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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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邵文聽到“黑龍會”三字,想起杜從周從前跟他說過關於黑龍會的消息,又想起杜從周至今下落不明,不禁黯然神傷。他出了會兒神,又問彼得洛夫,“別列夫斯基怎就跟東洋人勾搭上了?”
“太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想東洋人一定給了他不少好處吧!反正他近花錢很大方,在我的妓院還專門包養了一個相好的。”
他就是不說,龍邵文也能想象得到,這些白俄鬼都是連家也沒有的流浪人種,有奶便是娘已經成爲了他們人生的座右銘,自然很容易就被東洋人收買了。龍邵文不禁暗罵自己有些大意,“媽的,老子早該想到東洋人肯定還會打老子的主意,怎就沒想到他們會走收買老子身邊白俄鬼這步棋呢!來這些東洋人爲了達到目的,真所謂無所不用其極,也幸好別列夫斯基有奶就是娘,覺得老子這裡還有油水可榨,纔沒有對老子下手,不然老子身邊安了這麼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炸彈,真是想想都後怕!”
“哈同大樓三樓的通源洋行是幹什麼的地方?”
“那是東洋人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兒,他們打着貿易公司的旗號,在那裡進行收買刺探情報的生意,不論是誰,只要手情報都可以去那裡賣錢,價錢多少都依照情報的價值而定。”
龍邵文“嗯!”了一聲,“什麼情報值錢?”
“有關南京政府對日政策的情報,以及各級官員的任免,這類情報通常給的價格會高一點。”
“你們下午去那裡是幹什麼去了?”
“也是去賣情報!”彼得洛夫猶豫了一下,“是關於你的情報!現在東洋人對龍先生你的情報也比較感興趣,價格也比較高。”
“嗯!”龍邵文笑了一聲。“那你說說,虹口的那幢日洋房又是怎麼回事兒?”
“聽說那幢房子是一個叫做井上的日人租下的。作爲黑龍會在上海的大營,那裡面主要從事一些反華的……卑劣行徑,比如情報刺探,政治暗殺、收買特務、收編土匪什麼的。有時也作爲避難場所,收容對日人友好的外國人,像是別列夫斯基就是以避難爲理由住進了那裡。”
“井上又是個什麼東西?”
彼得洛夫搖搖頭,“我從來沒見過他,但那裡的東洋人都說井上纔是他們真正的頭目。”
“媽的……”龍邵文正想罵彼得洛夫說話不老實,俞文徵就進來了,龍邵文讓人把彼得洛夫帶下去休息。對俞文徵說。“你需要你幫我查一個東洋人的背景,這人叫做井上,他的地址是虹口狄思威路路菜場橫街的一幢二層日式的紅磚洋房。越快越好。”
俞文徵說:東洋人的背景不好查,時間可能太快不了,但我會盡力的。
“嗯!還有一件事。也要查一查,哈同大樓三樓有個通源洋行,你幫我查一下他們平常跟什麼人的生意往來多。”
俞文徵笑着說:這個簡單點,我在那一帶有不少苦哈哈朋友,其乏黃包車伕,我只要跟他們打聽一下,就知道平日跟通源洋行生意往來多的是哪家公司了。
俞文徵走後,龍邵文對楊忍說:你回去告訴生秋爺,讓他做下準備。這幾計會有惡仗要打……他停頓了一下,又對黃鑫進說:你帶上幾個人,說什麼也要把別列夫斯基給老子抓回來,老子若是不問問他出賣了老子的什麼情報!那是睡也睡不安心的。
黃鑫進這一走,直到第二午纔回來,他對龍邵文說:龍先生。別列夫斯基只龜縮在虹口的那幢日式洋房裡不出來,我們又不能強行衝進去抓人,您能不能讓彼得洛夫把他誘騙出來抓了?
“好!你讓彼得洛夫告訴別列夫斯基,就說他的妓院來了鮮貨,然後趁別列夫斯基過去嚐鮮的時候,把他抓了吧……”
晚上的時候,別列夫斯基被帶了回來。龍邵文笑罵道:你奶奶的,你在老子手下幹了這麼多年,可也學了不少乖,居然學會出賣老子的消息掙錢了,說吧!你都把老子的什麼消息賣給東洋人?
“啊!龍邵文,我可沒得罪你吧!你把我從你這裡趕走我都沒說什麼,你現在又讓黃兄弟把我請回來了,你不知道什麼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既然回來了,那你就養着我吧!我是再也不走了。”
衆人見別列夫斯基這般無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龍邵文笑着說:你不想走也行,那你對老子說實話,你把關於老子的情報賣了多少錢?
別列夫斯基從兜裡掏出一把鈔票,“你不值錢得厲害,就這麼多了,我都給你好了。”
龍邵文把錢收了,遞給黃鑫進,“你拿這錢去給別列夫斯基買口棺材,要厚壁的,不要薄皮的,錢若是不夠,老子回頭再填補。他跟了老子這麼多年,現在要死了,老子怎麼也得送他一口好棺材不是?”
“誰說我要死了?”別列夫斯基嚷嚷道,“我可是活的好好的,身體也非常好,從來也沒生過病,暫時是死不了了。”
“媽的,老子說你要死了,你就一定要死了……”龍邵文一臉的笑容,“你敢不敢跟老子打個賭!老子說你絕對活不過明晨。你信不信?”
“龍邵文,你是想殺了我吧!哎呀!殺人了,殺人了!”別列夫斯基突然殺豬般狂喊起來。同時他掙扎着拼命向門外跑去,想要奪門而逃。黃鑫進見狀,在他後腦勺重重地給了一拳,別列夫斯基頓時萎靡在地上,口裡還不停嘟囔着,“龍邵文要殺人了,龍邵文要殺人了。”
龍邵文用腳踩着別列夫斯基的臉,罵道:黑龍會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就把老子賣給他們了?
“黑龍會是什麼?我沒聽說過啊!”別列夫斯基大裝糊塗。
龍邵文從懷出一包藥,讓黃鑫進掐開別列夫斯基的嘴巴,在他的掙扎下把藥粉倒了進去,然後又讓人給他灌進去一杯水後,笑着說:奶奶的,老子現在就放你走,你走啊……他對準別列夫斯基的腦袋就踹了一腳,“滾!趕緊滾!”
“龍邵文!你給我吃了什麼?”別列夫斯基一邊摳着嗓子乾嘔,一邊哀求着問。
“也沒什麼,不過是阿司匹林。”老子你近頭疼腦熱的,可能是發燒了,給你吃點阿司匹林敗敗火,怎麼樣?吃完藥是不是好多了?”
“龍邵文,你說吧!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別列夫斯基把藥吃進去後,頓時覺得肚也疼了,頭也疼了,總之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只從表情上,他是深信龍邵文給他吃的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以至他全身萎縮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龍邵文又從身上掏出一包藥來,“您乖乖地聽老子的話,老子就把你得的病給治好了。”他揚揚手藥包,“老子給你三時間,你現在就回虹口東洋人的房子裡,想辦法把這包藥倒進他們的飯鍋裡,三後,你如果沒照老子說的話去做,你就等着全身潰爛而死吧!哈哈!”
第二午,俞文徵過來,對龍邵文說:關於井上的背景,打聽到的不多,甚至沒人能肯定地說出他的模樣,他行動總是神神秘秘,時而失蹤不見,過了很久又突然露面,即便露面,也都是化妝過的,讓人很難見到他的真實面目。關於他的經歷,只有一些傳聞可做參考,他早在東洋陸軍了一點兒資歷後就辭去軍職,先是在東北混了幾年,東北淪陷後,他又來到上海,前幾年一直混跡於虹口日僑之間,從事大宗的鴉片生意,並在大馬路哈同大樓三樓開了家“通源洋行”,以開展貿易做掩護,從東洋國內召集了一批特務分子爲骨幹,收買了一批漢奸做爪牙,進行刺探和破壞活動。虹口的那幢日式洋房,就是他們進行文化知識和軍事知識培訓的一個地方,他們在那裡培訓的科目主要有情報、化妝、游泳、駕駛、射擊、擒拿、劈刺、格鬥、爆破、暗殺、通訊和製造恐怖事件等各種特務技能,裡面的培訓官大多數都是從僞滿洲國過來的,熟悉社會的民俗風情,都是能熟練講北方話和咱們上海話的老牌特務。據經常往那幢日式洋房裡的送菜工講,他在那所日式洋房裡見到所有人都是男人,大概有四十多人,年齡都在二三十歲,連傭人、廚子都是男人,從沒在他們那裡面見過一個女人,且都是東洋人,雖然裡面也經常收留一些其他國籍的流氓、特務,但這些人是進不了他們的核心的,他們的核心就是以從東北過來的特務爲骨幹,並收留一些浪人作爲外圍成員。”
“井上這個東洋鬼還搞得挺神秘。”龍邵文問,“裡面有沒有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