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仲緊隨着紅娘子,抓着飛爪,縱身登上了牆壁,和黑暗中的公差格殺,有底下士兵的箭威脅,牆上的公差不敢放肆還擊,只是用長槍一遍遍反覆地朝着前面亂戳。這種做法雖然笨拙,其實有效,以紅娘子雜耍藝人的矯健,都再被刺殺兩槍,傷倒在地。
毛仲攀上時,出色的視力立刻看到了那兩把槍和兩個人,雙手按住牆頭旋轉,縱到一個公差的腳下,當這傢伙正要再次痛下殺手刺殺紅娘子的時候,毛仲藉助慣性的衝撞,將之撞飛,“啊呀呀!”轉眼之間,就摔了牆下。
第二名公差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就感覺前面腿骨巨痛而麻,丟棄了刀槍,雙手本能地抱住,軟倒在地。
毛仲站起,輕輕一腳:“去吧!”將之踢下。
紅娘子輕聲吟哦,葡伏在牆壁上,差一點兒摔下,毛仲及時援手,將她拉起來,不料她所中刺殺相當嚴重,站立不穩,只能偎他懷裡。
“將軍?”
眼力不錯,還能認出毛仲,毛仲只感覺懷中柔軟香氣,滑不溜手,凹凸有致,趕緊將她往前一帶,攙扶坐在牆壁的內裡寬面上。“紅娘子,你坐好。”
“將軍。將軍!”
毛仲沒有再理會她,畢竟正在激戰,看看牆壁上,竟然分作兩面,尤其裡面牆壁低兩尺餘,可以站立人手,如城牆作戰,他順着牆壁朝左面衝去,牆下,有雜耍藝人正在攀登,上面,有公差用長槍亂捅着,毛仲用刀將公差劈下牆面,徑直前行,一連撞倒了六個,很快,雜耍藝人就攀登上牆,紛紛向裡面跳躍。
毛仲跳下牆壁時,只見公差隊伍,三三兩兩,已經崩潰,撅着屁股向內裡衙門逃走,他過來找到大門,砍掉門栓,“快進來,進來!”
牆外官兵,呼聲如雷,一擁而進。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再說了,雖然繁遇的兵是常敗部隊,可是,畢竟是正規軍,有毛仲這塊金字招牌鼓舞,一個個精神抖擻,相互之間的組織也幹得不錯,有的遠射,有的衝鋒,有的放火,將一個諾大的知府衙門,連着牆壁,外宅,內院兒,攪拌得亂七八糟。
毛仲重新躍上牆壁,攬住紅娘子:“走吧。”
“走!”
毛仲抱着美人而歸,就要跳下,忽然被紅娘子拉住:“將軍,不用了,壞知府逃不了。”
毛仲不知道她用意,正要盤問時,被她雙臂一箍,緊緊地抱住,同時芬芳頭面,撞進他的胸懷裡。
“喂,喂,小明星,別嚇我,”他戲謔道。
“嗯?將軍你說什麼?”
“你的藝名叫紅娘子,本名呢?”
“小女子沒有本名,打小就沒有父母,哪裡會知道!”
“走了,走了,小心給人看見不好。”毛仲這樣說時,其實心裡樂開了花,誰不想給美人兒敬仰愛慕?
紅娘子只得丟了手,卻道:“將軍,我被賊子刺得腿軟,不能下牆了,你能不能揹我?”
“能,”毛仲見她心意溫柔,知道在自己身上,就悄悄地在她耳邊道:“你聽話,我有機會天天揹你!”
紅娘子沒有再說話,順從地滑上了毛仲背上,兩人躍下牆壁。
牛知府果然在衙門的內院裡,被繁遇等人逼迫到了屋子裡不能出來,身邊的公差五六人都被弓箭射倒,聽着裡屋有孩子的哭喊,女人的尖叫,就知道牛知府的家眷都在。
“牛文堅,你知罪嗎?”毛仲問道。
“你們是誰?”牛知府鐵青着臉兒,卻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本官爲朝`廷命官,安陽堂堂五品,你們這些賊子,如果知趣的話,趕緊丟棄了刀槍投降,否則,一會兒龐指揮的大軍趕來,管叫你們雞犬不留!”
幾個官兵冷笑:“龐指揮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啊?”牛知府渾身顫慄了下,“你們到底什麼人?”
毛仲對修理甕中之鱉沒有興趣,轉身出來,不到三五秒鐘,就聽屋子裡一陣慘叫,接着,就是女人們的尖叫。
毛仲不得不轉回來,只見屋子裡,官兵們打着火把衝進內裡的房間,將幾個衣着單薄的女人拖`出來,一面邪惡地冷嘲熱諷,甚至,一個傢伙用刀割開了一個女人的衣服。
“不要亂殺無辜!不得侮辱婦女!”毛仲喝道。
“知道,知道了!”士兵們紛紛答應。
“還有,不要再放火,立刻找水帶東西去滅火。”
“是!”
毛仲部隊,佔領了知府衙門,立刻整理內部物資,關閉大門,以爲堅守之計,讓許多官兵都莫名其妙:“將軍,我們不走嗎?”
繁遇也道:“總兵大人,我們這點兒人馬,還是趕緊走吧,小心給那些官兵迷瞪過來,將咱們圍在這裡,不好玩。”
毛仲剛纔,已經認真思考,覺得不能輕易撤退,“別說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了,等明天再說。”
“好!有總兵大人在,我們什麼都不怕!”官兵們其實個個都很高興,能留在城市裡,自然有很多發財的機會,安陽城就在他們的手中,子女玉帛,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亂了一陣,忽然聽門外大聲呼喊,毛仲登上牆壁看時,只見大隊的兵馬正在過來,有人狂呼:“知府大人開門,我們是龐指揮的官兵,前來援救你等。”
毛仲要來了弓箭,大聲道:“我們是靼子!牛知府已經被我們殺了!”說完,一箭射去,正中那領頭軍官的面門。隨即,毛仲讓院裡士兵齊聲呼喊:“闖王軍殺進來了,闖王軍殺進來了!”
牆外的官軍騷動起來,卻沒有敗退。
毛仲又領頭呼喊:“遼東朱總兵的隊伍也到了,專門打殺賊官的!”
外面的官軍隊伍哄亂起來,卻還能保持陣腳。
毛仲很納悶,官軍很厲害呢,正在準備第二箭,忽然身邊,一陣清香宜人,一個嬌媚女聲道:“靼子殺進來了。皇太極來了!”
毛仲一箭再射倒一軍官,那軍官雙手捂住眼睛,哀嚎痛呼。
外面的安陽官軍,被這罕見的打擊驚得一鬨而散。
毛仲轉身對紅娘子說,“謝謝你了。”
紅娘子道:“哪裡話來,還是將軍神威。”
毛仲自我解嘲:“想不到我一時渾迷,竟然不知道,靼子的名氣,比闖獻之流,比我朱國棟要大得多呢。”
一夜無事兒,官兵大多休息,只留少數人看守門戶,拘束被俘的公差女眷,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將牛府的衣被之物胡亂地遮蔽了。毛仲睡得極爲香甜。
拂曉時分,毛仲等起來,向城中巡視,只見城中街道,冷冷清清,不見一人,往城東門口看看,城門洞開,不見一名守衛,再派人四出,全部城門都打開着,不見一名官兵,再派遣人往駐軍地方看時,只見那裡空空如也,遺留着無數的軍資,可見城中官兵,在昨天夜裡,已經逃得乾乾淨淨。
毛仲立刻派遣人手,將所有牛府財物,盡皆搬出,摔到大街之上,還向百姓呼籲,“貪贓枉法,禍害百姓的牛知府已經就死,所有人等,都可以來這裡領賞!”
百姓不敢出來,只在門窗裡張望,紅娘子自告奮勇,騎上繳獲的馬匹,縱橫街道上向百姓宣講,說遼東軍的朱總兵趕來安陽剿滅貪污官吏,軍紀嚴明,絕對秋毫無犯云云。
不到半個時辰,安陽城裡,就人聲鼎沸,沸沸揚揚,喧鬧了起來,百姓們紛紛走出,幫助毛仲部隊,毛仲宣佈,牛知府家,黃三爺家,龐大德家都不受保護,其中財物,可以隨意拿去,這讓百姓們興高采烈,黃三家在城裡就有數十處豪華宅院,立刻都被哄搶,之後,毛仲部隊將黃三,牛府,龐府等處的女子細軟等物,收羅了一番,徑直朝東而去。
繁遇和紅娘子不捨,向毛仲建議道:“將軍哪裡去?爲何不在這安陽城裡駐紮下來?”
毛仲道:“住這裡做什麼?”
繁遇道:“乾脆咱扯起大旗,反了狗日的,在這安陽城裡,咱就是老大,有您朱總兵的威風,誰敢來搗亂?女人財物,要多少有多少,想要誰就是誰,多麼逍遙快活。”
紅娘子道:“最起碼,我們也要將城中禍害的官吏,統統殺盡,還要將百姓們所受的冤屈,一一更正。”
毛仲冷笑道:“就咱們這區區百十號人,就想造反?你是不是精蟲上腦了?造什麼反?官員們貪污腐化,最佳的方式不是你反我反亂砍濫殺,只要制度不變,就是殺再多也無濟於事,百姓們已經夠苦了,我們還能添亂?”
出了城門,毛仲驅趕着馬車等物,在嚮導率領下,徑直往二龍山而去,這兒,還有最後一個仇人王大毛子,問了嚮導知道,這傢伙本名王得金,原是千總軍官,數年前從遼西戰場逃回來,扯旗作亂,手下有七百多人,勢力浩大。他們是純粹的匪徒,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一聽說毛仲等要圍剿王得金,嚮導激動萬分,“將爺,你要是早說,這城中的百姓一定成千上萬跟隨你來。”
繁遇一聽,倒吸一口涼氣:“七百多人?我們僅僅百十號人,怎麼抵敵?朱將軍,您看我們是不是帶了財物女人就走?”
“走?往哪裡?”
“隨便哪裡!總比死在二龍山上強吧?”繁遇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