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術派人報是報了,可是卻沒把駱鳳澤的原話報出來,什麼要死了、被人殺之類的全都沒說。
駱寰初坐在那裡直皺眉,心裡十分不滿,暗想這個三兒子究竟是怎麼了,自從老十死了之後變了個人似的,總是沒事找事,在宮住好好的要出去,出去了之後又回來,這回來又不好好住,大半夜的又跑出去鬧。
他在見和不見之間猶豫了半天,最後想到剛死不久的十兒子還是心軟下來,說道:“去吧,告訴他們開宮門,讓三皇子到瑾妃宮中來見。”
宮女應了一聲出去告訴羽林軍,羽林軍又跑回到宮門稟報。
俞明術聽說皇上還是答應見了,而且東宮那邊的消息還沒回來,沒辦法只好讓人開宮門,把駱鳳澤放進宮來。
駱鳳澤進宮之後帶着安平直奔瑾妃的寧華宮。
而這時俞明術派去東宮報信的親信纔回來,低低的聲音跟他說道:“俞將軍,那邊說了,千萬不要讓三皇子進來!”
俞明術把眼一瞪,道:“不讓進?!這都已經進去了,你怎麼不早快點回來!”
那親信一臉委屈,道:“東宮那邊的門不好叫,小的不敢大聲,裡面的人還像聾了一樣,叫了好久才叫開門,太子見小的又慢,小的得了消息之後緊趕慢趕回來,可還是晚了!”
俞明術想想擺手,道:“算了,就算你早回來也沒用,只要皇上讓見,我們也不可能硬攔下……”
再說駱鳳澤,拿着那幾只羽箭一路來到寧華宮。
他來的時候駱寰初已經收拾整齊坐到廳裡,瑾妃也在旁邊陪同。
看到駱鳳澤拿着羽箭進來,駱寰初一驚,問道:“鳳澤,你這是要做什麼,竟然拿着這等兇物來見父皇!”
駱鳳澤跪倒在地說道:“父皇,皇兒今天就是爲了這兇物來見父皇的,若不是今晚皇兒足夠幸運,這些箭矢這時就是不們來的不是拿在皇兒手中,而是插在皇兒身上了!”
駱寰初滿眼驚駭,道:“鳳澤你在說什麼?”
駱鳳澤把手裡的箭交到安平手中,給父親磕了個頭說道:“父皇,今天午後皇兒外出訪友,回來得稍晚,結果路途中遇到伏擊,兩個侍衛一死一傷,車伕也中了一箭,車內被射進幾十只箭,皇兒拿來的只是一部分……”
駱寰初嚇得臉色煞白,雖然兒子現在就在眼前,可還是十分恐懼,驚聲問道:“那皇兒你怎麼樣?你、你沒事吧?!”
駱鳳澤說道:“皇兒出門前得友人提醒,沒有坐在自己的車中,而是乘了友人的車從後門悄悄回府,所以倖免遇難,是在家中府門前得知此事的……可是皇兒也怕呀!堂堂京師重地,竟然有人向皇兒射暗箭,而且,父皇你看……”
說着他又從安平手裡拿過一隻箭,拿的正是從車伕腿上起下的那隻,上面還乾涸着血跡,送到駱寰初眼前,道:“父皇你看,這箭尖乃是特製,只只都帶有倒勾,可知暗害皇兒之人用心何其狠毒,這是一點沒給皇兒留活路啊!”
駱寰初氣得拍案而起,叫道:“反了,真是反了!竟然有人要謀害朕的兒子!這分明就是想造反!來人!去傳京兆府尹來,這京城的治安是被他怎麼管的,平常跟鼓吹什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現在連朕的兒子都被遇刺了,是不是明天就要有人殺到朕的皇宮裡來!”
駱鳳澤跪在地上看着憤怒的父親,心裡比誰都清楚,京兆府查也不會查出什麼,可是自己卻不能不反擊,從前自己那樣忍氣吞聲,對方不也還是沒有放過的意思,再那樣窩囊下去,也只會讓對方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駱寰初咆哮了一會後纔看到兒子還在地上跪着,走過來把他扶起,道:“皇兒,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要出宮居住了,還是宮裡安全一些,刺客再狼猖狂也不會潛入在宮裡來。”
駱鳳澤心道,刺客潛不進來?可若是刺客就是宮裡的呢?我想躲都躲不了。
想着說道:“不用了父皇,身爲父皇的兒子,皇兒怎麼會補一次刺殺嚇到,如果就這樣躲回宮裡,豈不要讓那些謀害皇兒的人笑話,況且皇兒住在宮外京兆府查起案來也方便,若能把那些賊人一網打盡,以後父皇不就安心了。”
駱寰初扶着兒子的肩膀說道:“唔,鳳澤我兒真是長大了,比從前更有男子漢氣概了!將來有你輔佐你二哥,父皇也就放心了。”
駱鳳澤心道,放心?輔佐?將來若真有一父皇不在了,二哥會讓輔佐?恐怕了會立刻把我除掉纔是真的吧……
可是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他只好隨着父親說道:“是的父皇,以後皇兒一定會盡力輔佐二哥,讓我大晟朝江山永固。”
“唔,好,你說住宮個就住宮外,只是要多加小心。”
沒用多久,京兆尹董儒生就被傳進宮來。
大半夜被從小妾的被窩裡揪出來,董儒生老大的不滿,可是聽說是皇子在京城中遇刺之後,他的魂差點沒嚇飛了。這還了得!刺殺皇子就是謀反,自己的治下竟然有人謀反,別說那些人要不命,搞不好自己都要官位不保了!
這傢伙嚇得驚惶失措,立刻跑進宮裡見駕,結果見面就被駱寰初一陣臭罵,甚至還踹了兩腳,然後責令他去查,查不出來就要了他的老命。
董儒生欲哭無淚,只好又軟着雙腿出宮,連夜召集人馬查案,通知城門軍封鎖城門,天亮後不準開,然後當夜便挨家挨戶的搜,尤其是駱鳳澤遇刺的古井街附近,簡直是挖地三尺,連幾歲大的孩子都要問幾遍,看有沒有用的消息。
他這裡折騰着查案,東宮裡的駱允澤卻一肚子怒火,那幾個刺客當然是他派的。
他倒不擔心被查到,臨近科考,京城裡亂得很,他的人都喬裝成外地人作的案,哪怕被人看到也不會想到自己頭上。他恨的是駱鳳澤這樣大吵大嚷地找父皇等着卻把他氣得要死,這傢伙是不打算再做縮頭烏龜了,挑明瞭要和自己鬥到底,他怎麼有這個膽子,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除去殘了的秦沛和父皇的偏心他還有什麼,竟然也敢向自己叫板,看下次再有機會怎麼收拾他!
皇子遇刺是天大的事情,傳揚開後事個京城裡的百姓都人心惶惶,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董儒生爲了表現出自己辦事賣力,見到大概可疑的人就抓,一天工夫就快要把京兆府的大獄塞滿了。不過被他抓的這些人倒也不全是冤枉的,多數都有就偷摸砸搶之類的小過錯,畢竟這樣的人還是與普通百姓有點區別,衙差們也不全是眼瞎的。
他們這麼一鬧騰,展紅菱的棋苑裡也沒人了,夫人小姐們膽子小,誰還敢在這種時候出來,不過她也不在乎這點銀子,珍饈坊那些遍佈京城的糕點鋪子掙來的銀子就夠她花不完的花了。
一連鬧騰了三天,整個京城都被京兆府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可還是沒見到刺客的影子,那些刺客好像飛天遁地一般。
京都封城影響太大,不說別的,單是馬上到了科考的日子,這幾天亍京的舉子人數明顯增加,可是這一來全都被關在城外,舉子不能進城可是一件大事。
董儒生沒辦法只好向駱寰初稟報,暫時先把城門打開,然後四門加派人手,對往來行人逐一盤查。
駱寰初火氣消了一點,可還是把他臭罵了一頓,然後下旨把城門打開,但也嚴令董儒生,三皇子遇刺一事他不給出個交待肯定不行。
董儒生暗叫倒黴,卻也只得回府去想辦法追查。
駱鳳澤遇刺的事秦昭是第二天知道的,當時駱鳳澤還是在皇宮之中沒出來,他就來到展紅菱處,結果沒想到一問才知道,原來駱鳳澤的車就是從展紅菱這裡出去才遇的刺,秦昭驚出一身冷汗,幸虧展紅菱有先見之明,不然若真是駱鳳澤有個好歹,展紅菱肯定也完了,而且甚至程家一家子、沒準包括自己在內都要受連累。
他也不由在心底暗恨,這太子實在是太手狠了,不把人逼進死衚衕誓不罷休。
科考只剩下幾天,展紅菱不願他爲這事分心,勸了他幾句之後又讓他回府去鑽研了。
一直鬧到開考的日子董儒生還是沒有抓到人,結果被科考一衝,這件事的風波也就淡了下來。
大晟朝的會試在三月份,前後分三場,一共九天時間,但是進場之後就不能再出來,其實也和一場沒多大區別。
初九這天早凌晨,天才矇矇亮展紅菱就來到秦府,今天秦昭要去赴考了,她肯定要來送。她來到的時候秦沛帶着秦昭正在祭祖,雖然大兒子死了,但是小兒子終於知道上進,秦沛心裡也寬慰不少,現在的他拖着一條腿勉強可以自己走路了,雖然樣子看起來很不雅觀,但是總算可以自己行動,而且給他診病的御醫說還在持續恢復中,對他的恢復情況很是樂觀。
祭完祖之後秦沛和樑夫人又是好一頓叮嚀,然後送到大門口,看着秦昭在展紅菱的陪同下上車向考場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