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連忙道:“不不、小人不會白吃白住的!你看小人身強體壯的,什麼活都能做!我看府里正在建房子,搬搬擡擡的我都可以,肯定不讓府上白養我!”
他這一說,藤氏倒動心了,被展紅菱逼了一下,最近手頭的銀子正吃緊,她正考慮着把家丁們都打發到後院去做小工呢,現在有人送上門來豈不是好事!
想着說道:“唔……這樣啊,那你說說爲什麼一定要留下來?”
那乞丐向展紅鸞看了眼,然後飛快地把目光縮回,道:“昨晚小人又凍又餓差點死掉,是小姐發善心救了小人,還給小人銀子,小人雖然是乞丐,可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人沒別的本事,就是胳膊腿還利索,能出力乾點活,所以想着留下來報答小姐!”
“嗯,還挺會說話的,既然你有這份誠心就留下來吧,後院正缺着人手,放心,你在我們展家,肯定凍着也餓不着的。”
說着招呼家丁,道:“去,把他帶到後院交給鄒爺使喚。”
家丁應了一聲帶着乞丐出去。
展紅鸞又氣又惱,道:“娘,您還真信他啊,他要是真的肯做工還至於討飯麼,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在咱家蹭吃蹭喝!”
藤氏笑道:“留下來可是他自己說的,到了你表舅那,幹不幹活可由不得他了!”
展紅鸞沒辦法只好認了,不過想到那個人的樣子就噁心,轉身回自己房裡去了。
正月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展霄去京城趕考也快啓程了。
這天晚上藤氏和展志承商量道:“展霄兒就要進京了,可是給他打點的銀子還沒着落,這可怎麼辦是好。”
展志承惱火道:“唉,都是展紅菱那死丫頭,如果不建宗祠銀子就夠了!現在麼……說不得只能把鋪子賣掉一家了!”
藤氏聽了立刻心疼道:“可是那幾家鋪子都是很賺錢的,賣掉太可惜了。”
展志承瞪眼道:“賺狠子要緊還是兒子的前程要緊?只要他有出息,多少家鋪子賺不來!”
藤氏沒辦法只得自己寬慰自己:“唉,那就賣吧,反正那鋪子也是人那死丫頭那兒來的,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哦,好,我明天就讓人聯繫一下買家……”
兩人商量完就睡了,卻不知展紅菱也正在算計着。
本來展紅菱不知道展志承夫婦手裡能有多少銀子,可是這一次修建宗祠她卻看出來了,原來他們手頭也開始吃緊了,不過想想也是,突然間把宅子擴得那麼大,修建十來棟房屋,處處都是精工細作,銀子怎麼少得了,若不是這些年從自家身上撈了太多好處,以展志承自己的本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再加上這次被自己擺了一道,他要還是能有銀子就奇怪了。
於是她暗地裡和秦昭密度,讓他幫忙找人留意展家鋪子的動靜。
這天早上,才吃過早飯沒多久,秦昭就興沖沖地跑來,悄悄對展紅菱說道:“你讓我留意鋪子的事,真的有消息了,展志承真的要向外盤鋪子,賣的是正陽大街上的那家成衣行。”
展紅菱一陣驚訝,道:“這兩口子爲了展霄還真下本錢,那可是位置最好的一家。”
秦昭道:“是啊,他們的成衣行一直在趙齊安家的布莊進布料,所以趙家最先得到的消息。”
展紅菱道:“那趙家不會去買吧?”
秦昭道:“當然不會,我都跟他說了那是你的東西,他們怎麼會買!”
展紅菱眯眼瞄了他一下,道:“哦,你是怎麼說的呀?”
秦昭的臉一下子僵住,結巴道:“呃……我就是說那家鋪子是展紅菱小姐的嫁妝,別人沒資賣的。”
展紅菱抿嘴笑了一下,她纔不信秦昭的鬼話呢,沒準跟人家怎麼說自己和他的關係呢,不過也就算了,自己一次次地拒絕,他還在傻傻地等,不能給他一個回覆,讓他痛快一下嘴也無妨。
一邊想着一邊整理衣服,道:“不行,我們的計劃要立刻進行,不然趙家不買還有別人家,晚了就真被別人盤走了。”
秦昭也道:“好,那我再去找一下趙齊安。”
展紅菱點頭道:“好,那就麻煩你朋友了,我也現在就出去。”
兩人一起出門,秦昭直奔趙齊安家而去,展紅菱帶着翠蘿再次來到棋苑。
現在她到棋苑比在展府還隨意,輕車熟路直接來到後宅。
三老夫人見她來很是開心,看着翠蘿手裡又擒着東西,笑眯眯地說道:“你這孩子又拿了東西來,前些日子拿的燕窩沒吃完,都不知道怎麼放呢。”
展紅菱道:“沒事,這次拿得不多,是自家店裡做的親糕點,拿來讓三叔婆幫忙嚐嚐一味道。”
二老地人說道:“你這孩子,就能搞些新玩意兒……”
一邊說着一邊讓丫鬟把翠蘿手裡的東西接過。
展紅菱和她說了一會話,慢慢把話題轉到衣服上,說道:“三叔婆,您老人家的這衣服還真是不錯呢,看您挑衣服比我們年輕人都在行。”
三老夫人笑道:“不過多活了些年,能看出做工好壞,你們年輕人不細這份心。”
展紅菱道:“是啊,薑還是老的辣,眼力這東西也和經驗有關!唔……對了,我打算盤一家成衣鋪,可是又擔心看走了眼,要不您老幫我去掌個柁。”
三老夫人痛快地答應道:“行,只要你丫頭住得過就行,什麼時候去啊?”
“明天吧,今天我找的中人正在談着,估計明天能去看店面,到時我讓栓子和翠蘿來接您。”
三老夫人再次點頭:“行行,哪天都,我哪天都有時間……”
與三叔婆約好之後展紅菱出門回家,走到離展府不遠的時候見樑可正在路口等着。
見到兩人出現,樑可跑過來說道:“紅菱小姐,我家公子讓我來告訴你一聲,趙公子的人已經把展志承的鋪子談下來了,定好了明天點貨交錢,我家公子讓小姐一定把握好時機。”
展紅菱道:“我知道了,回去就說我謝謝你家公子,也讓他替我謝謝趙齊安。”
“嗯,小人記住了。”
樑可一陣風似地跑了。
翠蘿在展紅菱身說道:“小姐,您這也太冤了吧,本來是自己的東西,現在卻要花錢買回來!”
展紅菱把手豎在嘴邊,示意她小點聲,道:“你這丫頭就不要嘮叨了,你家小姐我可不是認吃虧的人,只不過你可別大嘴巴把我的事傳出去。”
翠蘿這才知道她又有了算計,歡喜道:“我又不傻,只要小姐不吃虧,我是絕對不會說漏嘴的……”
展紅菱莞爾一笑,這丫頭也是恨上藤氏了。
第二天早上,展紅菱早早便讓栓子和翠蘿到棋苑去接三叔婆,擡心她坐馬車巔,專門讓二人僱了乘轎子。
而她自己則步行前往,來到成衣鋪後沒有進門,而是坐進對面一家茶樓裡,打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雖然今天天氣不算很熱,但是剛過了一個溼冷的冬天,茶樓裡被悶壞的夥計們早早就把窗子打開,展紅菱坐在窗邊正好可以把成衣鋪裡的情況看個清清楚楚。
她來到沒多時栓子和翠蘿便把三老夫人接來。
翠蘿扶着三老夫人從轎子上下來,又挽着她上到茶樓來見展紅菱。
見過之後三老夫人有些奇怪,道:“菱兒不是要盤個成衣鋪麼,怎麼卻到茶樓坐着來了。”
展紅菱道:“那邊的人正在談着,等他們談好了,我過去看一眼,交了銀子就行了,三叔婆先在這裡坐吧,我給您叫點吃的來。”
三老夫人也在窗邊坐下,一邊等着展紅菱叫東西一邊問道:“紅菱,你要盤的成衣鋪是在這附近麼?”
展紅菱向對面一指,道:“就是那家。”
三老夫人愣了一下,道:“那家鋪子從前可是展家的,你二叔說後來被你爹孃給賣了,怎麼,現在你又要買回來?”
展紅菱道:“是啊,剛好聽說要賣,現在我又有這個能力的,還是買回來的好。”
“你這孩子有心了,你爹孃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不說兩人在這裡吃着等着,再說對面店鋪裡的展志承和藤氏。
賣鋪子這樣的關鍵事藤氏不看着不放心,生怕展志承一個心軟被人多砍了銀子去。
與他們談價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得麪皮白淨,穿着一身團花錦袍,一看就是個生意人。
這人說道:“展別駕,您這可是獅子大開口啊,這才一層的鋪面,您張口就要兩萬兩,這價實在高得離譜啊。”
展志承坐在那裡拿着架子沒說話,藤氏說道:“崔掌櫃此言差矣,我們這鋪面雖只有一層,可卻是前後兩進,貨物、面料、裁縫、繡娘一應俱全,還有做了這麼多年的名望,接手就是可以賺錢的,兩萬兩可是最實惠的價了,若不是急等着用錢,我們是不會這麼低價賣的。”
催掌櫃說道:“店是老店我們知道,可是近幾年經營不善,把從前的口碑都弄沒了,我們兌過來是要立我們自己家的牌號,可不敢接着你們的做,至於你說的裁縫、繡娘之類的我們也不是沒有,還有你們那些貨,都擺得舊了,值不了幾個錢,我們買的也就是個地方,兩萬兩的價格我們東家是不可能接受的。”
直到此時展志承才說話:“看來你只是個管事的,多多少少就不要再爭講了,你們東家能盤得起這麼大個店,還差那千把兩銀子麼,以後官府那邊有什麼事要辦去找我,給他行個方便就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