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兵士嘈雜的聲音傳來,我猶在愣怔,宿將最後看了我一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我的眼睛瞬時瞪大,“喂!給我解開先!”沒有迴應。
他們定是將我忘了一個徹底,直到天黑,我還坐在冷硬的地上,有人提着一盞燈籠進來,不發一言的將我手腳上的繩子解開,再接着卻是押着我走了出去。
途徑一燈火通明的軍帳,明顯是主帳篷,有排排的兵士站在外面,層層守護。裡面八成就是宿將或者孤獨宏。後面的人見我望向那裡,便是用力的將我一推,我收回眼神默默前行。
這次關着我的地方是臨時專門關押戰俘的,很小的一間,簡單的木板牀勉強可以睡人。幸好沒有再將我五花大綁。我琢磨着如何逃出去。
卻不曾想,半夜迷糊的時候,有人將我搖醒,震驚之下卻忍着沒有出聲,眼前的人雖然穿着夜行衣,卻分明是個女子,她抓着我的手,我便低聲開了口,“官惜月!”
她點頭,順手的塞進我手裡一根小木管,靠近我的時候急急的開口,“洛水一戰,保重自己!”
一言畢,恰逢外面的巡邏的守衛走過,她迅速的便退了出去。
我在黑暗中,手中摸索着將小木管打開,裡面有一張紙條,光線太暗,我便趴在了帳篷門口,藉着微弱的月光終於看清,上面潦草的只有三行,“夏南暗勾結意圖北上,爲表誠意獻秦氏,洛水一戰全力夾擊!”
前兩句,我看的很是明白,無非是夏國和南國在暗暗的勾結,意圖一起打敗北國,並且夏國爲了取信南國,甘羅親手將我送於南國宿將手中,只是這最後一句說的太過於模棱兩可,還有官惜月對我的這一句安頓,‘洛水一戰,保重自己’,這一戰定是對我極其不利!
外面有靠近的腳步聲,我迅速的將木管埋進土裡,爬上木板牀的同時將紙條吃進了肚子。
那人走近在外面開了口,“可有異狀?”
外面的人有片刻的停頓,卻是回道,“回稟,沒有。”
一切歸於平靜,我撫了撫餓的很的肚子
,再如何都睡不着。第二日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爬起牀,外面是響聲震天的練兵聲,我提高了嗓門便開口開口,“是想將我餓死嗎?”
如此,半響,有人進來警告我安靜的時候便送上了一包冷硬的乾糧。我不知宿將將我帶到戰場意欲何爲,卻知不能將自己餓死。
一場大雪,冰天寒地,我的棉服已經不保暖,手腳凍的不能動,十天之內,我隨着南國的大軍移了至少三次的營帳。
這期間,宿將再沒有來看我,隨着時間的累積,我便覺得情勢越來越不好。手腳凍僵,若是沒有及時的救治,極有可能以後就廢了,努力的給自己按摩,身子卻怎麼都回不了溫。幸好的是,失魂引已經長時間沒有發作,讓我還能有些體力與他們周旋。
一直看守我的士兵許是見我一直都老實的很,對我漸漸的就放鬆了警惕。第三次駐紮的地方,地面竟長有寒靈草。
《百草經》記載:寒靈草,性陰冷,多長於寒雪凍土之中,食之輕者上吐下瀉頭暈目眩,重者一睡不起,五日之內皮膚潰爛,藥性極猛烈,慎用。
他們讓我住的小帳篷下恰恰好長了許多,我趁機便全部採了下來藏於衣袖之中。再接着,趁着他們帶我外出用食的時候迅速的將寒靈草小葉混進了他們的鍋中。
那之後,不斷的有人開始發病,開始的時候是一個兩個,再接着就是五個六個,最後直至百十多個一起發病,隊伍行進不了,纔有人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了大事。
軍隊裡隨行的軍醫只能說出是中毒的症狀,卻連具體的毒藥名稱都說不出來,隨着時間一日一日的過,發病的人便越來越多。
連帶着,看守我的士兵也病倒。
軍醫人手不夠用,看在我是女子身份上,我便被帶出來幫忙照顧兵士。四處不着痕跡的查看,我才恍然,不僅孤獨宏不在這支隊伍中,就連宿將也早已離開。
這支南國的軍隊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千人,此番行進的方向偏西,眼皮狠狠的一跳,手下的力道便有些重,士兵立刻的喊痛,我急忙的低頭,“抱歉
。”
他大概是想發火,卻沒了力氣。寒靈草的毒效纔開始慢慢發作,士兵們的皮膚開始不同程度的潰爛,嚴重的耽誤了行程。軍醫們開出的藥方,不過是一般的治療傷口的傷藥,治標不治本,眼看着病情達不到控制,領頭之人當機立斷派人回了洛陽請求支援。
時間長了,我才曉得,原來這支隊伍是糧草隊伍,孤獨宏還在前線打仗,因爲南北國交界之處一場暴風雪士兵凍傷無數,近幾日兩國都在休戰中,而南國的軍隊正等着我們這支糧草隊伍送去救命的物質。
洛陽很快的派來了人,因爲一時半會治不好士兵的病,領頭之人便命人先行運送糧草到前線。這期間,他們顯然已將我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慢慢的,將士們的病情不但得不到控制,甚至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便有人開始傳言,這是一種能傳染的不治之症。
這一支隊伍,頃刻間人心惶惶。
我按部就班的依計用藥,慢慢的加量,他們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
眼看着大多數的人都被毒倒,我便開始計劃着逃離。因爲手腳被凍得已然不能有太長久的動作,所以便準備着在晚上他們都熟睡的時候離開。
人算不如天算,不過是我剛剛的起身,陣陣馬蹄聲便傳了過來,即刻的我便收回了腳步躲回了軍營中。軍隊中自然也有人聽到了動靜,立馬的,所有人都被驚醒。
這裡距離南北邊界已經不遠,所以,來者是敵是友尚且不明。我用薄被緊緊的裹着自己的身子,環視四周查看情況,卻在這個時候有兩個未病的士兵一左一右的將我壓制了住,我稍微掙扎,卻被狠狠的從肚子上揍了幾拳。
瞬時,我的臉色更加的慘白。
那陣陣的馬蹄聲近了,突兀的就停在了我們的兵營前面,隱隱的聽到那邊傳來聲音,“是南國的軍隊,主上,如何處置?”
南國的軍隊本就已經虛弱不堪,此刻竟連逃跑的意念都消失不見,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個個面如死灰。
良久,低低的聲音順風飄了過來,“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