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庸更怒:“展紅菱,你也太猖狂了吧,本公子可不是剛學棋的孩童,指定本公子輸在哪一回合,相信即便是許刺史也未必做得到!”
展紅菱端莊地抿嘴,臉上的笑容頗有點類似許雲暮那招牌式的雲淡風輕。“王公子何必如此火大,我和秦公子不過隨口說說,怎麼就當真了……”
展紅菱越是這樣說王志庸越是生氣,走起棋來更加沒有章法。
展紅菱也知道這樣有些勝之不武,可是誰讓這傢伙缺德呢,挖苦秦昭,擠兌自己,分明就是找不自在。
就這樣王志庸昏頭脹腦,展紅菱暗中加勁,細心算計,在第二十合的時候一個悶宮把王志庸將死。
王志庸坐在那裡看來看去已經無路可走,臉色鐵青地擡起頭來,看了看展紅菱又看看秦昭,心裡覈計着秦昭的爹不好惹,寒着臉低聲朝展紅菱說道:“不識擡舉,看你叔叔的官是作膩了!”
展紅菱看着他一張瘦臉上的三角眼,不由微微撇嘴,心道按察使很了不起麼?展志承現在也算朝中有人,你要真有把他如何,沒準我還要謝謝你呢!
秦昭更看不得他仗勢欺人,站在展紅菱身旁咂嘴道:“嘖嘖嘖,難怪王公子與旁人下棋屢戰屢勝,原來王公子有這樣的殺手鐗啊,下得贏的用棋贏,下不贏的靠着威脅也要贏,下在還真是自愧不如!活該丟臉啊!真是活該……”
王志庸雙手撐桌站起,瞪眼直視秦昭,咬牙道:“姓秦的,你少在這裡張狂!別以爲你爹做個戶部尚書就了不起!你別忙了你自己算什麼東西,被自己爹扔在老家不管的敗家子,有什麼可得意的!”
說完轉身向外就走。
見他一副輸不起的樣子,秦昭也懶得理他,看着他的背影撇嘴。
他和展紅菱可以不在乎,可是許雲暮卻不能在乎王志庸的感受,連忙跟在後面相送,道:“王公子,不過一局棋,何必如此認真,再小坐片刻。”
平常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王志庸不能給許雲暮擺臉色,儘量溫和着聲音說道:“不了,改日再來拜訪,今日看着有些人不順眼,就不多呆了。”
聽着他的話,展紅菱轉頭與秦昭對視了一下,兩人都會心地微微抿嘴,竟然覺得合夥欺負人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
王志庸走後已經到了中午,許雲暮讓廚下準備酒飯招待衆人,飯後展紅菱又與兩個女子下了兩盤。
衆人看出她的厲害,沒有人再敢與她過招,衆人便逐漸散去了。
人走到最後只剩下展紅菱和秦昭。
展紅菱知道舊習慣不走秦昭是不會走的,便也向許雲暮告辭,許雲暮看了看狗皮膏藥一樣站在展紅菱身邊的秦昭,無奈地暗暗撇嘴,朝展紅菱道:“展小姐不必着急,其實今日約你來不只是我想與你下棋,而是家父也想見見展小姐,不知展小姐是否願意。”
展紅菱知道到許府來難恐怕免不了要與許雲暮的爹下上一盤,點頭道:“刺史大人要與我下棋是看得起我這小女子,我怎麼會不識這個擡舉呢,當然是要去的。”
她身旁的秦昭聽了她的話卻在暗暗鄙視,心道原來這死丫頭也會拍馬屁,簡直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真心尊敬這許文渺。
許雲暮聽展紅菱這麼說當然高興,不過卻擡眼看向秦昭,道:“怎麼展小姐與我父親的對決秦兄也要觀戰麼?”
秦昭理所當然道:“這是一定的,作爲一個棋癡,這樣的高手對決不看豈不是要遺憾終生。”
許雲暮見他賴着不走也沒辦法,只好帶着兩人一起前往父親的書房。
雖然今天許多官員都告假去展志承那裡道賀,很少人來辦公,可是許文渺仍然忙了大半天,直到過千纔回到後院,聽說展紅菱還在,就讓人告訴許雲暮把她帶來。
展紅菱三人來到書房時他正穿着便服在桌着練字。
許雲暮帶着展紅菱和秦昭走到近前,道:“父親,展小姐來了,秦公子想要觀摩一下,也一同來了。”
展紅菱躬身一福,道:“刺史大人好,小女子有禮了。”
秦昭也道:“伯父好,小侄有禮。”
許文渺端着毛筆說道:“哦,秦世侄也來了,還真是稀客,不必多禮了……”
說着看向展紅菱,上下打量着說道:“這位就是展別駕的侄女展小姐展紅菱?”
展紅菱雖然很不被冠以“展別駕侄女”這個頭銜,可這卻是事實,不能不承認,只好點頭道:“正是小女子。”
許文渺連連點頭道:“果然天生麗質,秀外慧中,難怪雲兒對你讚賞有加。”
展紅菱朝許雲暮淡淡看了一眼,沒想到他在他父親面前也會稱讚自己,轉回目光說道:“哪裡,小女子擔不起刺史大人的誇獎,您和雲暮公子都過譽了。”
許文渺道:“當得當得,展小姐祖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展老相爺,有才氣是必然的……”
說着話鋒一轉,道:“我聽說展小姐的棋藝出神入化,甚至有戰勝展三公之嫌,所以很有興趣見識一下,這才讓雲墓把你請來,來吧,陪我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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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向棋桌那裡走去,展紅菱三人在後跟隨。
許雲暮還道:“剛纔的棋局父親不曾見到,雖然我等棋芤不精,可是卻也精彩得很,展小姐與王按察的孫子王公子對局,指定二十回合勝,便真在二十回合的當口贏了,那棋走的,簡直是絕了。”
“哦,竟然這等神奇?!”許文渺也有些驚訝,即便自己的棋術已經算是很不錯,可是這樣的事情卻從來渦做過。
展紅菱連忙說道:“哪裡,並非許公子說的那樣,小女子也是取巧而已。”
說話間許文渺已經在棋桌邊坐下,展紅菱也只好在他對面坐好。
許文渺把紅棋讓給了展紅菱,展紅菱便先走了第一步,許文渺隨後走出對招。
前幾招許文渺走得還很輕鬆,可是越往後走面色越發凝重,不由擡眼再次審視展紅菱。
展紅菱故意裝傻道:“刺史大人怎麼這樣看小女子,是我哪裡走得不對麼?”
許文渺忙道:“哦,當然不是,展紅菱小姐的棋風老到,完全挑不出半點破綻,我是在驚訝展小姐小小年紀,怎麼會有如此穩健的棋風。”
展紅菱道:“刺史大人過獎,我家叔公畢竟是開棋苑的,小女子略懂一些沒什麼稀奇。”
許文渺溫和地說道:“就不要一口一個刺史大人的了,你父親在世時與我兄弟相稱,你便叫我伯父好了。”
展紅菱沒有過多客氣,便依了他的話稱他爲伯父,之後兩人再次沉迷於棋局之中。
下到中局,展紅菱便感覺自己的棋勢佔優,如果動民心思很可能會勝,可是經過這短短的相處她便覺得,這許文渺老奸巨滑,可不是個良善之輩,與他相處可不能像和三叔公或者薛先生那樣隨意,一定要謹小慎微,不然若是惹得他不高興,那以後可才真會沒好日子過。
想着便把棋局的走勢略微放鬆。
她知道許文渺的棋節足夠同,只要盧把十二分的心思減到十成,他便能夠勝過自己,根本不用刻意去讓什麼。
果然下到最後,許文渺以微弱的優勢取勝。
推開棋盤,許文渺讚賞地再次打量展紅菱,道:“奇才啊,奇才,小小年紀,閨中女子,竟然能把棋招走得如此大氣磅礴,殺伐決斷毫不手軟,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展紅菱幫作遺憾道:“那有什麼用,不還是輸給許伯父了。”
許文渺拈着他那幾根略顯稀疏的鬍鬚開懷大笑,道:“呵呵,你這丫頭,真會哄老人家開心。”
說着朝許雲暮說道:“天色已經晚了,快送展小姐回去吧,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家,在我們府上呆得太久會被人說閒話。”
“是的,父親。”
許雲暮答應一聲把展紅菱和秦昭往外請。
到了外面府門,許雲暮再次看向秦昭,道:“秦兄,看你也是乘馬車來的,想必這護花使要做到最後,打算親自把展小姐送回府中了?”
秦昭看了看天色,幫作遺憾道:“唉,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同處一車實在有傷大雅,送展小姐回府的事還是勞煩許史府上的人吧。”
說完轉身上了他的馬車,當先向前走去。
展紅菱看着他的馬車漸漸走遠,心中暗道:“這個混蛋,現在裝起斯文人了,剛剛在府中連茶杯都給自己端了,被人傳出去指不定又說出什麼,避開這一會有用麼。”
她正想着,對面的許雲暮開口說道:“看來秦兄對展小姐很是關心呢。”
展紅菱只好敷衍道:“他……或許只是想盡早拿回他的玉佩。”
“哦?那塊玉佩還在展小姐手中?”
“呃……是啊。”展紅菱沒說自己曾經給秦昭送回去,又被他退回來的事,以免他多想。
可是許雲暮聽完之後神情卻越發不自然,沉吟道:“嗯……在下有一句心裡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展紅菱奇怪道:“什麼話,許公子但說無妨。”
許雲暮的目光有些閃爍,吞吐道:“其實、其實我是想提醒小姐,秦兄他……並非良人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