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件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心慌意亂的逃離中,還沒有閃出五步,腳下忽然毫無徵兆地生出一條巨粗的藤蔓,讓滿腦子緋色構思的前國際刑警,超級僱傭兵的下盤受到了強大的牽制,一個腳步不穩,滾落地上。
堅硬的草地上,有荊棘環針刺驟然進入時的充滿感和隨之而來的疼痛。還有乾硬的卵石貼近皮骨的麻木。
毛仲居然摔倒了!
腰身一弓,雙膝猛收,先護住柔軟的腹部,雙臂一舉,又護住腦袋脖頸太陽穴,同時,右拳緊握,毫不遲疑地搗出。
當然不是藤蔓,而是一隻巨大的手臂,猙獰的五指扣住了他的小腿壁,吸盤一樣抓着。給毛仲的感覺極其不爽,數年來從未失手過的他在這一刻,居然有了恐懼。
完全是條件反射,毛仲的爆發力雖然只有一半發揮出來,還是在三分之秒的時間內,就結結實實地將鐵鉢般的拳頭印在了目標上。
肥厚的,堅實的,柔軟的,毛茸茸的,千奇百怪的感覺剎那間就傳遍了他的神經中樞,得出了一個異樣的綜合判斷。
“哦!”一聲巨吼,帶着許多濃郁的惡臭氣息,兇險猛烈的野獸味道,讓毛仲在震撼的同時,差一點兒閉過氣去。
腳下的巨藤畢竟鬆弛了些,毛仲趁機一扭腳脖兒,逃出控制。同時,左手有時機將嘴巴上緊咬的匕首奪到手裡。
吼聲很獨特,聯繫到剛纔的藤蛇一樣茁壯的手臂,肥厚的皮肉,該是一隻熊大哥了。
右拳的打擊,應該着在熊的肚皮上,連帶着弓身彈蹬,都擊打在熊的腹部脆弱地帶,難怪它也受不了而悲聲長嘶了。
匕首,雖然在慌亂中缺失去了一份精準,卻毫不欠力量。
哧。
有着綿延尾音的肉皮撕裂和滑膩的肌肉薄膜在鋒利匕首下的分離,既有深度又有長度,但是,動作只持續了一秒鐘,就迅速回收,整個人在右腳地彈力旋轉下,嗖地一聲,就竄出地面,飛昇一丈開外,脫離了危險境地。
又一片荊棘讓毛仲的單薄衣服受到了嚴重的牽扯傷害,遭受池魚之殃的腿部禍不單行。至少有三根荊刺深入其中。
毛仲沒有顧及傷痛,而是將腰身一扭,再次撥地而起,彈上了空中。
漆黑的夜色裡,只要適應了情境,還能借助淺藍色的天幕,遠處火光的餘輝,近前那個照亮了冰梅小姐俊俏臉龐的火把點燃,頭頂上的巨樹橫枝清晰可見。
鋼爪般的手指一探,毛仲矯健敏捷的身體就牢牢地附着在兩米半高的樹枝上,腰肌自然而然地收縮,雙腳上撩,做了一空中半翻滾姿勢,在踢折了幾叢枝葉的小騷動中,雙臂一脫離反抓,人已穩穩地落到了再上一層的樹枝叢中,到了安全的境界。
這一切,描述起來艱難,做起來也不容易,可是,在毛仲這樣有些幾乎先天能力的高手那裡,實在是小菜一碟,要不是樹上棲息的幾隻小鳥驚慌尖叫,好象剛纔那個可憐復可愛的小姑娘,毛仲能給自己的動作判及格分數。
“哦——”
受傷頗重的巨熊憤怒地長嚎,久久的拖音裡閃爍着恐怖的,沉悶的腹部振動和咽喉壓抑出來的混合味道。那一刻,就是久經考驗的毛仲,都咬緊了牙關。
匕首再次回到了嘴裡,那是他最拿手最稱心的位置,可以騰出雙手做更多的事情。也是他和戰友們所喜歡的制式動作。
舌頭上有腥羶和鮮美的液體,緩緩地流入了他的口腔深處,給他注入了一絲野蠻和力量,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撕殺渴望,原始獸性。
這纔是刀尖兒上tian血的日子。我喜歡。
毛仲默默地對自己說。
超級特戰隊員,沒有出生在三國那樣的英雄時代,是毛仲一向的遺憾,無用武之地的英雄是悲哀的。現在,從內心世界裡,升騰出一股欣喜和感激。
穿越得好。
巨熊的胸膛上,正是遭受強烈攻擊的地方,冰梅小姐的火把,已經可以輝映出那裡所有的情景,巨大的傷口,翻卷的皮肉,淋漓的血泉。
“傻瓜!”
毛仲急得很想破口大罵。
爲什麼美女一定長了顆豬腦袋?那是體重在三百公斤以上的巨熊,你以爲是你家裡的小貓?
冰梅姑娘將火把點燃,照亮了周圍十米以上的草地和更遠大的空間,就是樹上的毛仲也顯露出了一雙犀利的眼睛,一個和英俊無關的蒜鼻頭,以及肥沃的麻子臉。
毛仲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破相處,也是他引以爲憾的地方,一個好端端的英俊小生,硬是給一個蒜鼻子毀了容,否則,兩年前的那個空姐,一年前的市長千金,都有可能成爲他的胯下之臣,室中嬌妻。
人在最危急的關頭,更關心的也許不是生命,而是內心時刻惦記着的,缺憾。這會固化爲某些人的招牌動作,比如剛纔那個小丫頭,在惡棍的侵略面前,不是去掩護春風得意關不住的胸膛,而是自己稍微有些細長的眼睛。
掩護了蒜鼻頭,就減弱了呼吸。使以氣息爲重要判斷源的巨獸們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探查力。
“瑩瑩?瑩瑩?”
“小姐,我在這裡!小姐,哇啊——”夜色中平添了一隻嗓音超甜超亮的蟬。
聯想到剛纔她雪嫩的胸前,半仰的狼狽姿態,就是鎮定把持的軍中鐵漢都忍不住心中一蕩,一絲絲電流衝撞着他的心扉。
“不要哭了,瑩瑩?我在這裡,對呀!”冰梅小姐的身影在火把的輝映下,有着一層油彩畫般的奇異色調,襯托着後面的黑暗,前面的火光,碧綠的草地,遠處的嘈雜,有了一種朦朧和健美。特別是那苗條的身段,浮凸有致,曲線玲瓏,細膩的臉色,微豐和端莊,讓人窒息。
麻辣隔壁,這哪裡是男人婆?分明一等一的妹妹啊。
毛仲不能不神魂顛倒,苦行僧般的特戰生涯,強悍的體魄,總是在他的內心深處種植着源源不斷的衝動,要不他更加強大的意志,也許他的生活早就改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