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跟芝麻對視一眼,後者甚至都已經握住了劍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劍相向的打算。
無笑道長則是搖了搖頭示意無礙,緊接着他便是把門拉開。
屋外站着的赫然是一身材豐腴的美婦,柳白幾人也識得,這人正是此間酒樓的女掌櫃。
“道……道長,奴家來了。”
女掌櫃一副嬌羞的姿態,反倒讓無笑道長愣了愣。
“這……這是何意?”
“這還要奴家說嘛。”女掌櫃愈發害羞。
無笑道長不知是何,芝麻卻是反應過來了,一步上前解釋道:“我們今晚已有約了,多謝掌櫃的好意。”
女掌櫃眼神中帶着一絲失望,幽幽嘆了口氣,“那便不打擾三位客官雅興了。”
說完她才掩門離去。
合上房門,屋內再度一統,牆上貼着符紙禁制再度生效,無笑道長扭頭看着芝麻。
“確定這不是試探?”
來的女子就是此地酒樓的女掌櫃,而此地酒樓又是人家夫妻經營,此刻這番登門來訪……很是奇怪。
無笑擔心是這畫廊船背後人的試探,故而有此問。
芝麻搖頭道:“不是,我們這是誤打誤撞闖入別人的情調裡邊。”
“嗯?”
無笑道長瞪眼,“這能有什麼情調?”
“咳咳,道長多少還是有些內斂了。”這種事連芝麻都不好意思多說。
柳白卻是聽明白了芝麻的意思……這是什麼牛頭人的癖好?
無笑愈發摸不着頭腦。
“無妨無妨,只要不是試探就好。”
柳白也擔心這麼回事,畢竟來此地的神龕就那麼些,柳白他們這還一次性來了倆。
所以被這畫廊船背後的人注意,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嗯,那就等會吧,等着天色黑下來,我就去這河底看看。”
芝麻說着往後一仰,倚靠在了牆上。
柳白則是看了眼無笑,手中輕輕敲打着自己的膝蓋,若有所思。
他在想着一件事情。
自己要去朝州跟這天下九大家的天驕交手,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在抵達朝州之前,將自身徹底陰陽合一,生出元神。
而非是現在的僞元神。
可要想陰陽合一,差的是氣血靈性,二者盡皆不夠。
眼前在這醉花江邊柳白則是聽到了這消息,若是薛詞所言非虛,那麼這醉花十二景,也即是那十二美人都是修了合歡術的。
能增強人的氣血靈性。
嗯……既然如此,那麼要是我將這十二個美人都買下來,輪着與之雙修一番,是不是就能養出元神了?
畢竟這這個增強氣血的法門,雖說不是當個【食肉者】吧,但也不是服食陰珠。
也算是沒有違背孃親的意思了。
但是想歸想,柳白覺得自己真要動用了這招的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了。
……
另一邊,柳白他們先前所在的那酒樓樓頂。
薛詞,劉靈外加那花衣居士三人正在推杯換盞,懷裡各自摟着倒酒的侍女,好不熱鬧。
薛詞追問着,“今晚到底是有什麼活動呢,還在藏着,這都啥時候了,速速喚來。”
劉靈打了個哈哈,朝窗外看了眼。
“猴急什麼,這天色都還尚早。”
“就是,薛兄這次在劍州桃花仙那吃了癟,怕是憋壞了吧。”花衣居士大笑道:“再忍忍,明晚上有你舒服的,實在不行,頭籌的那個鬼女,便讓給你了。”
薛詞正欲辯解,劉靈卻是起身打了個酒嗝。
“你們先吃喝着,我去方便下。”
“且去且去,馬尿沒喝幾口,竟是這破落事。”花衣居士摸着懷中女子的柔夷,“劉公子啊,我看你這近來也是不行了,酒量竟然只剩下這麼點。”
“滾開滾開。”
劉靈鬆了鬆褲腰帶,一步從這窗外出去了。
薛詞看着他離去的方向,“這哪是去方便,我看分明是去方便了!”
花衣居士喝完女子遞來的酒盞,笑道:“管他呢,聽說近來他們劉家在餘陽城裡站錯了隊,惹了大麻煩,劉靈這次過來怕就是專程瀉火的。”
“哦?”
薛詞也沒再多問,繼續吃吃喝喝玩玩了。
劉靈從這酒樓離開後,身形便是隱匿在了夜空之中,確定那倆酒肉朋友沒有關注之後,他也就落到了江面,踏水而行。
所去方向也極爲明確,赫然就是柳白他們所在的那間酒樓。
只是臨着這劉靈也沒敢湊太近,行至半程,來到其中一風月場所的後門處,聽着耳邊傳來的旖旎聲,也盯着那間酒樓二樓。
順帶着他還摸出個紙人,耳語一陣之後,便是將其雜糅成團,丟入了滾滾醉花江內。
紙人入水即消失。
所等不過片刻功夫,他終是見着一個熟悉的身形從那酒樓當中走出,一步入水。
“芝麻……果真是個芝麻事啊!”
劉靈心中喃喃,緊跟着入了江水,可就在他入江的那一剎那,天地傾覆,地起殺機!
眼前不再是那江水場景,而是一片風光秀麗的曠野。
他所跟蹤的那劍客芝麻此刻正搬來一張竹椅坐在他面前,輕笑道:“世上想我的人不在少數,但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蹤我的,你還是頭一個。”
芝麻說着收斂了笑容,“換個你能明白的說法吧。”
“你們楚國的張蒼,也不敢跟蹤我。”
“什麼。”
麻芝倏忽起身,伸手點在了劉靈眉心。
原本就萬分驚詫的劉靈,當即雙目渙散,失去了意識。
……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柳白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兜兜轉轉,來來回回了不知多少遍的禿頭道長,無奈問道。
無笑道長轉頭,欲言又止,最後只得唉聲嘆氣一陣。
柳白翻了個白眼,繼續看着手中書。
無笑又是轉了好幾圈,終究說道:“公子,你覺得芝麻怎麼樣?”
“芝麻?挺好的啊,爲人仗義,總想着走陰除祟還不求回報,是我心裡邊想象中的那種劍客。”
柳白頭也不擡的說道。
“的確。”
無笑道長聲音帶着一絲愕然,然後連忙點頭道。
“你就憋着這話?”柳白這才擡頭問道。
無笑道長摸摸自己的光頭,打了個哈哈,“那不是嘛,貧道這半路殺來的好友,怕惹得公子不喜了,真要這樣,貧道就趁早將他趕走的好。”
“不必不必,我覺得芝麻還是挺好的。”
柳白搖搖頭,也算是理解了無笑的想法。
這種事也難怪他會糾結這麼久了,只是……以這禿頭老道對我的瞭解,豈會看不出我對芝麻的態度?
柳白疑惑之際,小草也是捧着自己的雙腳說道:“是嘞是嘞,芝麻可有意思可好玩了。”
被它這麼一打岔,柳白也就沒多想了。
適逢此時,原本緊閉的窗戶像是被風吹出一道縫隙般,無笑道長只是“咦”了聲。
芝麻就已經回來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喝着茶了,渾身衣裳都沒沾染半點水漬。
看的無笑道長嘖嘖稱奇。
“你這廝真的去河底了?可別在這岸上走了幾圈就回來糊弄我們。”
無笑道長翻着白眼笑道。
“也是,要是你這牛鼻子老道下去,指不定都能咬着幾條魚上來是吧。”
柳白看着鬥嘴的他倆,感嘆了句關係是真的好,“行了別鬥嘴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柳白說了話,芝麻纔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正色道:“這醉花江底下的確是死了很多人,而且……”
“而且什麼?”
無笑道長急忙追問道。
“而且他們的死法,頗爲詭異,所有的人都是被剝去皮囊之後才死的。”芝麻淡淡的說道。
“剝皮鬼?”
小草立馬就跳出來問道。
“這麼說,他們生前是硬生生承受着剝皮的痛苦,然後才死去的,那怨氣如此之大,在這河底化作冤魂也是正常了。”
無笑道長輕聲說道,也不是所有人死後都會化作冤魂邪祟。
那都得是有條件的,現在來看,醉花江這死去的走陰人,很顯然的都是符合這個條件。
“死者……還都是男的。”
芝麻再度說出了情況。
柳白緊跟着就說道:“死的都是來嫖的了,那就說明畫廊船的確是有古怪,還不小。”
“你們倆明天可得小心着點。”
柳白認真的看着他倆。
無笑雙手一攤,“貧道這人身上,是大頭說話。”
芝麻嗤笑着擺擺手,“管這麼多作甚,明天在那畫廊船上買個美人,登船去看看就知道了,實在不行就一劍劈開這醉花江!”
他說着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且睡且睡。”
“屁大點事,能拔劍處不動腦。”
說完他也就從這房中出去,去了隔壁房間,無笑遲疑了片刻,也是起身告辭。
柳白也覺得芝麻說的有道理,走陰走到現在這程度,不斷提升實力。
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爲了不想講道理的時候,可以不講道理。
即至次日,柳白幾人也沒再出門,反正該見識的也都見識過了,餘着也就是今天人多些,玩的花活能多些。
柳白沒卵用,出去看了也是白難受。
無笑道長兩人起先是還有些想法打算的,但是自從昨晚上芝麻帶回來的那些消息過後,也就沒什麼想法了。
所以三人就都在這房間裡邊等候着,直到約莫申時時分,外邊人聲愈發鼎沸之時,三人才出去。
此時傍晚的夕陽灑在江面,好似爲其鋪上了一層金毯,醉花江兩岸也都已經亮起了燈籠,各種身姿曼妙的女子也都在極盡展現自己的身姿,引來無數走陰人的叫好。
外加還有些年輕力壯的男子,正打着赤膊各施手段的行走在江面上。
一些趕來看熱鬧的女走陰人見之場景紛紛尖叫,有些甚至都已是大把大把的灑出白珠子。
“聲色犬馬。”
提起褲子的無笑道長比誰都正人君子。
芝麻則是感嘆道:“燈紅酒綠映華堂,聲色犬馬亂人腸。最是楚國風流水,波影搖曳韻悠長。歌臺舞榭喧囂處,紙醉金迷意未央。”
“也還好楚國就這琉州醉花江中有此光景,若是楚國處處皆如此,那麼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爲第二個魏國了。”
“芝麻你這詩不全啊。”無笑嘀咕了幾句說道。
“人生本就不得全,管那麼多作甚。”
芝麻說着擡頭看去。
他們三個一出來,遠在對岸酒樓之上的薛詞他們幾個也就瞧見了,此時自是過來喚。
薛詞遠遠的就開始喊道:“上午都去了哪個溫柔鄉了,一上午都沒見着人,節制,節制啊。”
他所過之處,無論男女都在喊着,他這次沒再大把大把的撒錢了,而是挑了幾個看着順眼的,彈出了幾枚青珠子。
拿到了的自是歡天喜地,沒拿到的則是叫喊的更大聲了。
等着他過來身前,柳白就笑問道:“畫廊船呢,怎麼還沒見着。”
“別急別急,這天都還沒黑呢,那邊也是新來了兩個朋友,你們要不過去認識認識?”
薛詞提議道。
“走啊,都是朋友,認識認識去。”
柳白沒有拒絕,都這時候了,新來的也可能是背後的幕後黑手,去看看倒也好。
更別說柳白現在看這薛詞,都覺得不對勁了。
指不定他也是幕後黑手之一……
幾人跟着從這醉花江上空飛過,看着腳下的這好似盛世一般的光景,柳白腦海裡邊忽然就蹦出個詞。
“迴光返照。”
等着他們落到先前那酒樓樓頂,柳白果真見到了兩個陌生的人影,薛詞又是左右一番介紹。
柳白也就認識了這倆人。
一個自號“山中人”,跟無笑道長差不多的年紀,頭髮都花白了大半部分,人也盡顯老態。
顯然,這人雖是鑄就了神龕,但是一身壽命也快到盡頭了。
活了幾百的歲數,該是如此了。
只是年雖老,但是這心不老,柳白目光掃過,從這山中客看女子的眼神當中,就知道這是個“不服老”的老人。
另一個名爲嚴防,看着也沒年輕到哪去,但是相比較於這山中人,穿着一襲青衫的他就正派了許多。
目不斜視,見着柳白他們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表面姿態是做足了。
可你他孃的都來這醉花江,想着上畫廊船了,還裝什麼?
裝尼瑪呢……柳白朝其笑笑,同時心中也在默默盤算着,在場這幾人當中,誰纔像是有問題的那個?
薛詞回來後先是跟那山中人聊了幾句,隨後纔來到柳白他們幾個身邊坐下。
“天黑之後,這畫廊船就會出現,等到了那時纔是大光景,也不止是那十二艘畫廊船,其餘小船也都可以各自去往江中,好不熱鬧。”
聽着薛詞的講述,無笑道長忍不住湊近了些,小聲問道:“薛兄,那到時是怎麼個法子?”
“就是……要想登船的話。”
無笑道長說着還搓了搓手,露出個很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薛詞拍着大腿笑道:“食色性也,道長何必害羞。”
山中人聽到這笑聲,轉頭過來瞥了眼,不屑的冷哼一聲又回過頭去。
“這……這……”
無笑道長愈發不好意思。
小草見狀則是已經在柳白腦海裡邊說話了,“道長演技好高嘞。”
薛詞笑話一陣過後也就沒再笑了,轉而認真解釋道:“醉花江中十二景,所以今晚這畫廊船也是有十二艘,沒一艘畫廊船上都有一美人。”
“彼時這畫廊船背後的人會出來拍賣,價高者得,拍中者可登船,其餘只能觀望。”
“而且按照這畫廊船的慣例,其中最好的美人都會放在第一艘船上,往往還都是鬼女。”
說起鬼女,薛詞也就愈發有了興趣,湊上前壓低了嗓音說道:“鬼女纔是真正的妙處,能大幅提升氣血靈性,讓你越戰越猛暫且不說。”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能讓你洞悉冰與火的真意。”
“對修行走陰來說,那可都是無上妙處。”
薛詞仰頭長嘆,“雖說別的山精也由此本領,但給人的感觸確是極不一樣。”
“柳公子若有打算,到時切身體會一二便是了。”
柳白呵呵。
無笑道長卻緊跟着問道:“按照拍賣行那不成文的規矩,最好的東西不應當都是放在最後,當做壓軸嗎?”
“道長這就有所不知了。”薛詞身子微微後仰,摸着肚子笑道:“剛開始大家的荷包都是鼓鼓的,而且上來就是最好的女子,你見了心動,那這血珠子還不是不要錢的往出灑?”
“但這要是放在壓軸,你前邊不捨得花大價錢也就罷了。”
“加之你前邊可能也花了些珠子,所以等到最後,這也賣不出高價。”
無笑只是聽到一半就連連點頭了,甚至還自己解釋道:
“但若是最前邊……拍到的自然是出了最高價,沒拍到的也沒了別的念想,後邊的自然也就傾力出手了,所以就能保證其餘的美人也賣出高價。”
“正是正是。”
薛詞連連點頭。
柳白則是一邊聽着,一邊打量起了這醉花江兩岸的情形。
男神龕應當是都在這了,女神龕……柳白只看到了他們昨天說的那個樓婆婆。
頭髮早已全白了,穿着厚厚的錦繡衣袍,拄着根粗大的梨花木柺杖,行走在這醉花江上空的同時,也是惹得一些男子呼喊。
相比較於薛詞他們的含蓄,這樓婆婆就直接多了。
她好似選人一般,緩慢走着,看中了哪個男的直接伸手一指。
被她選中的那人當即身形就飄了起來,這樓婆婆的腰間也就飛出一好似行宮一般的高樓,將其裝入,最後這高樓落到這醉花江右側河岸的空地出,她一步邁出,也是緊跟着進去了。
這場面,看着柳白都有些瞠目結舌。
薛詞則是單手掐了道手印,散發盈盈光芒的同時,他再度小聲說道:“這老妖婆就是修了採補之術,她大限早就快到了,但就是靠着這採補之術,才逆天多活了幾十年。”
“那這男的進去豈不是死了?那他們咋還那麼開心呢。”
聽八卦這種事,小草也很是來勁。
“死不了,頂多就是虧空個二三十年壽命,但是這樓婆婆出手很是大方,凡是被她採補過的,都能拿到大量的回報,讓他們那些原本翻不過去的山,跨不過去的坎,都能翻越跨過去了。”
薛詞侃侃而談的說道:“所以這就是個你情我願的生意。”
“而且來這的好些男子,都想做成這生意。”無笑道長看着那些沒有被選中從而有些失落的男子說道。
“這走陰也是靠的自己,不寒磣。”
薛詞揮揮手,手上原本掐着的手訣也散開了,“今晚的十二美人才是重頭戲,還是先準備好血珠子吧。”
等了這麼久,柳白也對晚上的那事愈發期待了起來。
倒不是說想參與,恰恰相反,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參與了,只是看個熱鬧。
畢竟就算他拍下來了其中的一艘畫廊船,也沒卵用。
物理意義上的沒卵用。
薛詞說完這事後,又是回頭去跟劉靈他們商量開了,柳白側耳聽了幾句,像是在提前瓜分那十二艘畫廊船。
比方說薛詞這次就想要那蛇女,然後跟劉靈他們幾個說不要爭搶,省得平白浪費血珠子。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同道中人,一般來說有一方既然開了這口,對方就都會賣個面子。
就像現在,花衣居士又是過來攬着無笑道長跟芝麻,詢問起了他們的想法。
“嘿嘿,你們幾位都是新來的,若是你們相中了哪個,知會一聲,大家都不會與你們搶的,就當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哦?那就多謝諸位了。”無笑道長還朝身後那些人拱了拱手。
花衣居士又將他拉了回來,繼續說道:“十二艘畫廊船,當然都是得我們這些神龕先挑,我們挑着不要了,才能等到那些元神走陰人出價。”
“當然,柳公子自不在此列。”
他說着還朝柳白笑了笑,這才繼續說道:“所以哪怕有時候我們出的價格不高,有些元神走陰人出得起更高的價格,他們也不敢喊價。”
“畢竟有陰珠是一回事,有命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行,那到時候我們哥幾個先看看,若是有心動的就跟你們說。”
芝麻眉頭一挑,“多謝諸位了。”
薛詞跟其餘走陰人紛紛笑着,“應該的應該的。”
“諸位第一次來,總得讓你們玩得盡興才行。”
花衣居士退去後,劉靈又是讓這酒樓上了晚宴,柳白幾人吃着沒多久,大日便是西斜落下山頭,原本還泛着金光的江面,也逐漸黯淡下來。
四周曠野風嘯,山嶺料峭如鬼怪。
原本還嘈雜喧囂的醉花江兩岸,也是逐漸安靜下來。
薛詞等人從位置上起身,來到這酒樓外的護欄邊,憑欄遠望,柳白就知道,這畫廊船多半是要來了。
他們三人放下碗筷,對視一眼,也是跟着過去。
柳白還順手拉走了小咕咚。
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對策,今晚就無笑道長跟芝麻是都要登船去看看的。
他倆是神龕,而且在神龕裡邊的實力都不算低,至少不是酒樓上邊這幾個酒囊飯袋能比的。
柳白則是在岸上接應,若有不對,他也能跑快些。
江面上泛着燈籠打下的光,映襯的愈發波光粼粼,可也就在柳白看去的那一剎那,原本空曠的醉花江上,隱隱出現了一道道虛影。
船!
各式各樣的船!
比方說打頭的那一艘,就是一兩頭翹起的高大樓船,第二艘則是一小巧精緻的烏蓬小船。
第三艘又是前頭尖尖的江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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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各式各樣的都有,這些船隻起先都是個虛影,旋即在這江風吹拂中不斷凝實,最後化作了實形。
衆多船隻一字排開,每艘船隻上邊都掛着桃紅色的燈籠以及衆多彩旗,將這整個江面都映照的恍如白晝。
“雖然年年都在見,但每次看到這場景都不得不感嘆一句人間美好啊。”
薛詞晃着腦袋說道。
柳白也是好奇這些船隻到底是從哪來的,畢竟昨晚上芝麻可是去這江底看了,但卻並沒得到答案。
後來三人據此猜測,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這些船是被這醉花江的水君管轄着藏了起來,外人不得見。
而就當這些船隻完全現身之際,最前頭的那艘樓船前邊,水面不斷翻滾好似燒開,最後升起一道水柱。
水柱當中再度走出一個水人,通體江水匯聚而成的水人。
甚至身上都還能看到水光瀲灩。
“拜見水君!!!”
醉花江兩岸響起這衆多走陰人的聲音。
“這就是水君?”
柳白也是眯眼看去。
這大江水君就跟山神土地爺一般,算得上是正統神祇,加之此地的水君本就是朝廷封正。
因而看去也都是清光陣陣。
“水法分身罷了,真身沒來。”無笑道長看了幾眼就看出了這水君的底細。
至於實力嘛,柳白也能看出來。
神龕。
這醉花江也算得上是一條大江大河了,除卻楚河以外,再往下就是這醉花江一類了,所以此地水君有着神龕實力,那也都是正常。
“諸位請起。”
水君微笑着雙手虛擡而起,然後又拱手朝這四周微笑道:“畫廊船登船在即,本君在此多謝諸位捧場了。”
他說這話時,眼神明顯是落在了柳白他們所在這酒樓上邊的,眼神當中的意味也是不言而喻了。
“好了,本就是歡樂事,沒那麼多講究,現在有請今年醉花十二景中的第一景——花影搖波。”
隨着水君聲音落下,打頭的這一艘畫廊船上便是泛起微光,船周十二丈的範圍之內,盡皆飄起了粉紅色的花瓣。
花瓣盤盤旋旋的落在水面,泛起漣漪的同時,水面之中又飛起了朵朵水花。
場景在這樓船燈籠映照之下,美不勝收。
船艙之內更是響起了一道輕快的琴聲,讓人聽着心曠神怡的同時,腦海之中又不自覺的浮現出一些旖旎的場景。
有着些許催情的古怪,柳白凝神屏氣,這股感覺當即就消失了。
隨之他也就見着一條腳踝上繫着紅繩的玉足從樓船的船艙當中踩了出來,玉腿修長白皙,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緊接着便是有着一道粉色紗裙泛起又落下,將這完美的玉足遮蓋,只是隨着這女子邁步間,那雪腿又是隱約可見。
如此遮遮掩掩,反倒更添美感。
等着這女子完全走出時,柳白在這高樓之上都是聽到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其身材自是完美,有着修長雪腿的同時,背後豐臀挺翹,腰間卻不過盈盈一握,再加上異常高聳的雪峰,往上雪白的脖頸上更是戴着珠絲玉帶的項鍊首飾。
面容是被一雪白麪紗遮掩,但是她的一雙桃花眼卻是極爲醒目,一顰一笑間,勾人心魄至極。
當然,最爲醒目的還是胸前那巨大的高聳了。
甚至讓柳白都覺得,有些不合乎常理。
等着她走到這甲板最中間時,就停了下來,右腿微微彎曲,擺出那欲拒還迎的姿勢。
“果然啊,每年的鬼女都是人間極品。”
薛詞嘖嘖說道。
縱使隔着遠,柳白也能看出這女子身上氤氳的鬼氣,邪祟鬼軀,這就是個活生生的鬼。
“今年的價格怕是也便宜不下來了。”
劉靈說着目光則是掃過在場的衆多神龕走陰人,臉上笑意愈甚。
水君似乎也很是滿意在場衆人的反應,他雙手合掌微微笑道:“登船價,一枚血珠。”
“一百枚。”
水君話音剛落,劉靈就喊出了價格。
也不算低,往年這鬼女的成交價,那都是上千枚血珠子了。
先前柳白所在的媒妁會,其一年產出也不過五六千枚血珠子,而現如今在這醉花江上登船睡一鬼女,竟然就要這價格……
柳白只能表示,富哥的生活超乎想象啊!
可正當他想着看戲之時,腦海裡邊卻忽地響起了小草的聲音。
“公子,買下她,登船!”
“嗯?”
柳白一時間,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這都要威逼自己,將這事告訴孃親的小草,竟然要自己登船?
“哎呀公子,你沒聽錯,快喊價買下她!”
小草語氣急促的說道。
也就這麼耽擱一會的功夫,隨着山中人劉靈他們幾個一陣擡價,這價格很快就已經漲到五百枚血珠子往上了。
芝麻跟無笑道長則是沒有急於這一時。
小草還沒說出所以然來,但是柳白卻也已經開口,“六百枚。”
他這一開口,自是引得其餘神龕走陰人側目,一個個看清是他喊價後,紛紛笑道:
“小柳公子年紀尚小,怕是有心無力啊。”
“是極,還是過段時日再說吧。”
“……”
柳白微笑着一個個看去,“此番出門只爲長長見識,還請諸位兄長體諒了。”
他們看着柳白這真摯的笑容,一個個也都大笑着鬆了口。
相比較於一個鬼女,自是柳白這“隱世公子”的友情更加重要了。
他們沒再喊價,水君自是宣佈了這鬼女的歸屬,同時也是好一陣祝賀。
柳白含笑低頭,順着看去,恰巧撞上了那鬼女投來的目光。
桃花眼,最是醉人心。
同時小草也是在他腦海裡邊喊道:“公子,你可記得黃一一有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