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和陳定邦就來到了一家藥鋪。離這倚雲樓還真不算遠,也就一里多路。
現在已是子時了,正是我們常說的三更半夜的時分,那藥鋪早關門了。但陳定邦還是十分堅定地去砸這藥鋪的大門。
很快,裡面傳來了聲音:“誰呀!”
陳定邦對着門縫裡喊道:“買藥的,急着用,麻煩你快點開門吧!”
很快門縫裡透出了亮光,看樣子,裡面的人起來點上燈了。
緊接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年青的小夥計打開了門,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還不斷打着呵欠。
這時,陳定邦陪着笑道:“掌櫃的,不好意思,着急買點藥,等着救命。請你行個方便。”
那年青的小夥道:“我就是個普通夥計,不是什麼掌櫃的。今晚也沒大夫值夜,我也不會配藥,你有方子嗎?有方子我就照着抓,沒方子我就沒辦法了,你只好去別家了。”
陳定邦忙道:“不用方子,就買一味藥——迷魂香。”
那小夥計聽到這話,一副驚訝的表情,道:“迷魂香?這深更半夜的敲門買這藥啊,這是準備救命啊?還是準備謀財害命啊?我們藥店沒這種藥。”
說完就準備關門。估計這夥計看我們半夜三更買這藥,就把我們沒當好人。
我和陳定邦一看他要關門,連忙擠身進去,不讓他把門關上。
陳定邦接着道:“真的是救人命的。你看我們也不象壞人啊!”
他小夥計“哼”了一聲道:“壞人也不會把這兩個字寫在臉上啊。你們三更半夜的買這藥還能幹什麼好事?到時候東窗事發了,說不定還得連累咱藥鋪。這藥我們沒有,就是有也不賣,你們去別處吧。”
我一看,這事越說越僵了,當時也是情況緊急,再在這裡扯會兒皮,我怕陳元貴那邊頂不住了。
於是,當機立斷,從腰間拔出我的短刀,抵在那小夥計的肚子上,道:“今天你這藥是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想活命的話,就乖乖地把藥拿出來,我們不少你一文錢。否則,沒時間跟你囉嗦,老子宰了你。”
毛主席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這一次我是深有體會。
其實在很多時候就是如此,你跟別人講半天道理,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也無濟於事。但如果你來點兒強硬的,馬上就能見效果。
這小夥計估計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別人用刀逼着賣藥吧。當時他就焉了,顫顫巍巍地帶着我們進了藥鋪去取藥。
看樣子,陳定邦說得不假,這藥鋪都是偷偷摸摸地賣這種藥。
這迷魂香還藏在藥鋪最裡面的角落的櫃子下面,外面還放了幾麻袋普通中草藥擋住。
當把這幾麻袋普通中草藥挪開,打開那最下面一格的櫃子門後,我看見裡面有好些個小藥瓶子、小紙包什麼的。
那小夥計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紙包給我,道:“這就是迷魂香,這一包裡面有十小包。”
陳定邦道:“吹管呢,給兩根我們。”
那小夥計又從旁邊的櫃子裡找出兩根管子,看材質象是竹子的,但又有點不象。
我問道:“你這裡那些小藥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那小夥計道:“是蒙汗藥。”
我說:“這迷魂香多少錢一包?那蒙汗藥又是多少錢一瓶?”
那小夥計道:“都是二錢銀子一份。”
我甩手給了他二兩銀子,道:“這兩樣,一樣給我來五份,正好這是二兩銀子。那兩根管子就算送我們的啦,行不行?”
那小夥計道:“行行行。”
他此時肯定巴不得我們快走,哪還有心思跟我們討價還價。
臨出門時,我對那小夥計道:“你賣你的藥,我們買我們的藥,咱井水不犯河水。聰明的話,就當今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如果你的嘴長,小心你的腦袋。”
那小夥計連連點頭稱是,看我們一扭頭,趕緊把門關上了。
返回倚雲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這是不是當了土匪頭子了,不知不覺中,就完成了身份的轉變。這剛纔這一套,活脫脫就是一個正宗土匪的行徑嘛。
很快,我們返回了倚雲樓。這時,那人喝酒還沒結束,陳元貴一直在上面偷聽着。見我們回來了,他迅速溜了下來。
陳元貴對我們說,他在上面聽那老鴇說,昨天就有個客人要來開三當家的苞,但沒給三當家灌迷藥。雖然當時把三當家的手綁着,但那傢伙還沒成好事,就被三當家把他的胳膊搞斷了一隻。
那傢伙氣哼哼地去找大夫了,這倚雲樓爲這事兒,不光退了別人一百兩開苞費,還搭了二十兩藥費。
所以今天,先把三當家的迷暈了,讓這傢伙動手。
這傢伙最初還不願在她昏迷時下手,說那樣沒意思。最後聽了老鴇這番描述,纔不情不願地準備在她昏迷時下手。
聽陳元貴這麼一說,我也就放心了。
陳定邦取出迷魂香,打開紙包從中取出一小包。這迷魂香就火柴那麼長一根,但比火柴粗一點。
據說這種迷魂香就是用幾種含有能致人昏迷成分的植物(可能含有曼陀羅花)用水熬製,經濃縮後摻入香灰,再加入硫磺等易燃物製成。
使用時,先將其點燃後迅速放入吹管中。因吹管中氧氣不充分,所以燃燒速度會放緩。然後使用人將吹管一端伸入室內,用嘴對另一端吹氣。
ωωω▪ttκan▪c o
這已點燃的迷魂香因有氧氣吹入,迅速燃燒,產生大量能致人昏迷的煙,室內之人會迅速中招。
陳定邦說,等會他上去蹲守。等那嫖客進來後,他就用迷魂香將他迷暈。
爲了保證張思淑不在那嫖客後面醒過來,等會將他們都迷暈後,我們在弄點水澆到張思淑臉上。這樣經過冷水的刺激,張思淑肯定比那嫖客要醒得早。
只要她先醒過來,那嫖客肯定今晚就不能得逞。
但張思淑睡的地方離窗戶還有點距離,她的頭離窗戶還有約兩米的距離。這水怎麼弄到她臉上去也是個問題。
我們三人又在下面合計了一番。決定去附近找一找,看哪裡有細竹子。用刀把竹子剖開,把中間的竹節剔掉,這樣就能做成一個導水槽。
把這個用細竹子做成的導水槽從窗戶中伸進去,一端抵到張思淑的臉上,我們在另一端慢慢倒點水就可以了。
於是,我們三人做了個簡單分工。陳定邦先爬上去守着,一旦那嫖客進來了,他就點迷魂香。
陳元貴去找細竹子做導水槽,我則去找個能裝水的容器去江邊裝點水來。
安排完畢,我們各自就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要說這裝水的容器這黑燈瞎火的還真不好找,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就和陳元貴一起沿着江邊搜尋。
我們走出去約兩裡多路,終於看見前面有片樹林,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竹子,就走了進去。
還好裡面真有竹子,粗的細的都有。
陳元貴則選了根細竹子做導水槽。我則選了根粗的,截取了中間的一節,這用竹筒裝水也是不錯的嘛。
等我們返回的時候,都已是丑時的時分了。陳定邦已經下來了,沒在上面守着了。
他見我們回來了,說道:“已經把他們都迷暈了。三當家的今晚安全了。”
我說了聲:“幹得好!現在導水槽和竹筒都有了。你先上去把導水槽準備好,我用竹筒打點水了給你遞上來。”
於是,陳定邦嘴裡叼着那竹水槽象猴子一樣兩下就竄了上去。
我剛去江邊取了水,陳元貴說他上去。我想他功夫還可以,就將竹筒交給他。他也是用嘴叼着那一竹筒水,很快就爬了上去。
之後的事就是他們兩個弄了點水在張思淑臉上,然後就下來了,我們三人就返回船上去了。
雖然頭天我們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我們還是起得很早,因爲畢竟心裡裝着大事。
我們把那毛憨子和那守船的小夥子關在船艙下面,我們則在上面開了個小會,商議下一步的打算。
眼下,想硬搶肯定是不行。一是我們人手不夠,另外是這倚雲樓背景不一般,弄不好會招惹來蒙古官兵。
不知道這倚雲樓是不是跟傳言的那樣,要滿二十五歲的女子才能贖身。
如果能贖身,最好是贖身。如果真是如傳言那樣的話,贖身這條路恐怕也行不通。
我想起那峽州的唐老闆說江夏城他有個遠房的表弟在開茶館,叫龔福。不如今天先去找他,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羅仁他們三個還是在船上蹲守,我和陳元貴去找龔福,陳定邦一個人去倚雲樓摸摸情況,確認一下張思淑是否還好。
很快我就和陳元貴按照那唐老闆給的地址,找到了那間茶館。
店面不算大,大早上也沒什麼客人,就一個夥計在那裡打掃衛生。
我和陳元貴一進去,那夥計還以爲我們是來喝茶的,問我們需要點什麼。
我直接問他:“你們老闆是不是叫龔福?我們找他有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