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愛的華爾茲(二)

於是我們兩個靠近了距離,我們都分別戴好耳機,然後我看着他的手勢“3——2——1”,他另一隻插在衣兜裡的手按下開關,於是那熟悉而又亢奮的旋律從耳機裡緩緩地流淌着,先是前奏,我們的身體和雙手便一齊不由自主地稍微扭動了起來。

“踮起腳尖,提起裙邊,讓我的手輕輕搭在你的肩……”那個MV在多年前我是看過的,至今記憶猶新,所以我就靠着潛在的記憶來支配我的動作了。雖然沒有碎花洋裙,不用正規的動作,只是:他的右手緊握着我的右手,然後身體擺動、腰部扭轉,當他將右手上舉時,我也在他帶動下繞着他180度旋轉,劈腿,然後再轉過身子,換手……我似乎有一次不小心踩着他了,然後他的表情痛苦地糾結了下馬上就消失了,呈現着那一副迷死人不要錢的姿容。伸展手臂、起步翩翩、旋轉腰身、轉頭微笑、相濡以沫、心靈相通,就是這樣子……“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貼我的心……”“沒有誰能比你更和我的拍,沒有誰能代替你給我未來,甜蜜啊,幸福啊,圈圈圓圓轉出來……”**部分,我們倆竟然更加默契地一齊將動作引用到跆拳道的對打招式!於是……

在這樣一場離譜的“華爾茲”中,我和他時而貼得很近,他特有的茉莉芬芳沁入心脾,使我在亦真亦幻、如癡如醉中沉醉,在清醒與幻夢的邊緣徘徊,唯有此刻,我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他的帥氣,可以拋開雜念面對我內心的感受,可以真真實實地與他共舞……我一直在笑,是甜蜜的幸福的笑!他也一直在笑,但我不知道爲何而開懷。不管這次他到底還是不是整我,我都接受,因爲這個時刻真的特別美好,足矣。

一曲將要完畢,他將我甩了出去,但是彼此的手還緊緊握合,於是我又旋轉了幾個圈,再被折回來,他將我攔腰托起,我條件反射地伸出一直腳、揚起一隻手臂,——畫面定格在這結束動作,一束燈光恰好照在我們身上,我們含情脈脈地對視着,不知道是否有擦出愛的火花。

結束了。

有人不吝嗇他們的掌聲,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肯定了。我們拔下耳機,他還是輕聲細語:“原來我們配合這麼默契啊!”“還說呢,我覺得肯定糗大了!”我竟然會害羞!“沒事啊,我陪你一起‘糗大’啊。”“你……”我無語。

然後他又將我拉到了中央,並沒有消停的意思。他這會又要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我有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誰給他遞了跟話筒,他還沒有鬆開我的手。“各位……打擾下各位好嗎?”他這時倒是蠻彬彬有禮的嘛,稱得上半個紳士。大家很配合地停止了喧譁,把目光凝視此處。

“今夜,我身邊的女孩——齊小晗,是我的舞伴。雖然我們不會正式的華爾茲或是其他什麼,但是,我們的配合真是相當默契。”他說這些幹什麼?“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徵求她——齊小晗的意見,我希望——”他到這兒頓了頓,我也期待着他講下去。但是他看着我了,眼裡滿是深情,罕見!“齊小晗,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他說了出來。

我沒有聽錯吧?他是在開玩笑嗎?整我嗎?我的耳朵告訴我:他說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答應他!”“這女生是誰啊!她好幸運。”“他們兩個不就是剛剛在那邊亂跳舞的人嗎?”……我聽到周圍有人亂起鬨了。

可我在想什麼?之前他不是一直在玩我嗎?怎麼這個時候還會這麼深情款款了?喬茹萱和山佳雨都很喜歡他,而他選擇了我,我日後該怎麼面對她們?我想我是喜歡他的,從我開始回味我們在一起玩鬧的時光開始,我便對他有了深深的依賴和期盼和幻想……只是我要不要顧及女生矜持的形象而考慮考慮呢?見我的猶豫不決,他似乎有點着急了。

“我……”我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

只是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我們所有人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音樂震到了,是那個多媒體屏幕!原本屏幕上打着“慶祝學校50週年晚會”這些藝術字的,現在卻突然黑屏了,然後也播放着刺耳的可怕的恐怖音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嚇到了,然後把目光又都集中那上面了。怎麼回事?是操控室的疏忽嗎?只見它的黑屏消失了,出現了一行字——“接下來展示的是大四金融管理系的學生齊小晗嚴重違規的‘光輝’事蹟”。我的光輝事蹟?這難道也是自戀狂搞的鬼嗎?我望着他想搜尋到答案,只是他確實是一臉茫然,好像也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就繼續往下看,我怎麼違規了還被製作成視頻!

屏幕上,“我”穿着顯露地坐在一個夜店吧檯上猛烈地灌酒,一個接一個的男人不斷地來騷擾“我”,和“我”搭訕,而“我”的態度竟然是迎合,笑容**,並進行着膩滑的肢體接觸,還附帶着噁心的**……然後,“我”一個陌生男人肩並肩手挽手一起上樓開房間了,接着畫面就定格在那扇房門關閉的狀態,而且出現了一行字:請校方嚴肅處理,這將遭所有學生唾棄!

完了?

我看得一頭霧水,那畫面的主人公雖然是我,但是我從來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去過那個地方,更不用說幹過那些齷齪的事了!我也不記得我會有這身吊帶裝啊?怎麼回事?是誰的惡作劇嗎?會是我眼前說要我做他女朋友的這個自戀狂嗎?我此時此刻腦子了滿是問題。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但是我現在又該回答什麼呢?說我願意做他的女朋友嗎?還是說這個視頻是假的,我根本沒有幹出那麼齷齪的事來?這個視頻無非是想說“我”嚴重違規,然後被校方處分甚至是被開除嘛!我突然覺得好笑,肯定是有人在惡作劇……或者,想要“除掉”我。可是,現在真真實實地面對這個場面,我該怎麼辦?解釋?這可是“鐵的事實”!視頻上清清楚楚地顯示着主人公可是“我”呵。現在我找不到我的朋友們,只有眼前的Hunk.J。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周圍人羣的騷動,她們的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了:“天哪,這可是多麼下流的事啊,竟然會被拍成視頻!這下看她還有沒有臉繼續待在學校裡了,哈哈!”“看上去她挺純潔蠻可愛的啊,沒想到這麼不愛惜自己,唉。”“這不是現在那個被校草邀請的女生嗎?我們的校草還會怎麼想啊……肯定心灰意冷了。”“這樣的女生爲什麼會被校草看上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們或冷嘲熱諷,或惺惺相惜,只是在我聽來都無所謂了。我只在乎我眼前的這個人的看法,相不相信我?

“我沒有。”我冷冷地解釋着,期待又害怕地注視着J,我在等着他的說法,“你相信我嗎?”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他揚起嘴角,自我解嘲地苦笑着,然後別過臉去,不願意看我。

這就是他的心理感受嗎?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嗎?

我明白了。呵,果然,我還是輸了。

現在在場的人根本就不會相信我。而我傷心的是連他都這樣子認爲!到底是怎麼回事,哪個混蛋開的無恥的玩笑啊!我不知道怎麼辦,我想逃!在逃之前我再給他們留一串我的“肺腑之言”吧:“原來如此。都是假的對不對,Hunk.J?你一直在耍我對不對!哈哈哈……我總算明白了。”我的音調越來越激昂,甚至我感覺我渾身都在顫抖,我在發泄我心中的苦悶,我在狂笑,我像是發瘋了,我的形象應該是很恐怖的吧?

我也沒有再看他的神情了,我也不敢看,他是不是都覺得羞澀了?或者在替我無恥?是啊,本來滿心歡喜想和我交往的,沒想到被這麼一個現實打擊着。任誰都難以接受。

我逃了,我瘋狂地衝出包圍的人羣,也撞到了不少人,猶如一頭失控的野獅子,在一陣咆哮過後驚慌亂躥,逮着誰誰倒黴。只是我還沒跑出這個會場大門就摔倒了,這是磚地,摔一下可不得了,疼得膝蓋都腫了一個大包了,我好像是被人故意絆住的!她的性質不是更惡劣嗎?落井下石。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再也聽不下人羣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們看到了會怎麼想,還有老師、同學,還有校方主任……我不敢想了,總之,先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我爬起來,由於曾經腳已嚴重受過傷,所以現在的它特別脆弱,就這麼一摔一摩擦就有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傳來了。可我覺得心上的傷更加撕心裂肺。

堅持,你不是懦夫啊齊小晗!

我咬牙切齒地艱難跑出了會場。夜是寧靜悽美的,在外面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外面的人同樣會向我投來異樣眼光,因爲我的走姿很獨特,竟然是一拐一崴式的,而且我的表情很抽搐……我原來哭了!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剛剛在裡面的時候我哭了嗎?

我還在狂奔,我想我的腳都麻痹了,連同大腦也都麻痹了!

我只記得,Hunk.J,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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