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 遭拒
南京西華門四條巷非園,陳立夫靜靜地聽完龍邵文此來的目的後,淡淡一笑,說:阿文!我給徐恩曾打個電話,你把人領到他那裡,讓他幫你安排一個位置吧!
龍邵文一怔,以爲陳立夫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笑着說:祖燕,我的想法是請你在蔣主席面前推薦一下思文,給他安排一份適合他的職位。
“阿文!主席最近事情多的很,共匪從江西流竄後,一路逃向西南,主席正在佈置圍追堵截,因爲這點小事打擾他,我看不大合適吧!
龍邵文皺了下眉,心底暗罵:你奶奶的,這對你來說是小事,對老子來說卻不是什麼小事……他皺眉只在一瞬間,隨即就舒展了眉頭,臉上帶着笑,“祖燕,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也耽誤不了蔣主席多長時間,你空閒的時候,順便向蔣主席提上一句也就是了,爲國府推薦人才,也是咱們這些人應盡的責任不是?
陳立夫擰着眉,“阿文,本來爲國府推薦人才是我輩理所當爲的,更何況就咱們的私交來說,你又是我叔父的關門弟子,我怎麼也應當幫你這個忙。但我說句話你也別不愛聽,雖說你爲國舉賢也是一番好意,但在外人看來,你推薦的人才,十有八九是與煙土販運有關,這個要是傳了出去,唉!所以……這個……阿文,我也很是爲難啊!
龍邵文見陳立夫吱吱嗚嗚的十分不痛快,知道再說下去只有徒耗時間,他也不惱,笑了笑說: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爲難祖燕兄了。
“好!好!再會,再會。”陳立夫忙不迭地下了逐客令。
龍邵文見陳立夫態度如此,絲毫不顧及從前的那些情誼,不禁黯然,也不多話,拱手告別。
從非園出來。龍邵文越想越是不忿,由於事情沒完,他也不回中央飯店。轉而去了教育部,去找老友戴季陶想辦法。戴季陶是蔣介石未發跡時的舊交,二人自在日本相識,又在革命營壘中相知。結下生死之交。戴季陶爲蔣介石步入政壇,攫取最高權力,直至幫蔣介石鞏固蔣家王朝,都發揮着重大作用。龍邵文深知這一點,因此多年來着意與戴季陶相處。私交甚篤。果真戴季陶一聽龍邵文開口相求,二話不說,當即應承下來。龍邵文知道戴季陶只要點頭應承,這件事也就算是板上釘了釘,張思文的差事就算有了着落。
當日晚間,江政卿擺下場面極大的接風場面爲龍邵文洗塵,因爲江政卿曾在民國十三年當過上海警察廳長,屬於極有影響力的人物。因此當夜門生故舊來者極衆。這些人一來是衝着江政卿的面子前來捧場,二來也是聽說龍邵文到此,都爭搶着前來結交。
龍邵文本想把戴季陶或張羣等人請來給自己撐個門面,但當夜接風宴主要是以幫會中人居多,他恐戴季陶、張羣來此不太合適,因此考慮再三。放棄了這個打算。雖然請戴、張等人來給自己撐門面不太合適,但總需有人來給自己助助陣。他琢磨來去,給戴笠掛了個電話……
此時的戴笠雖沒有後來的排場、威風與名氣。但復興社特務處處長戴笠對於幫會中人來說,還是爭先巴結的對象,因此戴笠的到來,多少也能替龍邵文長一些顏面。
戴笠聽說龍邵文有請,當下二話不說,放下手中工作,隨即赴宴。
……席後,戴笠親送龍邵文回中央飯店,途中問起他這次南京之行的目的,龍邵文登時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罵道:奶奶的陳立夫,老子自幼與他相識,沒想到他現在居然變得如此不近人情。
戴笠忙問緣由,龍邵文就把在陳立夫面前吃癟的事情說了。
戴笠聽後,也隨着龍邵文大發了一通牢騷……自“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成立後,陳局長是明目張膽地偏袒一處,爲徐恩曾撐腰,打壓我二處。龍先生,你也知道,一處是黨務處,就政治地位來說,高於我二處,所以陳局長就架着這個藉口,凡是有了好處,就都給了一處,到我這裡,卻是什麼也輪不到,很多便宜都讓一處佔了去。害的我在工作上是處處掣肘,心情煩悶的很。
“雨農!以蔣主席對你的擡愛,你完全可以越級彙報工作嘛!又何必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不瞞龍先生,我就是這麼幹的,別看我的特務處拿着軍委會發放的軍費,但是遇到問題,我還就是跳過陳立夫,直接去向蔣主席請示報告。哼!只要主席不說我什麼,他陳立夫又能奈何的了我,別以爲他陳立夫當了軍委會的局長,就可以爲所欲爲地控制了我,他這是老貓吃鹹魚,嗅鯗啊嗅鯗,自軍委會成立的那天起,我就告訴我手下的兄弟們,凡是見到從前CC系的人,只管用白眼看過去就是了,媽的,我就是讓CC那幫傢伙從心裡面就覺得不受用,讓陳立夫感到不舒服。”戴笠越說越來氣。
龍邵文火上澆油地說:陳立夫爲人最是小氣,你要小心他報復你!
“誰說不是呢!”戴笠罵道:他媽的,上次我去找蔣主席彙報工作、領取經費,誰料就在主席的辦公室門口,突然碰到了陳立夫,他故意當着錢大鈞的面攔着問我:戴處長,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都不見你向我彙報一下工作啊……
“媽的,果夫、立夫,一對短命的癆病鬼兄弟。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不着調兒。你怎麼回他的?”龍邵文恨屋及烏,因爲陳立夫的原因,把陳果夫也捎帶的給罵了。其實陳果夫、陳立夫兄弟二人的脾性並不相同,相比而言,龍邵文還是跟陳果夫更投的來,二人間的感情也更深一點。
“呵呵!我當時心裡雖恨得了不得,面上卻恭敬地說:我可不敢總拿一些小事去打擾局長。不知局長叫我有何吩咐……他當時就當着錢大鈞的面挖苦我說:你們二處也該改改工作作風了,別動不動就大搞綁架殺人那一套,像土匪流氓一樣,說出去,我們局還怎麼立足?”
“奶奶的,他以爲他喝過幾天洋墨水,就不是流氓了?綁架殺人怎麼了,幹特工的,不綁架殺人,工作還怎麼開展,哦!要客客氣氣地去與那些敵對分子喝茶、聊天?去勸說他們改邪歸正?陳立夫這傢伙從來就是皮裡陽秋,嘴上一套背後一套,他的裙帶表弟徐恩曾破獲的哪一樁案子是光明正大的了?當初馬紹武在上海抓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通過秘密綁架的手段?哪一樁不像土匪流氓那樣行事?”龍邵文一想起當初唐嫣被誣陷成了共黨的事情,似乎比戴笠還要氣憤。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給我難堪!”戴笠壓低聲音,“我當時就搬出蔣主席說:我手下都是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也是校長讚揚過的青年。局長不是想要否定校長的意見吧?他一聽,登時氣得無話可說,掉頭走了。”
“哈哈!有錢大鈞他們在一邊,諒他也不敢再說什麼!”龍邵文聽後心情大好。
車到中央飯店,二人聊興正濃,不願就此分別。龍邵文建議說:雨農,走吧!咱們秦淮岸邊找間堂子,再說會兒話!”戴笠也正說到興頭上,當即應允。吩咐汽車伕去秦淮河。龍邵文“哎!”了一聲說:可不能坐你的車,這要是傳到蔣主席耳朵裡,非說你腐化墮落不可,你讓汽車伕回去,我的車就跟在後面,還是上我的車吧!
“好!龍先生顧慮周全,呵呵!”戴笠笑了一聲,“其實就坐我的車也不怕,我早就準備了好幾副備用車牌,可隨時更換,以防CC的人在暗中跟蹤。”
二人下了車,上了一直跟在後面的江政卿給龍邵文的配車。“秦淮河吧!”龍邵文吩咐羅洪超後,又問戴笠,“除了你們一處、二處,不是還有個三處麼!”
“三處的主要工作是郵電檢查,‘九一八’事變後,共產黨藉着民衆的反日情緒不停地製造事端,把委員長搞的很惱火。鑑於反共的重要性,主席就同意將原來秘密進行的郵電檢查公開化,於是各大城市的郵電局紛紛掛上郵電檢查所的招牌,由三處主管。三處的主要工作,就是從郵電通訊中發現線索,追查共產黨和那些反動人士,監視他們的思想動態及主要活動,爲打擊共黨的活動做長期準備。”
龍邵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能把三處的丁默村爭取過來,你用兩個處的勢力對付他陳立夫,必能佔得上風。”
“難啊!”戴笠搖搖頭,“三處的工作有它的特殊性。具體工作都是由各地的相關人員負責,處長丁默邨只是一個掛名,所以爭取丁默村也沒什麼實際意義,不瞞龍先生,我在這三處上是吃過大虧的!我特務處畢竟成立的時間較短,不像CC那般已苦心經營了好多年,可謂是樹大根深,現在各城市的郵電檢查所,從所長到一般工作人員,主要都是CC派的人在掌控着,我的手下只有十之一二。最好的職位也只是沒有實權的副所長。因此在搜查中真的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郵電檢查所會先呈報給陳立夫,然後纔是丁默邨。我的那些副所長都是一問三不知,而等我趕到丁默邨那裡收集資料時,徐恩曾已經搶先報送給了蔣主席,爲此主席還責備我總是送一些‘過時的消息’給他,說什麼要我多像徐恩曾學習,他媽的,實在是憋氣的很。”戴笠說起這件事兒,又露出一副氣憤難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