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既然想到了徐光啓,那賈亦韜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衆多身份之一,朝堂上爲數不多的天主教徒,自然而然地,賈亦韜聯想到了那些洋人傳教士,擁有着西方現在最爲先進的科學知識。
這一瞬間,賈亦韜有了組建皇家科學院的衝動,將那些洋人集合起來,利用他們的科學知識,研究和改進火器,再加上他這位教授級別的穿越者,即便是文科,歷史系教授,但也懂得一些科學,二十世紀的研究成果,在這個時代,提出一些電磁學的皮毛知識,以及蒸汽機的大概原理,那都將對科學產生巨大的推動。
然而,腦海裡閃過這些念頭之後,賈亦韜又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想法。
“暫時還不行,相比於提出那些前沿知識,將其應用於火器的研發,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穩定時局,將大明王朝從沉淪的深淵中拉出來。否則,即便最後研究出最先進的火器,大勢已去之下,只會徒做嫁衣。”
轉瞬間,賈亦韜又暗暗點頭,再次心中暗想:“嗯,就這麼辦,先穩定時局,緩解小冰河時期對大明王朝的影響,抗旱救災,扭轉遼東的局勢,待到完全掌控住朝廷,牢牢抓住軍權之後,再將最爲前沿的科學知識搬到現在。”
這一切說得雖多,但不過發生在寥寥數十秒之間,孫傳庭依舊在沉浸在興奮之中,滿臉的欽佩之色,朗朗的話語喚醒了走神中的賈亦韜。
“皇上,微臣明白了,藉助此次賑災的機會,將那些處於顛沛流離的老百姓之中的青壯年勞動力利用起來,挖通河渠,向乾旱地區引水,只要挖出了水渠,儘可能多的挖出水井,臨近的百姓就能灌溉,旱災的影響也就少許多。”
“不錯,朕就是一個意思。”賈亦韜輕輕點頭,讚歎了一句,進而又補充道:“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簡單的賑濟百姓,只能一解燃眉之急,卻不能永遠的解決問題。如果持續不斷地使用這種賑災的本辦法,遲早會拖垮整個朝廷。”
說到這裡,賈亦韜語氣一頓,神色爲之一愣,面露鄭重之色,轉而說道:“此次委任你爲陝西巡撫,不僅是賑災那麼簡單,還有整肅陝西的軍紀,三邊總督武之望雖然做得還不錯,卓有成效,但畢竟是七十六歲的老人了,精力難免會有所不濟,力有不逮的地方。”
聞聽此言,孫傳庭的心中爲之恍然,三邊總督武之望恐怕很快就要退休了,心中只是閃過這個念頭,就認真地傾聽賈亦韜的後面之言。
“所以,到了陝西之後,你同時兩手抓,一手抓抗災,一手抓軍紀,將軍隊中的那些不合格的將領和士兵全都給踢出去,抓出其中的害羣之馬,貪墨軍餉之人。”
“還有,陝西就是地處邊塞之地,自古以來,就是民風彪悍,因此,你另有一項重要的任務,組建一支精銳大明軍隊,番號爲秦軍,孫傳庭,你應該明白這個番號所代表的意思吧?”
孫傳庭重重一點頭,幾乎是一種本能反應,脫口答道:“皇上,微臣明白,意思就是,希望這隻軍隊效仿昔日的秦國虎狼之師,有乃餘風,作戰勇猛,百戰百勝,所向披靡。”
賈亦韜微微一笑,雖未有任何的言語,孫傳庭卻明白了一切,自己的回答沒錯。
恍惚間,孫傳庭有一種錯覺,眼前這位笑眯眯的少年,不像是隻有十七歲,更像是活了幾百年的老狐狸,行事可謂是天馬行空,讓人捉摸不透,卻又暗含深意,可謂是意味深長,攻擊力綿延不絕,一環套一環,又讓人很難察覺。
從登基之時,先行穩住魏忠賢一干人等,時機成熟之後,一舉就將魏黨的三大透明全都給收拾了,使得魏黨餘孽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不敢有太大的反應。
再比如現在,收拾了魏忠賢的爪牙五彪其中的四人之後,再也沒有多大的動靜,反而搞起了皇家生意,開起了皇家拍賣行這等前所未有的行當,一手絕對是天馬行空。
不過,結果卻是成功的,讓人爲之咋舌,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坊間傳聞,一夜之間,皇家拍賣行就弄到了超過了百萬兩銀子,使得許多人都盯上了這塊肥肉。
“好了,孫傳庭,你下去吧,稍作休整一天,接到委任詔書之後,即日就趕往陝西赴任,西北的局勢已經非常不妙,頗有愈演愈烈之勢。”
“是,皇上,微臣告退了。”
孫傳庭心中一個激靈,轉瞬就反映了過來,鎮定地迴應了一句之後,躬身緩緩退了出去。
看着孫傳庭離去的身影,賈亦韜的思緒再次翻飛了起來,不禁想起了歷史記載,孫傳庭坐鎮於陝西,擔任巡撫一職,洪承疇任三邊總督,兩人很快就穩住了陝西的局勢。
想到這些,賈亦韜流露出似有所悟之色,隱隱泛着自信之意,心安了許多,喃喃道:“將兩個人的歷史軌跡改變,提早弄到陝西的重要職位,想必陝西就不會有太大的亂子,朝廷就能集中精力的抗災。即便是現在已經爆發的零星民亂,二人也能將其扼殺於萌芽之中。”
轉瞬間,賈亦韜面有愁容,雙手揉了揉太陽穴,長嘆一聲,自語道:“哎...現在還是要弄錢啊,軍餉再不到位,不然的話,遼東還是避免不了即將到來的兵變,看來,是該動福王了....”
一念及此,賈亦韜不由地想到了朱由檢與福王朱常洵的叔侄兒關係,腦海裡就會憑空現出一陣浮躁的情緒,影響着賈亦韜的決心,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同樣是家族血脈關係,親伯伯和親叔叔爲了金錢,還不是同樣會害自己的性命。
“朱由檢,你要明白,如果那些藩王真的還感念於一絲親情,心裡有你這個皇帝,他們只要分別拿出三分之一的財產,朝廷就不至於無錢可用,也不至於無糧可調。”
“在關鍵的時候,那些藩王如果能夠救濟朝廷,捐獻錢糧,朝廷就不會向天下攤派三餉,加重賦稅,自然而然地,百姓的造反也不會那麼激烈。”
“當那些藩王夜夜笙簫、紙醉金迷之時,府庫的糧食都發黴了,守城的士兵卻還在忍飢挨餓,無餉可領,無糧可食,如此情形,軍隊如果還不會譁變,那纔是怪了呢?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一個大活人?”
賈亦韜的嘴裡唸唸有詞,似在回憶自己的歷史知道,提醒自己,又像是在說給腦海裡殘存的那一絲意識聽,屬於真正朱由檢的點點思想。
漸漸地,那股影響賈亦韜決定的殘存意識不再跳動,不再影響賈亦韜的決定,算是默認了賈亦韜早就制定的陰謀,挖掘朱元璋留下的寶藏,各地藩王幾代積累的財富。
“這就對了嘛,日後,你就會明白我這樣做有多麼的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