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隨着想到的越多,深深地意識到,天花這一利器,雖能殺敵,卻也會殺己,毛文龍反而明白了許多,朝廷散播天花源,之所以選擇在極北之地,不僅是傷其本源,一一剪除女真幾大部落,從根源上破壞女真族的根基,還是一種無奈之舉。
畢竟,一旦天花大面積爆發,就會脫離朝廷的控制,即便是有着藥方在手,依舊無法有效地控制。
毫無疑問,在小面積的傳播天花源,在極北之地這等苦寒、貧瘠之地,用於殺敵,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藉助天花這一瘟疫,滅絕敵人,剷除對手,無論換做是誰,都是一個巨大的yòu huò,幾乎是很難拒絕,但在巨大的yòu huò背後,也有着驚天陷阱,絕對是殺敵再殺己。
若是一個人,一個部落,這樣做的話,用於報仇,倒也沒什麼,畢竟,顧忌的地方不多,但換做了一個國家,這種方法就非常的不明智,非常的不可取,只能在特定的情況下使用。
“元帥,末將明白了。”
毛文龍極爲鄭重地迴應了一句,莊重的神情之中,又夾雜着幾分慚愧之意,而孫元化卻是還以微笑,並未放在心上,還安撫道:“毛總兵,不用搞得這麼煞有其事地,沒有自責的必要,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不過就是在這交流一下而已,不用那麼認真,又沒有真得那樣做。”
年終將至,新年即將到來。
崇禎二年十二月初三,距離農曆新年已經不足一個月,京城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彷彿沐浴在紅色的海洋之中,籠罩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大街小巷到處都瀰漫着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
相比於往年,這些老百姓的生活充實了許多,不在那麼的拮据,口袋裡破天荒有了閒錢,可以過個好年。
這個時候,相比於外界的一片歡騰,紫禁城卻是沉浸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之中,但更多的還是那種充滿期待和喜悅的緊張,尤其是在坤寧宮和承乾宮,更是有大量的宮女太監步履匆匆,神色慌張,來來回回地走着,出入宮殿,端盆的端盆,拿毛巾的拿毛巾,等等,都是忙得手慌腳亂。
此刻,不僅坤寧宮和承乾宮的景象相同,還伴隨着產婦的嚎叫,以及產婆的安撫與催促之音。
很顯然,兩處宮殿都有女子在生孩子,正是周皇后和田貴妃。
崇禎就像是一個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是那麼的坐臥不安,心神不寧,不斷地在坤寧宮的大殿裡來來回回走着,踱着步,顯得是那麼着急。
一年之內,儘管當了有了好幾個兒女,算是見慣了這種場面,但事到臨頭之時,心裡還是緊張不已,擔心裡屋的情況。
可以說,這是崇禎的豐收之年,不僅皇權得到了極大的鞏固,大明也是步入正軌,情況漸漸向好,更是有了一子兩女,還有兩個即將誕生。
張彝憲始終跟在身後,不時安撫道:“皇上,儘可放心,皇后娘娘這已經是第二胎,不會有....”
“啊——”
“啊——”
“啊——”
......
然而,張彝憲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偏殿裡傳來的陣陣嬰啼給打斷了,崇禎的臉上更是現出了驚喜之色,頓時就邁起了步子,興沖沖地就要向偏殿走去,同時還喜不自勝的說道:“哈哈...朕的第四個孩子終於出生了,皇后真是功不可沒,一年之內,就爲朕產下了兩子。”
“皇上——皇上——”
崇禎剛剛走到了門前,在一陣陣的驚呼之中,就被以張彝憲爲首的宮女太監給擋住了,更有一個老婆子勸阻道:“皇上,皇后娘娘剛剛臨產,裡面還有許多的髒東西,還未來得及收拾,在這個時候,男人萬萬不能走進去,否則的話,很不吉利,還請皇上耐心地等待片刻,等奴婢們將屋子裡收拾乾淨。”
“哪有那麼多的規矩?朕就不信這個邪了!”
“還請皇上三思,耐心的稍等片刻~!”
一直都在旁邊的周奎,也上前勸阻了起來,但那副裝模作樣的架勢,更像是一直虛僞的表現,並不是真心而爲,巴不得崇禎立馬闖進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女兒的身上。
果然沒有辜負周奎的願望,崇禎根本就不在乎衆人的攔阻,直接選擇了無視,伸出雙手,徑直將面前的人扒拉開來,同時故作不滿之色,呵斥道:“只要不拍死的,儘管攔着朕!”
此話一出,不只是真得起到了威嚇作用,還是崇禎雙手的大力使然,前方頓時出現了一個通道,而崇禎也換成了一副笑臉,大笑着就邁步走了進去,同時朗聲說道:“哈哈....朕的好皇后,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這個時候,在崇禎向着周皇后的牀榻走過去的過程中,產婆懷抱着一名嬰兒,迎了上來,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諂媚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誕下了一名皇子!”
“呵呵...來,讓朕看看,讓朕抱抱朕的皇子!”
產婆也很是識趣,動作輕柔的將嬰兒遞給了崇禎,接過嬰兒之後,崇禎滿臉的喜悅之色,邊逗着自己的兒子,邊向周皇后走去,同時說道:“皇后,你辛苦了~!”
“謝皇上關心,臣妾不辛苦,這是臣妾的本分,應該做的。”
說話之間,周皇后掙扎着就要坐起來,卻被來到近前的崇禎給連忙阻止了。
“皇后,無須多禮,你的身子還很虛,趕緊躺着,好好休息。”
崇禎已經坐了下來,並將皇后按了會回去,身體更是前傾,將懷裡的嬰兒對着周皇后,柔聲道:“你看看,皇后,這是咱們第二個兒子了,你真是朱家的大功臣啊,一年之內,誕下兩名皇子,朕之幸事,國之幸事啊。”
儘管很是虛弱,身體乏累,伴隨着陣陣的疼痛,周皇后還是努力地想要看清自己的兒子,那皺巴巴而又稚嫩的面孔,看到兒子安詳地睡着,臉上也隨之煥發出母性的光輝。
“皇上,你看,咱們的皇兒該叫什麼名字呢?”
“嗯~”
崇禎遲疑了一下,面露思索之色,在那一瞬間,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一個聲音,不禁想起了被自己取代的朱由檢,片刻之後,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也就爽快地說道:“就叫朱慈煊吧~,火字旁的那個宣,取意盛大光明。”
“謝皇上~”
出於一種禮儀,周皇后還是來了這麼一句,似乎是身上恢復了些許的力氣,那種產後的虛弱感變淡了許多,突然間,周皇后轉而問道:“皇上,田貴妃妹妹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