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陳曼芯,展紅菱的怒火呼呼向上竄,這個女人把自己的兒子佔爲己有,現在自己總算找到兒子、想辦法來到兒子身邊了,她又指指點點想把自己趕走,這樣心術不正的女人,怎麼配作自己兒子的母親!
她恨是恨,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一點,微微躬身說道:“皇后娘娘,臣妾倒不這麼覺得,臣妾一直覺得自己的棋藝還過得去的,如果皇后娘娘認同,不妨親自試一試。”
“你……”
陳曼芯被她嗆得說不出話來,咬了咬嘴脣說道:“哼,下得過本宮算什麼本事,如果你還本宮都下不過,那本宮還用得着你教太子麼!”
展紅菱擡頭清冷地直視她,說道:“那麼娘娘認爲我能下過誰纔有總價格教太子呢?”
陳曼芯揚了揚下巴說道:“本宮要給他找一個晟國第一、天下第一的棋聖做師父,你覺得你配嗎?!”
展紅菱暗暗咬牙,在她面前挺了挺胸膛,冷傲地說道:“回娘娘,我認爲……我是的!”
“你……真是大言不慚!天下的女子,就沒見過一個像你這麼猖狂的!”
展紅菱寸步不讓,直直地回視着她說道:“那是因爲她們都不是天下第一,而只有我纔是!”
陳曼芯神情更冷,可是卻高聲叫道:“好!展紅菱,既然你敢說這種大話,那本宮還真要考考你,三日之後本宮在國子監辦擇師會,你若能在會上奪得頭名,那太子就讓你教,但若是得不來,哼哼!以後就少削尖了腦袋往宮裡鑽,皇宮不歡迎你!”
說完之後又朝乳孃叫道:“把太子抱上,我們走!”
乳孃只能抱起駱止軒,跟她後面向書房外走去。
小駱止軒還沒和展紅菱玩夠,在乳孃的懷裡張着小手叫道:“安西夫人、我要和安西夫人玩……”
展紅菱看着兒子被抱遠,心裡一陣抽痛,好像兒子要再次被搶走一樣。
她站在那裡把牙咬得咯咯響,陳曼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要和我的兒子在一起!他不會永遠屬於你的!
三天之後。
國子監外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原來早在五天之前,陳稟常就已經會同許文渺在辦籌辦此事,只不過展紅菱一心放在駱止軒身上,不知道而已。
爲了不讓駱鳳澤覺得自己是對針對展紅菱,陳曼芯特意讓父親和許文渺連同畫師和琴師一併選着,所以國子監內今天一共有三個賽場。
展紅菱坐着馬車直接來到考覈棋師的入口門前。
與她一起坐在車裡的翠蘿說道:“夫人,您真要去爭這個棋師啊?聽說朝中很多大臣都報名了,夫人您真有這個把握?”
展紅菱抿着嘴脣說道:“是的,我一定要爭,而且一定要拿到頭名!”
翠蘿不再多勸,她隱約能猜到展紅菱爲什麼這麼執着,不過展紅菱沒對她說遠,她也就沒去尋根問底,有些事情,似乎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陪着展紅菱一起下車來到門前。
雖然這次擇師會不限男女,可是守門的兵士還真沒見過有女子進入,以爲兩人是來看熱鬧的,攔住兩人叫道:“這裡是太子的擇師會,閒雜人等不準入內觀看!”
翠蘿把給展紅菱報名時拿到的號牌亮出來,說道:“我們不是看熱鬧的,我家夫人是來參比的。”
守門的兵士愣了一下,立刻想到那條傳言,據說這次的擇師會就是因爲一位女棋師而起,皇后因爲不滿安西侯夫人教導太子,所以才搞出這次擇師會,想讓別人戰敗安西侯夫人,讓她沒臉再進宮去。
想着連忙點頭哈腰道:“喲,原來是安西侯夫人,請進,快請進!”
翠蘿收回號牌扶着展紅菱的胳膊趾高氣揚地走了進去。
她們進去之後看門的士兵還在議論着:“原來安西侯夫人真來了?嫁給安西侯之前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也就罷了,這怎麼都成誥命夫人了也還不安生,竟然跑來和男人爭當太子的老師,也不怕被人笑話!”
另外一個說道:“咳,這種女人就是好出風頭,從前在人前顯擺慣了,讓她安分守己地呆在府裡,她怎麼能受得了,仗着自己有兩下了,當然要出來得瑟了。”
“嘻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咱大晟朝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怎麼可能容她一個女人當太子的老師呢,再了不起的女棋聖,真遇到男子中的高手,她也還是得低頭認輸,我們就等着看她灰溜溜地出來吧……”
展紅菱不知道身後的人在議論什麼,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在乎,自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和兒子在一起,但凡有人、有事敢阻攔,她都會想盡辦法踢開。
相比於外面的人山人海,國子監裡要靜得多,除去前來參賽的人和所帶來的僕人再就是主辦這次比賽的官員們。
展紅菱遠遠地朝琴和畫兩個比賽的場地看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些慶幸,幸虧自己這是下棋,辦理贏一目瞭然,如果是琴和畫,陳曼芯等人想要作弊實在太容易了,因爲那東西的技藝究竟是高是低實在沒有一個可以明確稱量的標準,如果只是稍稍比別人高出一點,只消主判官的嘴偏一偏,你就肯定落選了。
她們進來後有專人進來,把兩人帶到參賽者的蓆棚內等候。
雖然太子擇師表面上說不限官職、出身,可卻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來到這裡的都是在有點背|景的,而這些人中,女子竟然只有展紅菱一個。
展紅菱看着暗暗搖頭,看來在晟國,女子的地位還是很低,據自己所知,京城中的才女並不在少數,可是敢來這裡湊熱鬧的卻只有自己,而自己還是因爲有不得不來的原因,不然也不會硬擠着過來。
她和翠蘿坐着等了一會兒,邊人的人數都到齊了,棋賽便正式開始,按人數算了算,共要下五場,每勝一場後便跟其他勝者對決,直到最後決出最強者。
爲了給展紅菱助威,展陌和程彥也都來到這邊的賽場內,兩人以旁觀的身份坐在側邊的蘆棚裡,看開賽前展紅菱向兩人那裡看了看,朝他們微微點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然後便按號牌劃分位置坐到對手面前。
說來也巧,她的第一個對手竟然就是張淑婉的哥哥張子焦,張淑婉死後陳家雖然有意把張家趕盡殺絕,但是有駱鳳澤的袒護,再加上張家像兒子作官也算清廉,所以稟陳家還真找不到有利的藉口,張家父子也就這樣繼續在朝堂中呆下去了。
見到自己的第一個對手就是展紅菱,張子焦也笑了,嘆氣說道:“雖然知道來這裡就是湊個熱鬧,可是第一場就與安西侯夫人相遇,真是不幸啊!”
展紅菱看着他也頗多感慨,算起來此人可是自己“兒子”秦平安的親舅舅呢,可是他卻全然不知,而自己也不可能讓平安與他相認,所幸他們一家還都安好,九泉之下的張淑婉也該瞑目了。
“張大人,你我也已經多年不曾對弈過了,今日有這個機會,便不講輸贏,以棋會友吧。”
張子焦也答道:“好好,如果不是這次的機會,在下還真不可能再次與夫人對弈呢,那我們便以棋會友好了。”
兩人便坐在這裡心平氣和地下着,張子焦放棄了勝敗之心,邊下邊和展紅菱閒談,展紅菱便藉機有意無意地說起平安來,讓張子焦在不知情的病況下了解一點外甥的事情,這是展紅菱能盡到的最後一點心了。
一局下完,不出意外地是展紅菱戰勝,張子焦坐在對面拱手,說道:“安西侯夫人的棋風還是一如當年般犀利,希望夫人能過關斬將,成爲晟國易史上第一次女太子師。”
展紅菱客氣地回禮,道:“借您吉言了。”
聽了她的話張子焦又嘆氣道:“想想妹妹如果不出事,馥軒也能和太子一起師從夫人,豈不也是一樁幸事,唉,天意弄人啊……”
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走向觀戰棚裡觀戰去了。
他的話說得展紅菱傷感,當日張淑婉在與陳曼芯的爭鬥中落敗,迫不得已葬身火海,而自己呢?能一直堅持到最後,如自己所願認回兒子麼?
她這裡走神的時候,主考官許文渺已經宣佈下一場開始,展紅菱便起身又去尋找下一位對手。
賽棋實在是太費時間了,下到第三場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晚上,琴賽與畫賽都已經結束,那邊的太子師都已經甄選出來,而這邊卻還有包括展紅菱在內的四個參賽者,還要進行兩場比賽才能決出最後的強者。
夜裡風涼,在外面下棋又招來大羣的蚊子,衆人被咬得受不了,便把場地搬進國子監的學館中,無論是琴賽還是畫賽那邊的考官,只要願意,都可以過來觀戰。
第四場比賽下了足足三個鐘頭,後半夜丑時,展紅菱佔勝自己的對手晉級到決賽。
這時能堅持在看棋的除了關心展紅菱的展陌和程彥就是記錄棋局的官員了,竟然連許文渺這個主考官都歪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需要宣佈最後一場開始,許文渺才被記錄官叫醒,過來確認了勝負,宣佈展紅菱與她同時晉級的太學博士的最終之戰開始。
展紅菱見那位太學博士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與年輕一起下棋到深夜,已經明顯體力不支,她對許文渺說道:“大人,可否把這一局棋押到明日再戰,我看這位老先生似乎十分疲倦,這樣即便是妾身勝了也勝之不武!”
許文渺用眼角乜斜了她一下,說道:“規則就是這樣的,一直到分出勝敗爲止,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部的衙門官員在等着結果,難道還要明天再重新聚一次麼!”
這時那位老太學博士也道:“無妨無妨,安西侯夫人一介女子都能支撐,難道老夫這身子骨還不如女子麼!”
見他對女子如此輕視,展紅菱也不再客氣,與他對面坐下開始最後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