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聽了重重一哆嗦,說道:“皇上,您、您向安王妃求娶無憂郡主了?”
駱止軒點點頭:“是的,朕不喜歡長樂,可是朕喜歡無憂,現在長樂走了,朕把這個婚約改到無憂身上,豈不是兩全齊美,可是沒想到安王妃想也沒想就拒絕,對朕避恐怖不及的樣子,難道、難道朕就讓她這麼討厭麼……”
他這裡正說着,忽然房門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
兩人全都警惕起來,安平連忙回身出去看,可是看來看去也沒看到什麼,回來說道:“沒什麼,或許只是風吹窗子的聲音。”
然後又繼續說道:“皇上,奴才覺得您是不是想多了?安王妃她不讓您娶無憂肯定是有她的苦衷,未必是出於對皇上的不敬!”
駱止軒苦笑道:“苦衷,如果真是有苦衷她大可向朕說,朕不是聽不進去話的小孩子,不會不理解她,她沒必要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所以朕就得,她的拒絕只是因爲想拒絕而已,根本找不到任何原因。”
安平站在他面前微微嘆氣,暗想着這可怎麼辦纔好,自己身爲一個太監,難道還能把這事說出去?說出去害的不只是自己,還有皇上和安妃,所以……這事還是讓安王妃自己解決吧。
景寧宮裡。
一個小太監站在陳曼芯面前,尖細着聲音說道:“太后,奴才剛剛聽到,皇上自己去向安王妃求親了,他想娶無憂郡主。”
陳曼芯的眉毛微微豎起,冷笑道:“他求娶無憂?怎麼想的呢!腦子進水了吧,展紅菱那女人是不會答應的!”
小太監諂媚地說道:“是啊,太后猜得真準,安王妃真沒答應,把皇上氣得不行了,好像因此猜測安王有反心!”
“哦?”陳曼芯眼睛一亮,道:“這還真是好,本宮費盡腦子也做不到的事,他卻傻乎乎地撞上去了,哼,這下我看展紅菱還怎麼和皇上近乎,皇上不恨死她纔怪!”
小太監說道:“是啊,不過奴才卻覺得那安王妃才更傻呢,竟然連皇上求親都不答應,簡直是自己在作死!”
陳曼芯撇了撇嘴,道:“你知道什麼……”說着眼睛卻轉起來,道:“哼,沒準這還真是個好機會……”
說着揮揮手說道:“田忠,你這事做得不錯,以後繼續盯着皇上,他有什麼事都來向我稟報,本宮會重重有賞的,去,回去吧,別讓皇上發現了。”
田忠堆着笑臉說道:“是,奴才一定會盡心的。”
嘴裡說着,心裡卻在想,您那賞賜呢?怎麼一點也沒見着……
田忠走了之後陳曼芯把麗瑩叫來,說道:“去,把皇上給我請來,我有事要與他說。”
麗瑩答應一聲出去找駱止軒。
她走出不完見到翠蘿跟着無憂正往駱止軒那裡去,見翠蘿也看到自己,便使了個眼色。
翠蘿故意放慢腳步,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小聲說道:“皇上身邊的小太監田忠是太后的人,他剛說皇上因爲娘娘拒婚的事生氣了,還在懷疑娘娘和安王用意不純。”
說完便快步過去,當作沒事發生一樣。
翠蘿記在心裡,也向前去追上無憂。
無憂進到駱止軒宮裡的時候駱止軒還在鬱悶,無憂叫道:“皇帝哥哥,你還在生氣?”
駱止軒冷着臉向她看了一眼,說道:“無憂郡主,注意你的言行,君臣有別,‘皇帝哥哥’這幾個字不是可以隨便叫的!”
無憂小臉一怔,她和駱止軒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這麼冷待自己,就連前陣子自己和他生氣,也是他主動來和解的,今天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打算以後都不理自己了?
這時麗瑩也從外面走進來,先是看了一眼無憂,然後向駱止軒施禮,道:“皇上,太后請皇上過去,說有事要與皇上說。”
“唔,走吧。”駱止軒起身就向外走,看也沒再多看無憂一眼。
無憂的臉色直接垮到底,覺得自己十分委屈。
翠蘿只好過來勸她,把她勸回到寧華宮去。
只是她們不知道,直到她們走遠,站宮牆拐角處的駱止軒才垂着頭向影寧宮走去。
駱止軒來得有點慢,陳曼芯很不耐煩,一見面就繃着臉,問道:“皇上今天都幹什麼了?”
駱止軒低頭道:“什麼也沒做,就是跟許大人學治國之策了。”
“治國之策?!”陳曼芯冷笑道:“他教你的治國之策就是讓你去向展紅菱求親?哼,這個老東西自己軟骨頭也就罷了,竟然還讓皇上去找這個沒趣,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駱鳳澤驚訝地看向她,想着這事她是怎麼知道的?許文渺總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更沒有說過,既然這樣她都能知道,那麼一定是自己身邊出內奸了。
想着他又想到今天和安平談話時的那聲輕響,看來當時真是有人在偷聽……
“怎麼不說話了?是被秦家那對母女給打擊得傻了麼!哼,問都不問我就自作主張,活該!”
駱止軒站在她面前垂頭聽闃,不知爲什麼,這幾年他越來越覺得母親變得刁鑽刻薄,對自己一點應該有的溫柔都沒有,好像把自己當成她手裡擺弄的玩偶一樣,想扔就扔,想摔就摔,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對不起母后,皇兒也是覺得長樂私逃太丟人,想這把婚約轉移到無憂身上,這樣可以遮掩過去,少丟點人。”
陳曼芯見他服軟,窩着的一口氣纔算出去一點,揮手向麗瑩、安平等人說道:“你們都到外面去,我和皇上有事要說,如果誰敢過來偷聽,直接把了扔去喂狗!”
麗瑩和安平等人連忙應道:“奴婢(奴才)不敢!”
說完魚貫而出,都走到門外老遠處去站着。
她們出去之後陳曼芯把臉色放緩了一些說道:“行了,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你就是覺得展紅菱比我這做母后的近,想借着她和她女兒巴結秦昭,我便勉強算你爲國事操心,不與你一般計較,只是經過這次之後你應該知道安王那一家子的野心,他們可不是輕易能被你拉攏的,這親結不成是好事,若真結成了……哼哼,到時候先皇留下的這大好江山還不被你這一門子外戚給佔了!”
聽了她的話,駱止軒再次把頭垂下,想着雖然母親態度嚴厲,但她畢竟是自己的生母,或許她是真正爲了自己、爲了大晟江山好的人。於是點頭說道:“嗯,皇兒知道了,皇兒還是歷練得太少了,不懂得人心叵測,以後有什麼皇兒會多向母后請教的。”
陳曼芯臉上露出笑容,道:“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母親到什麼時候也不會害你的,我們母子若不一條心,豈不叫那些別有用人的鑽空子。”
“是,皇兒明白。”
“唔,過來坐吧……”
陳曼芯把他召喚到身邊坐下,說道:“既然什麼都知道了,那便說說,以後該怎麼做呢?”
駱止軒不敢亂說,只好說道:“皇兒不知道,請母皇明示。”
陳曼芯說道:“從前你與展紅菱關係親近,母后也不敢與你多說是,那安王雄踞西方,簡直就是窺伺我大晟江山的一隻猛虎,而安王妃展紅菱雖然被辦禁在宮中,卻也是一隻見縫就鑽的老鼠,許文渺甚至說長樂和許燦就是落到她手裡去了,母后雖然不能確定,但展紅菱肯定是削尖了腦袋想逃走就對了,所以我覺得這個女人說什麼也不能多留不然萬一被她帶着秦無憂逃走,那我們就再也沒有限制秦昭的枷鎖了。”
駱止軒疑惑道:“那母親的意思是要加強對安王妃和無憂禁錮麼?”
陳曼芯斜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那麼簡單,我覺得應該把展紅菱弄死,人質只要秦無憂一個就夠了,有展紅菱在起到的作用不只沒有區別,反倒多了許多風險!”
駱止軒吸了一口涼氣,他雖然對展紅菱也有些不滿,可是卻從沒想過要她的命,倒好像小孩子在和母親堵氣一樣,希望能從她那裡等到一些安慰。
陳曼芯見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自己,斥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展紅菱這樣的女人就是該死,你看有幾哪個作人質的還能像刀子這麼自由自在?讓她在宮裡到處亂竄,早晚給我們搞出事來!”
駱止軒道:“可是再怎麼也沒必要殺她啊,母后如果擔心她逃走,那把她徹底囚禁就是了。”
陳曼芯的臉色再次沉下來,說道:“皇上,你怎麼又心軟了,你忘了她怎麼對你、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了麼,如果你再這樣優柔寡斷,那你的性命了大晟的江山都會斷送在她們一家人手裡!”
駱止軒被她說得猶豫起來,想自從父皇去世,幾乎所有人面前背後都在說,秦昭早晚有一天造反稱帝,廢了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皇帝。即便一開始駱止軒不願相信,可是說的人多了、他聽的多了,再加上自己對眼前情勢的分析,便也有了這種擔憂。
現在連母親都這樣說,他實在沒辦法不去相信。
但是想到要把展紅菱殺死,他還是覺得十分傷心,說道:“可是母后,如果我們把安王妃殺死,那不是等於在逼秦昭造反麼?兒臣覺得這樣做於對朝廷一點益處都沒有。”
陳曼芯見他終於吐口,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微笑,說道:“傻兒子,我們要殺當然也不能明着殺,只要讓她的死有合適的理由就行了,秦昭說不出什麼來,然後他的女兒還在宮中,那麼他也只能認了。”
“合適的理由?要到哪裡才能找到這樣的理由?”
“這個麼……只要想找當然能夠找到,隨便上刀子出點什麼意外就行了。”
駱止軒眼睛眨了眨,說道:“可是她身在皇宮,出了意外也是我們照料不周,安王還是會找上我們的!”
陳曼芯認真思索起來,說道:“皇兒說得有理,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只能讓她死在宮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