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只是緊緊盯着他。
“半妖之體,因母親飲下忘塵水而成爲人類,但是一旦修習了法術就墮入妖道,永世再難爲人,只怕你母親也是吩咐過你不許修習法術吧。”流風轉身望着平靜的湖面,語調裡不驚一絲波瀾,“可是,浣怡啊浣怡,你忘了,忘塵水是我給你的,我有權力收回來,雖然你已經灰飛煙滅了,可是你的女兒還在,她的身上流淌着你和那個人的血,現在,我要把她變成妖,你開心麼?”
慕陽緊咬着牙關,凌厲的眼神停在流風身上,似是要剜出一個洞來。
他是要毀了她,得不到她的母親,就將所有的恨報復在她身上,要讓她從此萬劫不復。
“白澤湖畔寂寞了太久,太久了,我都記不清了。慕陽,我要你和我一起做妖。”說完抓起她的手腕,一股力量自他的指尖溢出,向她的體內竄去。
半妖之體,因修習法術而入妖道,一切不過因爲承載了法力。如今他卻要將自己的一部分法力渡給她,這和修習法術殊途同歸。
慕陽微微顫抖着,嘴脣因爲不甘而咬的泛起了血色。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永遠主宰着別人的命運。
慕陽合上了雙目。若她爲了妖,最失望的莫過於母后,可是,她早已灰飛煙滅在那個冰天雪地了。那麼師父呢,他會怎樣,他不肯教她法術,不過就是爲了不願她墮入妖道。還有星諾,若她真爲了妖,他又如何?
感受到傳入體內的力量突然中斷,慕陽睜開雙眸。只見眼前的紅衣少年捂着嘴,一絲絲殷紅的鮮血自他的指間溢出,絢爛而奪目。而少年的身後,白衣人淡然的望着她,輕柔一笑。
星諾……
感覺到自身的禁術被解,慕陽動了動身子,走到了
白衣國師身邊。
流風轉身淡淡的望着他們,然後目光落在了星諾身邊的另一個女子的身上。
“呵呵,瑤落,一別數日你還是什麼都沒變,不知國師府比我這白澤好在何處,竟然這麼快就倒戈相向了,真是讓本妖王心寒。”
瑤落不卑不亢的回望着他,淡淡道:“妖王言重了,各有所求,方纔出手傷了妖王大人實屬情非得已。”
流風冷哧一聲,隨手擦了擦嘴角,冷道:“若不是本妖王剛纔太過專注,能被你偷襲成功?別忘了,你永遠是本妖王的手下敗將。”
“瑤落不敢忘。”白衣女子道。
流風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慕陽的身上:“今日真是掃興,至於妖后之事,往後有的是時間,慕陽公主,後會有期。”說完,一襲紅衣漸漸消散在了空氣中。
“星諾,你怎會尋來?”慕陽終忍不住問了出來。
星諾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慕陽立刻大悟。
她的手腕上除了鏡湖居士贈與的星墜手鍊之外,還有一個淡淡的星型印記,那是他留給她獨一無二的痕跡,彷彿永生的烙印。
“這是我的記號,鏡湖山上那個人給你的保護我也能給。慕陽,這樣,你有了危險我才能在第一時間感知。”
記憶中,他曾這樣對她說。
慕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慌亂。不知爲什麼,從翼族一行回來之後,她總是有些恍惚。總是覺得有些難以控制的東西在心中肆意滋長,在那一片荒蕪中播下種子。
星諾握上了她微有些顫抖的手,輕輕用力:“慕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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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弦月初上。
朝陽宮內燈影重重。
當慕陽回宮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幕情景。綠珠手拿針線,坐在燈下忙活着,一張俏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氣息。
“公主。”見到慕陽,她高興的放下手中的活欲要行禮。
慕陽一把扶住她,搖搖頭:“綠珠,你有身孕在身,不必多禮。況且,你我本情同姐妹,又何必拘於這些俗禮。”
“是,公主。”綠珠高興的應着。
慕陽若有所思的盯着綠珠精緻的容顏:“綠珠,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可有人爲難過你?譬如宛紗王后……”
綠珠搖搖頭道:“風婆婆將一切打理的很好,沒有人爲難奴婢,宛紗王后來看過奴婢幾次,送了好些東西……”
“哦?”慕陽淡淡的望着她,柔媚的臉龐在燈光的搖曳下恍如夢幻般。
這個醋罈子居然沒有大發脾氣!
“公主……”綠珠不安的喚道。
慕陽回神,目光復雜的盯着綠珠:“綠珠,你曾說你此生只屬於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還作數麼?”
綠珠俯身:“是,公主,綠珠絕不反悔。”
“即使是失去自己的孩子也絕不反悔?”慕陽望着她,犀利的目光似要將她看個通透。
綠珠嬌弱的身體不可察覺的一顫,擡頭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櫻脣顫抖着,最終,卻還是認命的點了點頭:“是,綠珠絕不反悔,爲了公主即使讓綠珠付出這條命,綠珠也絕不言悔。”
慕陽收回意味不明的目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顆藥丸:“這是鏡湖居士所制,不會有多少痛苦的。”
綠珠沉重的接過藥丸,抿脣不說話。
慕陽冷冷一笑,喃喃自語道:“宛紗,你欠的一切終該還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