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萬大軍分批而行,在淮安府集結,而淮安也成了北伐軍的大本營。
漕運總督鎮北侯吳孟明也率領手下士兵來到了淮安,整個淮安府大軍雲集,形勢十分緊張。
十一月十三日,陳越到達淮安府,立刻召開戰前會議,部署進攻的事情。
此次作戰的目標很明確,攻打山東,援救吳平軍,殲滅盤踞在山東的以洪承疇爲指揮的十萬綠營兵。
滿躂經歷過上次的南侵失敗之後,損兵折將,曾經投降他們的明軍綠營兵也星散,再也沒有另一個時空數十萬上百萬投降的綠營兵幫他們打天下那種情形。現在洪承疇麾下的綠營是投降滿清爲數不多的軍隊,這批綠營兵大部分是當初明朝的九邊軍隊,還有就是順軍降兵。
若是能消滅這支漢奸軍隊,將會斬斷滿清一臂,使其實力大大減小。
“據探馬回報,現在大漢奸洪承疇正指揮着綠營兵猛攻登州,青州以西的府縣均已淪陷,便是膠州也被清兵佔據,現在八萬明軍困守在登州城中,死死的當着數十萬清軍的進攻。”顧君恩指着地圖,爲諸將介紹着山東的情形。
“不是說山東只有綠營兵十萬嗎,如何說數十萬清軍?”餘楓疑問道。
顧君恩解釋道:“青州失守,趙應元被殺,數十萬義軍潰敗,很多人投降,再加上清軍強行徵召百姓入伍,有這麼多人不足爲奇。而咱們說說的清軍十萬,是洪承疇帶入山東的十萬綠營兵。”
餘楓點點頭,不再多問。衆人也都明白,像攻城這種事情清軍將領們自然不會讓嫡系手下去做,招募一些降兵百姓做炮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真要打起來的話,真正有戰鬥力的還是原來的那十萬綠營兵。
“不過我軍北伐,動靜如此之大,清軍統帥不可能不知,登州受到的威脅可以大大減小。”顧君恩續道。
“王爺,要怎麼辦你儘管吩咐吧!”聽顧君恩介紹完山東的形勢,諸將紛紛表態道。
陳越目光在大帳內移動,看着這一張張的面孔。金鑫,李奕,餘楓,陳巖,馬闖,王猛,李玉林,這些都是從北方時都一直跟隨着的老人,也都是他最心腹最值得信任的手下。這些將領若論獨當一面,也許比不過閻應元、堵胤錫等,可論戰術素養,論執行力之強,卻遠在其他人之上。因爲一直以來這些將領都跟着陳越,都出自平南軍,對陳越麾下的軍隊體系,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所以也是陳越帶着他們的主要原因。
而這些將領,在歷次的大戰中屢立戰功,像金鑫李奕餘楓呂泰,都已經受封伯爵,馬闖王猛李玉林也都有了總兵的官職。而在場唯一的“外人”,便是鎮北侯吳孟明瞭,不過因爲一起從北京南下的關係,吳孟明和諸將也並不陌生。
“諸位都是跟隨本王多年的老弟兄,多餘的話也不需多說。吳平在登州硬頂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現在登州的局勢岌岌可危。現在我等首要的任務便是解救吳平,進而殲滅綠營兵,讓山東重回大明治下!”陳越目光掃視着諸將,沉聲說道。
“本王決定,兵分三路,第一路是水師提督呂泰,率領兩萬水軍乘坐戰船從海路前往膠州灣,攻打膠州即墨。”陳越道。
水師提督呂泰不在淮安,他早就聽從陳越的命令帶領水軍從海路攻往山東。雖然現在是冬季,吹的是西北季風,但船行八面風,近海勉強能夠行駛,只不過速度會比較慢。不過一直到海州都是大明的治下,船隊隨時能夠進港避風,能得到及時補給,問題不是很大。呂泰早在十月初就已經出發,按照計算現在應該快到了海州。
“第二路由東萊伯李奕帶領,打着本王的旗號,率領主力十萬,順着黃河往北,經宿遷徐州,攻往兗州東昌府,然後向東攻打濟南。”陳越繼續道。
“齊王!”一直靜聽的鎮北侯吳孟明忍不住插話了,“這樣做不妥吧,在下以爲,還是應該您親自率領這十萬大軍的好。”
此次北伐干係重大,陳越卻把主力軍隊託付給副將,這讓吳孟明極爲不解。
陳越點點頭,“鎮北侯請聽我說,我之所以要讓李奕打着本王的旗號,是爲了牽制清軍的主力。從徐州往北,多是寬闊的平原,正適合大軍展開。清軍聞聽我親率大軍北進,必然要發主力來迎,不然的話魯西一馬平川,所有府縣都會被我軍輕易攻克。
所以,李奕,你此次進兵以穩妥爲先,廣派探馬,步步爲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你能把清軍主力牽制住,便是大功一件!
所以,你攻佔了東昌府城聊城之後,不必急着向濟南進攻,可以就地駐守,分派軍隊攻佔兗州東昌各城,佈置防線,等待我帶領軍隊前來會師。
然後我會親自率領兩萬主力爲第三路,經海州沿着沭水進攻莒南莒縣,攻打膠州。我軍數十萬大軍北伐,洪承疇必然會從登州撤軍,但爲防登州我軍追擊不可能全退,我會帶兵迅速攻佔膠州,匯合呂泰的水軍便有四萬人之多,然後出兵往北佔領萊州,和吳平兩面夾擊把登州的清軍全部留下。
會合吳平之後,我的總兵力便有十多萬人,然後我會從萊州往東,一路攻打青州,從東面攻向濟南。而受到我軍東西兩路夾擊,清軍必然進退失據,洪承疇敗亡指日可待!”
陳越仔細的講解着自己的進兵策略,諸將聽得很是振奮,便是吳孟明的眉頭也舒緩了下來。可是?
“齊王,諸將都各有任務,我呢?我要做些什麼?”吳孟明焦急的問道。一場大戰將起,他也迫切的想帶兵廝殺。
“鎮北侯,你的任務同樣艱鉅。李奕帶領十萬大軍深入山東,每日所需的糧草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你的任務便是帶領所部移鎮徐州,爲大軍守住糧道!”陳越和聲說道。
“好吧,”吳孟明有些鬱悶的道。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實力,雖然手下有軍隊三萬人,可都是原先的江北揚州淮安兩府的地方兵,戰鬥力參差不齊,裝備不全,士氣不高,根本無法和陳越手下的精兵相比。
“齊王,本侯還有一個疑問,”吳孟明想了想,又道,“齊王你的戰術基本上無懈可擊,可是有一點您是不是沒有考慮到,清廷可不僅只有山東這十多萬綠營兵,在北京可是還有八旗兵十多萬。山東距離北京也就不到一千里的距離,八旗兵騎兵衆多全力支援的話用不了半月。若是八旗兵傾力南下又該怎辦?”
“八旗兵嗎?”陳越神秘的一笑,“恐怕八旗兵已經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山東。”
......
時間回到一個月之前,山西龍門渡口,大隊的士兵正乘坐渡船跨過黃河向對岸進發,而對岸的韓城還在清軍佔領下,從韓城往南經合陽便可進攻西安。
今年五月的時候,襄陽的明軍突然放棄了襄陽,使得順軍殘部得以順利通過襄陽進入北方。順軍首領們經過商議,沒有選擇從襄陽往北攻略中原,而是經武關走藍田進入了關中。
而當時的滿清,兩路北伐軍失敗,然後便是滿清朝廷內亂,滿清孝莊太后聯合攝政王多爾袞輔政王濟爾哈朗鎮壓了豪格的謀亂之後,元氣大傷,再加上山東河北各處漢人百姓暴亂,兩省處處烽火,蒙古部落又騷動不安,元氣大傷的八旗兵要震懾蒙古人只能在北京不動,爲了抽調軍隊鎮壓山東百姓的暴動,各處的兵力抽調的虛弱至極。
諾大的陝西只有數百八旗,萬餘綠營兵鎮守。
面對突然進入陝西的順軍,陝西的清兵根本抵擋不足。滿清陝西總督孟喬芳坐鎮西安,慌忙派人往北京報信,請求援軍。
而順軍進入關中之後一路攻城掠地,兩個月的時間佔據了關中平原大部分城市,只剩孟喬芳帶着萬餘綠營兵畏縮在西安城內,根本不敢出城作戰。
順軍一面把西安團團包圍,一面派兵攻佔了東面的華陰潼關,一面派兵往北攻佔了蒲州,有攻回陝北老家的打算。
不過順軍主帥李過很清楚,他手下軍隊看似很多,多半卻是家屬老弱,真正的精銳也就四五萬人,根本佔不了太多的地盤。而陝西一省最肥膏的地方當屬關中平原,這裡土地肥沃人口衆多,而老家陝北與關中相比太過貧瘠了,回老家根本沒有意義。
但想佔據關中,必須要把西安城攻下。所以在圍城的同時,李過等順軍諸將一邊分兵四掠,徵募百姓入伍,拼命擴充自己的實力。而清軍根本不敢出城,只能任由順軍肆意。
數月的時間,順軍的兵力擴充到了二十多萬,大部分都是真正的精壯,隱隱然有了當年李自成席捲中原之時的模樣。
而經歷了數月的圍城之後,西安城終於不支,綠營兵將領馬科、牛成虎等叛亂,殺掉了陝西總督孟喬芳投降了順軍。
李過擁立李自敬爲順帝,自己爲秦王,封田見秀、袁宗第、高一功等爲公侯,開始重建大順政權。而經歷了一系列的戰鬥之後,李過在順軍諸將中威望越來越高,已經是事實上的順軍首腦。
而清廷因爲內憂外患,特別是滿清朝廷中,對攝政王多爾袞不滿的宗室將領很多,失去了阿濟格和多鐸兩個弟弟,手下的兩白旗損失慘重,多爾袞對朝局控制艱難了許多,而面對各處戰局反應也遲鈍很多,面對複雜的局勢,滿清朝廷內部退回關外的呼聲非常大。既然控制不了漢人的土地,那就退回關外便是,這是很多滿人內心的呼聲。
面對這種局面,多爾袞力排衆議,堅持佔據北京奪取漢人江山,直到西安陷落之後,才匆匆派出了貝勒博洛率領五千八旗兵,協同平西王吳三桂和新封的西寧王姜瓖率軍入陝西平叛。
而吳三桂和姜瓖當時在山東平叛的的戰場上,率軍匆匆向西,兵分兩路,吳三桂率領一路從河南府經潼關向陝西進攻,姜瓖則率領本部經山西,往陝西進攻。
由於李過早早的派兵佔據了潼關,博洛和吳三桂守阻於潼關,而潼關背面的蒲州也被順軍佔領,使得姜瓖無法從蒲津渡進入關中,只能選擇更遠一些的龍門渡,因爲龍門渡對面的韓城還在清軍的佔領下。
手下的軍隊在陸續渡過黃河,看着滔滔的河水,滿清新封的西寧王姜瓖卻眉頭緊皺,絲毫沒有爲剛獲得的王爵而感到欣喜。因爲他知道滿清朝廷現在內憂外患,這也是自己被封王的重要原因,因爲滿清需要藉助於自己的兵力幫他們平叛,幫他們開疆拓土。
可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敗的滿人,還能站住腳嗎?便是姜瓖也心存疑慮。
“大哥,南面來人了!”他的弟弟副將姜宣來到他的身邊,悄悄的說道,姜瓖就是一愣。
來人一副旅人的落魄模樣,不過在姜瓖召見他之前卻堅持要梳洗一番。於是半個時辰之後,出現在姜瓖面前的便是身穿飛魚服器宇軒昂的模樣。
“大同總兵姜瓖接旨,”錦衣衛千戶徐青田打開手中的詔書,朗聲說道。
姜瓖喉頭蠕動着,沒有跪下,也沒有出聲。
徐青田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念着聖旨,聖旨當然以崇禎的名義寫就,怒斥姜瓖叛明降清之舉,要其幡然悔悟,舉兵反正,配合齊王陳越的大軍對滿清展開進攻,然後許諾,等到把滿清驅逐關外功成之時,姜瓖以往的罪過既往不咎,還會封其爲侯!
“齊王?”聽完聖旨,姜瓖疑惑道。
“齊王便是平南侯,朝廷以其不世之功,封其爲王,世襲罔替,現在齊王率領大軍三十萬出兵北伐,兵峰直指山東,滿清朝廷覆滅指日可待。
姜總兵,現在是你悔過的時候,若是等到齊王攻佔了山東,消滅了洪承疇,到時再幡然悔悟也就遲了。”徐青田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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