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到連通齊王府的煖廠都很驚訝。
司馬冏顯然看出了衆人的疑問,笑道:“大家一定奇怪這煖廠爲何這麼寬大而且在齊王府旁吧!說實話老夫一直崇敬濟善公家擁巨資萬貫,卻爲人恭謹仁慈,無一點傲世的習氣。老夫平時也在教導犬子們,要以濟善公爲榜樣,多向他學習。才集積多年所有家資,休了這座煖廠,也算積德吧。”
聽見乞兒們一陣**,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捧着個碗過來,不停的換手摸耳朵。看出碗很燙,裝的是油膩稀溼的東西。
他老遠就道:“多謝各位大人給我們這些可憐人一個住的地方,而且還是這麼好的地方。堪比皇宮,來、來,這是我們最好的晚餐,請各位大人品嚐。”
司馬英急道:“爹,小心。”
那老頭手裡的東西已撲向了衆人。
王顒早有準備,衣袂邊緣還是沾了油。
其他人更不用說,特別是嵇紹,全身油水。
那老頭自知犯了大錯,忙給嵇紹擦拭。
原來那碗裡的是潲水,司馬冏頭上還有菜葉。
司馬冰一掌打向老頭,被王顒接住。
老頭一臉委屈,乞憐的看着王顒,“太燙了”。
司馬冰叫道:“你明是故意的。”
司馬冏卻道:“冰兒,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要事事以濟善公爲樣,現在就是你們學習的好機會,你看你那點度量。”
過去拉住那老頭,“老人家別怕,犬子年幼不懂事,多有得罪。”又遞過去二兩銀子,“你灑了晚餐,拿去買吃的,濟善公,咱們還是先回去換件衣服吧”。
愈詩韻看到司馬冏頭上的油流到臉上,忍不住想笑,覺得眉頭上有什麼東西,用手一摸,氣得直咬牙,是油。
她洗了好幾盆水還覺手上油膩。
衆人一走,就只剩了青梓和李特。
青梓看着李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在眼裡打轉。
李特笑道:“還是這個德性,動不動就哭鼻子,我以爲殺南闖北,益滿天下的慕容姑娘有多厲害呢?”
青梓沒好氣道:“誰哭鼻子,沒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易嗎?你不也一樣,都不做官了還管這些閒事,人都瘦了一大圈”。
李特道:“你不也瘦了。他無情,我不能無義,你們都還好嗎?”
青梓笑起來,“是問某人吧,小稼好得很,還有覃兒,都會笑了”。隨既又意識到說錯了話,收了笑容。
李特道:“沒什麼,我早就知道,也認了命。如今,我已走過了人生最暗淡的日子,我明白,人要爲愛自己的人好好活。”
青梓反倒倍覺傷感。
李特淡笑,“逃避不一定躲得過,面對不一定最難受,轉身不一定是軟弱。真正拼搏過,付出過,即使沒有來生,我也不後悔”。
青梓含着感動的淚,“對,沒有刻骨銘心的歡樂,哪會有刻骨銘心的悲痛,對於曾經的一切,我們不後悔。”
李特看着青梓手上的鐵劍。
青梓揚了揚手,“很奇怪我爲何沒用狼牙棍了吧!面對不一定最難受,母親覺得我應該獨立面對這個世界了。”
李特淡笑了笑:“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王大哥手上好像也是一柄新劍。”
青梓笑道:“他那可不是我這種破銅爛鐵的劍,是樑王送的名劍,叫斂御”。
“是那柄劍氣可削泥的斂御?”
青梓點頭。
王顒衆人回來,青梓和李特都很吃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顒道:“馬上報知聖上,齊王府一定有問題,我能肯定,那個煖廠就是仿宮”。
嵇紹道:“我懷疑剛纔他們用的是苦肉計,阻止咱們進去,怕我們看到什麼吧!”
王顒沉思:“我在想那個老人是誰,他決不是司馬府請的。看勢他是衝你來,爲你擦拭時他搜了你全身。看不出一點江湖氣,出手卻快得連我也避不開。”
嵇紹驚道:“他搜了我全身,我怎麼沒感覺。”
青梓笑道:“看來咱們遇到高手了,司馬冏要辦大事,自然有些高人。”
這時天已黑透,只有淡淡的月色。
王顒與衆人去屋裡換衣服。
王顒才把衣服脫下,李特就推門進來,“王大哥,這大印給你,在你這兒會安全得多。”
王顒道:“放你那兒吧,在你那兒我更放心。”
只見窗外人影一閃,王顒斂御劍已在手。
李特卻從他手裡奪過劍,“讓我來。”人已破窗而出。
王顒立即披衣,已到窗外,卻一個旋轉,繞進旁邊嵇紹房內。
嵇紹還沒回過神來,王顒又出了窗,追着一個人影而去。
嵇紹也追出去。
王顒的速度很快,前面那人更快。
嵇紹見過不少高手,王顒和青梓就是當世高人。連王顒也追不上的人實在太少,今天就見了兩個。一個叫花子,一個正在前面,看來也是來者不善。
他只覺風從耳旁呼呼而過,卻也距王顒越來越遠。
他知道追不上,也就停了下來,卻也不知到了那兒,聽得青蛙呱呱叫,四面雜草叢生,怕是到了郊外。
突聽一個聲音道:“嵇紹,把《廣陵散》交出來。”
嵇紹手握大刀,隨時準備出擊,“什麼人,我沒有《廣陵散》。”
“竹林七賢之幹康。”說話的是個女人,聲到人到,超脫的氣度流露出自然的美感。
聽到遠處有琵琶聲,那人已懷抱琵琶穩穩當當的坐在嵇紹對面的樹枝上,神情專注的彈琵琶,淡淡道:“竹林七賢之尉鹹”。
一人搖擺而來,手裡拿個酒壺,邊走邊喝,說話不流暢,“竹、、、竹林七賢之、、、之尉籍。”
又走來一人,他邊走邊鋤地,速度卻沒慢下來,地下鋤過之處都是一尺深的坑,可見此人內力之深厚。“竹林七賢之慕容伶。”
又見遠處火點閃閃,嵇紹心想莫非是鬼點火。
卻來了一人,手裡拿個大錘,錘還是紅的,如剛在火裡拿出一樣。
那人順手就往旁邊的一顆大樹砸去,樹幹陷進去了半尺,還有火燒木葉的味道,“竹林七賢之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