就衝了上去,一邊一個拉住陳曼婷,毫不客氣地在她肚子上一頓亂把,那些棉絮都扯出來扔在地上,最後乾脆把綁在衣服裡面的特製套子也解下了來,提着朝展紅菱說道:“夫人,姨娘的肚子是假的,是用這東西裝着棉花繫着的!”
這時陳曼婷已經徹底傻了,剛被那小姑娘寶劍刺中的時候她還在發懵,以爲她失手了,可是在假肚子被挑開的時候她就知道完了,這下肯定什麼都露餡了。再到翠蘿和銀杏衝上來,她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受了展紅菱的暗算,而且被算計得這麼徹底,連骨頭渣了都不剩。
翠蘿和銀杏稟報完後,展紅菱一步步走上臺去,看着陳曼婷冷冷地問道:“妹妙哉,你倒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都已經有‘擡動’了麼,這怎麼就變成棉絮了呢?難不成這‘長’在妹妹肚皮之外的東西也會動?”
陳曼婷臉色慘白到沒有血色,站在那裡呆呆地看向陳夫人和自己的娘,希望她們能想出辦法來幫自己圓場。
可是被揭穿得這麼徹底,這兩人又能想出什麼說詞來。
展紅菱見她不說話,轉頭看向臺下的陳夫人,問道:“看來妹妹好像不知道,那麼陳家哪位能給我們秦家一個交待,這一大包棉絮算怎麼回事?畢竟妹妹懷孕之後就一直在陳家住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陳夫人的頭微微垂下,一張老臉被羞成豬肝色。
這時梁氏也說話了,轉頭向際夫人和陳曼婷的娘問道:“陳夫人、陳二姨娘,兩位能不能告訴老婆子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可是盼紅了眼睛等着抱孫子呢,怎麼曼婷這肚子裡卻沒什麼都沒有,都‘長’到肚皮外去了?”
陳夫人只管垂着頭不說話。
陳曼婷的母親、陳家的二姨娘王氏怔了半天,忽然哇地一聲哭起來,叫道:“不怪曼婷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曼婷的孩子在家裡流掉了,我怕沒法向秦家交待,所以、所以纔出此下策,真的不怪曼婷,都是我讓她這麼做的……”
管她說得像不像那麼回事,可是總算有了說法,陳夫人連忙說道:“是啊是啊,曼婷的孩子流掉了!所以、所以才……”
梁氏說道:“所以你們才弄了個假的糊弄我們秦家?兩位夫人,你們類糊弄我們一時,難不成要糊弄我們一世?給她弄個假肚子,那以後‘生’的孩子要從哪兒來?陳夫人,您……能不能給老身我好好解釋一下?”
陳夫人的臉更變了,生怕她氣憤之下把展紅菱孩子的事說出來,連忙拉着她的手說道:“哎呀秦夫人,我們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們只是不想掃了夫人的興,讓您生辰過得不開心,所以打算等您過完生辰跟您說的,沒想到、沒想到……哎呀,都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不好,我們這裡給你賠禮了!”
這時戲臺上的陳曼婷終於回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倒在臺上,哀嚎着叫道:“婆母,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保住侯爺的孩子,是我沒用,我不敢和您說呀!嗚嗚嗚嗚……”
展紅菱站在她身旁憤怒地咬牙,問道:“沒保住?哼,陳曼婷,你的孩子究竟沒何住還是自來就沒有?你給我說句實話,如若不然,我們直接到皇宮裡找皇上評理去,你和秦昭的婚事可是皇上賜的,就連皇后娘娘都下過旨來逼你們圓過房,我倒想問問,他們給我們秦家送來的究竟是一個什麼人!”
陳曼婷再也沒了之前在展紅菱面前耀武揚威的勁,轉頭向她哀求道:“夫人、夫人,我知道我錯了,求你千萬別讓我去見皇上,不然、不然我姐姐會生氣的!”
展紅菱冷笑,道:“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拿皇后壓我,沒關係,咱們有理不怕講,你假孕騙了我們一大家子人,這道理講到什麼人面前我都不怕,我倒要看看皇后娘娘能給我一個什麼說法!”
雖然這事是陳曼芯一手策劃的,可是弄成這個地步,無論是陳曼婷還是陳夫人都不敢往皇宮裡鬧,畢竟皇宮裡不只有陳曼芯,還有駱鳳澤,出了這樣的事,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駱鳳澤知道肯定會稟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