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又吃我老婆豆腐!”
顧卓揚毫不費力的將賴在安慕希懷裡的小包子提起來,硬邦邦的說道。
然後,老鷹抓小雞的畫面就出現了,顧承希被某人直接拎上了車。
對此,因爲是顧卓揚,所以別人是這麼評價的——
“哇,你看那對父子好有愛哦,畫面真溫馨呢。”
安慕希,“……”
不是粗暴嗎?
好吧,長得帥,做什麼都是對的!
車上,顧承希氣呼呼的瞪着駕駛坐上的後腦勺,轉而別過小腦袋看着安慕希,烏黑靈動的大眼睛裡充滿疑惑,“媽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嗯,承希問吧。”
一看到顧承希,安慕希整個人都會不自覺的柔和下來,白天在職場上冷漠一掃全無,取而代之的全是身爲母親的慈愛。
這樣的她,在顧卓揚眼裡又是一番魅力。
“你當初嫁給爹地是不是被他強迫的?”顧承希問道,一點也不介意分貝。
剛剛被冰山爹地這麼拎着走簡直太損他的男子氣概了,他一定要好好諱書快點長大,然後也拎他一次,哼!
安慕希聽聞一愣,但不管兒子問什麼問題,她都習慣於認真解答,“承希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顧承希不假思索的說,“因爲爹地太粗魯了,一點兒也不像媽咪這麼溫柔,連叔叔說了,人以羣分,性格相投才能結婚。”
“可是媽咪和冰山爹地的性格差的太遠了,所以我猜肯定是冰山爹地強迫媽咪你嫁給他的對不對?”
“呃這個……”
“對什麼對!”顧卓揚沒好氣的打斷安慕希的話,黑着臉從後視鏡瞪了小包子一眼。
“臭小子,整天拿別人的話來懟你爹是不是也是你連叔叔教你的?”
顧承希傲嬌的揚起下巴,用維護的口氣說道,“連叔叔纔不是別人,他對我可好了,每次來都會給我帶玩具,還會跟我玩捉迷藏!”他最愛跟連叔叔玩了。
顧卓揚不屑的冷哼,“切,那我還會跟你玩騎馬玩拼圖呢!”怎麼也沒見他誇過他好?
“那是媽咪說了你才願意的,而且你全程都黑着臉,跟我欠你錢不還似的,一點也兒不好玩!”顧承希趁機吐槽。
不想又被顧卓揚反將一軍,“沒欠我錢?請問顧少爺,你現在吃的用的是我的還是你連叔叔的?”
“連……你的……”顧承希立馬就慫了。
顧卓揚滿意的點頭,“很好,看來你還沒被連奕坤洗腦成功。”
顧承希茫然的眨眼,“什麼叫洗腦?”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耶!
顧卓揚張了張口,隨即乾脆的將問題丟給了一直插不上嘴的安慕希,“這個你可以讓你媽咪跟你解釋!”
安慕希,“……”
這算是給她收拾爛攤嗎……
厲時御又迴歸了一天24小時都只有工作的生活。
過的一如既往的簡單,卻再不能一如既往的輕鬆。
因爲安慕希這個名字,在他心裡始終是根刺,這刺不會被時間推移出來,只會學扎越深。
“停車。”
下班回去的路上,後座的厲時御忽而開口。
風塵靠邊將車停下,“總裁,怎麼了?”
厲時御搖下車窗,深邃冷淡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霓虹閃耀,人來人往的夜市,看着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平靜的心,莫名開始起了波瀾。
“我走路回去。”
說罷,他開門下車。
風塵還來不及說什麼,但不會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便也沒去打擾,而是開着車,靜靜的尾隨在他的身後。
昏黃的路燈拉長了他的身影,落寞的讓人心疼。
五年了。
安慕希和他已經結束了五年,前者已經結婚生子,他卻還待在原地,忘了前行。
風塵從來沒有如此心疼過一個人,心疼在於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在過去掙扎,卻始終無法拉他一把。
不知不覺,厲時御走上了那條人行道。
站在五年前的那個位置,他擡眸看着前方的空寂,腦海突然跳出她輕緩,卻堅定的聲音——
“厲時御,保重!”
那是她父親離世的三個月後,她對他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話。
簡短的只有五個字。
五年了,那個聲音卻依舊如此清晰。
清晰的讓人心如刀割。
喉嚨忽然澀澀的疼,厲時御抄在西褲口袋裡的手不自覺的緩緩收緊。
他曾無數次想去去逼問安慕希,“如果安父沒有死,如果他不是被母親誤殺,你還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他已經想好了後續,她若說會,他便放手一切,帶她策馬奔騰,浪跡天涯。
可上天卻跟他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
別說讓她回來,他連跟她道歉的資格都被那個玩笑剝奪了……
苦楚的思緒中,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模糊視線裡。
厲時御的心猛然一滯,瞳仁緊縮,原來僵硬的身體突如閃電般衝了上去。
“小希……”
他急切的拉住女孩的手腕。
女孩被嚇了一跳,茫然無措的看着他,隨即,眼底一陣驚喜,“厲總?”
殊不知,她的驚喜像一盆冰水,徹底澆滅了厲時御心存的最後一絲幻想。
手無力的垂下。
他不由得心下苦笑,小希……他的小希……不,她已經不是他的小希了……
她是別人的妻子。
是別人孩子的母親。
“厲總,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好?”
厲時御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厲總……”女孩追上去,不放心的看着他,“你沒事吧?”
厲時御不耐煩的皺眉,薄脣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他現在沒有任何興致跟人對話。
尤其是女人。
還是這個讓他很不耐煩的女人。
沒錯,她就是前兩天闖他辦公室,把簡歷摔他面前,還敢跟他打賭的,陶雲蘇。
陶雲蘇向來不喜歡吃虧,她現在覺得自己吃虧了,因爲她的好心換來了驢肝肺。
“你兇什麼兇?我不是關心你嘛!”
厲時御不屑的挑脣,“你以什麼身份關心我?”
“我……”陶雲蘇啞言。
如果他那天錄用了她的話,她還能說以下屬的身份,可他沒有!
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那天是一點也留情的把她“請”出了厲氏大樓。
可她不會放棄的,她從大學畢業後就一個目標,進厲氏,撩男神!
厲時御冷然的掃了她一眼,對她的沉吟毫無興趣,掠過她大步離開。
卻不想,那女人竟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他觸電似的甩開,陶雲蘇始料不及,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
她痛呼一聲,手被擦破了皮,眼淚瞬間在眼底打轉,更多的是委屈。
“你幹……”她擡頭,想抱怨,卻不知會撞進那雙冷酷無情的黑眸裡,所有的話突然就卡在了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此刻的冷酷不同於那天,他此刻的冷酷,帶着一絲讓人心驚膽顫的殺氣。
“別再讓我看到你。”
厲時御字句冰冷決絕,不容置喙。
陶雲蘇身心生寒,視線朦朧的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雙手忽然收成拳頭。
她猛地站起來,喊住他,“厲時御!”
他充耳不聞。
“我知道你的事情!”
陶雲蘇心一橫,鼓起勇氣說道。
果然,他停了下來。
“我……”
厲時御轉身,帶着攝人心魂的寒氣,似能將人凍穿,“你知道?”
此時此刻,心虛的陶雲蘇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睛,她怕被他看穿,怕他知道她一心想進厲氏,其實是因爲他。
是的,她喜歡他,很久了,從知道他和他前妻的事開始。
可她知道,他心裡只有他前妻。
“對,我知道。”陶雲蘇掩下內心的酸澀,強迫自己鎮定。
她以爲厲時御會問她知道什麼,那她會老實回答,然後藉機勸他放下,藉機慢慢走進他的心底。
可是,她低估了他心裡的那片牆有多硬,也許她窮極一生都撞不破。
他沒有問她,反而語氣更加冰冷陰鷙,好像她知道了,是種罪惡,“不管你知道什麼,都給我爛在肚子裡。”
厲時御無情的望着她,“或者,一同去下地獄。”
陶雲蘇知道他的意思——她若敢亂說,他就殺了她。
從那條小道離開後,厲時御沒有回別墅,而是去了莫沉旭的醫院。
他最近忙,天天都睡在醫院,剛好鬱喬去旅遊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向來討厭被打擾的厲時御,竟害怕起了獨處。
他的臉色不太好,莫沉旭一眼便看出來了。
“喝點什麼?”
莫沉旭心下無奈的嘆口氣,他爲什麼心情不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厲時御沒應聲。
莫沉旭自主開了一瓶上等紅酒,卻只給他意思意思,沒讓他喝多。
“治療已經進入最後一階段,這一步及其重要,如果成功你的胃病會被徹底根除。”
厲時御卻是一點也兒不在乎。
“她如果在我身邊的話,我壓根不需要你,你信不信?”他問莫沉旭,帶着自嘲。
莫沉旭定定的看了他三秒。
胸口忽然變得沉重。
“你打算一直這麼下去?”
厲時御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紅酒,接着,一飲而盡,嘗不出酒的香醇,有的只是無盡的苦澀。
想接着倒酒,莫沉旭攸地按住他的手,目光復雜,“時御,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