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遼瀋的大捷,並沒有讓陳繼盛等人過於樂觀,明軍所有的勝利基礎,都在於先進的武器裝備,這全是拜毛仲的指導所賜,在士氣和技能上的差別,被儒家文明閹割了大勢的漢族士兵,遠遠不是野蠻族羣的對手,清軍在東部一帶,在遼西一帶,在瀋陽以北的地區,都有大量精銳部隊存在,尤其是在遼陽之戰的時候,如果滿清軍再堅持幾天,反覆衝鋒,火藥武器已經消耗殆盡的明軍,未必就一定能笑到最後。計劃裡的明軍遼西部隊,並沒有按時向敵人佔領區域內的大淩河,遼河,遼中等地出擊,號稱天下最精銳的關寧軍,竟然在遼東部隊大戰的時候,除了被勉強留下來的馬科,李黑風部隊一千五百騎兵,其餘十數萬人,都在堅固無比的營壘裡靜坐,百無聊賴,無所作爲,被毛仲氣憤地稱之爲漢奸戰爭。
遼東軍撤退到了出發地,立刻增補更多的士兵,加入到火藥工廠的製作中,並制定了更爲嚴重的規章制度,陳繼盛深刻地理解了步槍彈藥,手榴彈等先進武器的威力,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其中,親自擔任火藥器材的總管,向各將領坦言,要求他們全部聽從毛仲的號令,“以後一切東江鎮事務,俱聽朱副將裁決,他的軍令,即是本帥的軍令,違逆者,嚴懲不怠。”爲了增加毛仲的權威,他親自召開了將領會議,以隆重的儀式,宣佈這一決定。
其實無所謂,在屢次戰役之後,毛仲的威望已經冉冉升起,特別是橫掃撫順瀋陽,千里大躍進的鐵騎奔馳行動,讓毛仲已經崛起爲大明朝最傑出的將領之一,他的名聲,已經蓋過了所有的明將,甚至是陳繼盛,所有的士兵一提起毛仲的名字,都肅然起敬。
“本帥宣佈,在朝廷的獎賞到來之前,我擅自作出決定,先給每一位參戰的官兵,獎勵白銀五兩,記住,這不是我能賞給你們的,而是朱國棟總兵用絕佳的火器,帶領你們打出來的。是你們該得的,更是朱總兵的恩賜,諸位官兵,兄弟們,大家想一想,要不是有步槍和手榴彈,有了火藥罐子炸彈,我們東江鎮能有今天嗎?能在幾個月裡,就突飛猛進,青雲直上,由朝廷大員輕視的雜牌兵,一躍而爲圍剿滿清靼子的常勝軍嗎?”
“不能!不能!”
“一切都拜朱副將所賜!”
“沒有朱副將,就沒有我們東江鎮的一切!”
“朱副將是我大明的戰神!是嶽武穆再世!是常遇春將軍再生。”
“自從有了朱副將,我們天天打勝仗!”
別說一般的將領,就是陳繼勳,陳爲國,等親信將領,也都由衷地感慨。
軍中嘉獎的白銀,不是陳繼盛軍的儲存積蓄,如果還有些的話,早已經讓他四處招募工匠,激勵官兵給花光了,已經憂愁到揭不開鍋的陳老將,從遼陽回來時,卻喜不自禁,每天哼着小曲兒,咪着小酒兒,得意洋洋,因爲,毛仲軍在撫順和瀋陽戰役的勝利,還有一個重大的影響,那就是,從滿清軍中攜帶,及盛京,撫順,遼陽等城市中,繳獲了大批的金銀財寶,特別是盛京城,在一片廢墟之中,依靠着倖存投降的漢軍士兵的指點,發動戰俘工作,還挖到了僞滿清國戶部十五萬兩的現成銀錠。在皇太極的美女工作室(也就是皇宮吧),明軍繳獲了十八萬兩的銀子,在幾個貝勒,親王,郡王的盛京府第,明軍官兵帶領戰俘,翻箱倒櫃,連刨到撓,先後又整到了四十多萬兩的銀子,加上其他地方的收穫,在盛京和撫順關,毛仲軍大發橫財,撈足了九十多萬兩的銀子,十三萬兩的金子,其他價值連城的珠寶,人蔘,鹿茸等珍稀物品等,使用數百輛徵集到的馬車,絡繹不絕地運輸,辛辛苦苦地弄回來。那些黃金白銀的光澤,已經閃花了所有官兵的眼睛。
陳繼盛本來是不敢輕易使用這筆財富的,戰勝所得,一樣要交給朝廷,不管大小多寡,否則,就違背了大明的軍紀。可是,毛仲向他建議,爲了保障官兵們的士氣,激勵鬥志,應該早發錢,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大帥,士兵們辛辛苦苦的,拼着身家性命跟我們幹,圖的什麼?固然是一股漢家男兒的英雄氣概,可是,也不能喝西北風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滿清賊子未滅,正是用人之際?這麼多錢兒砸在手裡,是禍非福!弄不好,就會冷了兄弟們的心!”
“可是,朝廷那邊,我們怎麼交代?”陳繼盛想起這一點兒,是非常焦灼的。他的心裡也癢癢的,很想順手牽羊撈一筆。
“大帥,不是你我黃參軍等七八個人,誰知道具體的數目?我們可以少報,瞞報嘛,”毛仲想到現代社會治理不清的單位小金庫,就笑了。
“朝廷審查很嚴的,”
“他們怎麼會知道?”
“關寧軍諸官兵豈能不知?”
“大帥,這樣,我東江鎮兵每人五兩,關寧軍是客兵,每人再加二兩。怎樣?”
“好!”陳繼盛認真地思考着:“那個馬科和李黑風……”
“大帥,那還不簡單?每人兩千兩!”
“啊?這麼多?”
“哼哼,他們要是不收錢,我們就先遣返了關寧軍,再給東江鎮兵發獎金,少了一窩狼,肉更多了,萬一不行,也可以給官兵們一個交代!就說關寧軍有人告發我們!如果他們收了,他們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還敢胡蹦嗒?”毛仲笑嘻嘻地說。
“可是,朝廷的錦衣衛很多啊,這些人耳目甚廣,讓人防不勝防!”
“大帥,就萬一真的朝廷知道了,也沒關係!因爲,整個遼東都是我們東江兵打下來的,又不是向朝廷討來的!是外快,只要我們給了官兵好處,有官兵擁戴,怕什麼?再說,建州女真的殘餘勢力還很強大,朝廷也需要用我們,敢把我們怎麼樣?”毛仲不屑一顧。
“也對,可是,朝廷的清流彈劾,御史囂張,連皇上都無可奈何,一旦被他們羣起而攻之,我等翁婿將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大帥,沒關係,我們可以派遣黃參軍去京城活動活動!花個十萬八萬兩銀子,什麼都有了!”
“好,有道理!”陳繼盛看着毛仲的眼神,再一次光彩起來。異常滿意地點頭:“賢婿心思縝密,參考周到,難得啊。”
毛仲無話可說,對冬烘先生般的陳老將,也充滿了感激之情,這老頭子能耐啊,一下子生了兩個閨女,一個個如花似錦,欺霜賽雪,每天左右逢源,伺候在身邊,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實在滋潤。不知怎麼的,在陳老將面前,毛仲一直有種佔了人家便宜的愧疚感。
翁婿兩人商量好了計劃,就付諸實施,結果,關寧軍的客將馬科,李黑風等人,立刻喜出望外地接受了銀子。要知道,在大明的時候,養精兵一名,年花費不過八兩,還是優厚的待遇。如果參照現代我國的標準,一名志願兵連供養帶工資等算下來,哪一年不得四五萬元人民幣?八兩相當於四萬元購買力的話,兩千兩是什麼概念?千把萬元人民幣了,頂得上一個貪污腐化分子辛辛苦苦的數十年灰色收入了!
對於明朝的經濟問題,毛仲顯然不知情,也不想知道,軍事問題迫在眉睫,保證官兵的鬥志纔是第一位的。後來,他才明白,其實,明朝軍事的頹廢,根子不在政治,也不在文臣治軍,而是財政疲軟,銀根緊縮!自明後期起,因爲軍餉問題,北方的官兵待遇,一再收縮,很多軍餉一拖再拖,多的拖了一年多,搞得官兵們義憤填膺,發起了多次譁變,甚至將巡撫大人畢自肅老爺(春晚畢福劍姥爺的正牌祖宗)毆打,迫其自殺。許多部隊臨戰以後,一觸即潰,就是不甘心白白送命。
“總兵大人,這如何是好?”馬科和李黑風,一個個都流着口水,眼睛叮在銀錠上。
“收了收了,這是諸位拿命換來的,該得!”陳繼盛說。
“可是,萬一朝廷追查繳獲金銀的趨向,我等該如何回答?就說十萬?”馬科眯着眼睛說。他雖然不清楚多少,可是,猜測出至少在二三十萬左右。
“隨便兩位將軍了,哦,這裡還有兩千,是送給薊遼督師孫承宗大人的孝敬!請諸位帶回去!”
“陳老將給東江鎮兵獎賞五兩,我關寧軍反倒多二兩,其氣度不凡胸懷,實在令人欽佩!”
掃蕩盛京的戰役以後,東江鎮將領們都認識到了,在先進武器的打擊之下,滿清鐵騎不過是一羣紙老虎,所以,決定立刻遣返關寧軍。馬科李黑風人等人很也知趣,領了銀子心情愉快地從海道走了。
在東江鎮將領的會議上,等陳繼盛說完,毛仲講話,自然是一番謙虛謹慎,然後:“陳老將給了諸位獎賞,本將也要發紅包,同樣是每人五兩!”
“什麼什麼?”
“一個五兩還是兩個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