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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川完全楞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算他已經知道原本的林可鍾確實是紈!子弟,但那是他們在一起之前的事了,林可鍾是愛他的,他也愛著林可鍾。怎麼可能突然說“分手”?這完全不可能!
歐叔僅比林二叔小几歲而已,但從外貌上看完全不像奔四的人,仍舊年青英俊、風度翩翩,而且滿臉的精明相。歐叔身居高位,卻總是一身廉價的西服,全身的行頭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千塊錢。農民出身的張大川,當然很欣賞他這個勤儉的好習慣,認爲歐叔是好人。但現在,張大川卻只覺得這個老好人面目可憎。
張大川冷下了臉,說:“歐叔,這好像是俺們後輩之間的事吧!要說您也應該讓小林自己來說,而不是由您老人家第四代勞!”歐叔看他,說:“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張大川說:“完全不相信!”
歐叔笑了,說:“那你知道可鍾在認識你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張大川說:“這俺當然知道,不就是林大公子嗎?常常吃喝玩樂。不過那時候他的年紀小,這不算什麼。”
歐叔這回終於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張了張嘴,遲疑了良久才說:“可鍾……可鍾連這些也都跟你說了嗎?”
張大川本來可以說“當然”,氣氣這位林氏企業的二號人物。但他終於只是哀傷地搖頭,老老實實地說:“這不是小林跟我說的。”
歐叔“哦”了一聲,深深地看他,眼神似乎有些痛苦,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消息的來源。歐叔摸出一根菸叼在嘴裡,慢條斯理地打火點燃,他的鼻孔頓時溢出縷縷青煙,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燃燒起來。他指指自己身邊的座位說:“大川,坐這吧!咱們坐下講話!”
張大川搖搖頭說:“不了,耀祖快回來了,俺還要準備他的午飯呢。”
歐叔說:“剛纔我忘了跟你說,李經理是跟我一起來的,他現在應該已經領著耀祖一起吃飯去了,就在你們村的王老師家。李經理說,耀祖很喜歡那個王老師,常去他家吃飯。”
張大川有點驚訝歐叔竟安排得如此周到,不過,這也正說明了歐叔這次來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的!張大川不是傻子,他只是憨厚。他戒備地瞪著歐叔,說:“不用了,俺自己會做飯。歐叔您請回吧!”
歐叔坐著不動,乾巴巴地說:“蔣琴不僅是蔣家的二小姐,還是可鍾的初戀女友!”
張大川如遭雷擊,網上可沒有說這個。他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哈……這不可能!”
但歐叔仍然在自顧自地說:“蔣琴和可鍾是高中時候的同學,高中時曾是學校裡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後來,蔣琴要出國唸書,林爺卻捨不得把可鍾也送出國,他們就那樣斷了。臨別的時候,兩個孩子在機場裡哭得死去活來,林爺差點都忍不住心軟把可鍾也送出國了。直到蔣琴上飛機,可鍾還一直追著飛機叫‘琴琴’、‘琴琴’……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現在舊夢重溫,舊情復燃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且撇開性別不論,蔣琴不僅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還是美國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從出身、性格、受教育程度各方面,她顯然更適合可鍾。蔣琴是個漂亮溫柔的好姑娘,她不僅可以繼續給可鍾想要的愛情,也可以在事業上幫助可鍾飛得更高。這些,你做得到嗎?”
張大川激動地叫:“你──你撒謊,你也管不著……”
歐叔又說:“臨來之前,我跟可鍾談過。他說你倆現在經常無法溝通,你無法理解他的一些想法,他也無法理解你的一些想法。他想要做大做強林氏企業,這是他的事業心,但你卻說什麼沒錢也很好。他壓根不相信永遠,你卻要他承諾永遠。他報復心很強,你卻處處要他容忍,連耀祖都一直叫他叔叔,不肯叫他爸爸……”
這回張大川知道歐叔不是撒謊了,其碼不全是。他狼狽不堪地左右看看,語氣裡有無法抑制的微顫:“不……不是這樣的……”
歐叔繼續說:“當時我就告訴他了,說作爲西部最偏遠地區的小柳村與南方沿海城市的a城本就天差地遠,你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兩種人,強求一致當然不好辦。除非,你們都能永遠忍受這種經常無法溝通的日子,否則還是分了的好。可鍾罵我這個叔叔‘放屁’,那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這樣頂撞我。但我知道,他很痛苦,常常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眠。你也很痛苦。唉,你說你們這又是何必呢?相愛本來是很幸福的事,如果相愛最後只剩下痛苦,那這份愛情,也快走到盡頭了……”
張大川痛苦地叫:“不──不要說了……”
歐叔還是繼續說:“我倒是有點懷疑,如果不是錢在作怪,你們小柳村的民風會這麼開放?會放任你一個爲人師表的民辦教師公開跟男人同居嗎?說到底,可鍾跟你的愛情,不過是可鍾用錢換來的!別告訴我,你當初跟可鍾在一起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弄得如今兩個人都很痛苦的地步,這又是何必呢?照我說,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們就各自放手吧……”
“滾!你給俺滾!”張大川再也無法忍耐,甚至顧不得對長輩的禮節。直接抓住歐叔廉價西服的領,把他推出了門外。“啪!”重重地關上了門,落鎖,掛上鐵鏈。
歐叔卻仍舊在門外說:“而且王經理說你很喜歡當老師,如果離開了小柳村,你心裡不痛快;如果讓可鍾繼續回來住在這小小的村莊裡,他心裡難道會高興麼?現在有一首歌《有一種愛叫放手》,你自己回去好好聽聽吧!”
“滾!滾!”張大川在屋內瘋狂地捶門,瘋狂地大叫……直到門外再沒有聲音傳來,張大川才終於無力地順著門,坐倒在地上,黑紅的面頰上是突然奪眶而出的淚,彷彿滾燙的鋼水滑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