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察覺的選擇

不被察覺的選擇

末世歷八年二月十四日,炎獄西大陸,末羅之嶺。

慾望總是突然產生,又突然消失。它不會受人心擺佈,更不可能預先準備。舉個簡單的例子,當一盤蛋炒飯放到面前,人可能會產生想吃的慾望,也可能會有不想吃的慾望,甚至根本就對這盤蛋炒飯缺乏慾望。

對龍離來說,被綁到鐵架上等待着他肆意採擷的弗雷就相當於那盤蛋炒飯。從以往的事實可以得知,龍離對待性的態度十分開放,他從不認爲那是什麼值得深思熟慮鄭重對待的事情。說白了,就是沒節操。

面對弗雷這盤看上去非常美味的蛋炒飯,身爲資深無節操人士的龍離卻一反常態,遲遲下不了手。他在本能性的排斥着與弗雷發生關係,約定啊觀衆啊之類的理由有很多,但卻都不夠充分。

龍離嘆了口氣,在弗雷面前坐下。他從衣兜裡掏出煙盒爲自己點了顆煙,擡頭注視着弗雷的臉道:“想要進炎龍谷應該還有別的方法,你沒必要非得去求桀洛對吧?”

弗雷無所謂的笑道:“這是最省力的方法,而且在死之前能爲以前傷害過的人做出些補償,對我來說也少些遺憾。”

他的臉在篝火的光亮中,浮動着寧靜的神情。龍離低下頭,捉起眼前弗雷的赤足,拿在手中把玩。

骨節鮮明卻不臃腫的腳趾,手指按下就可觸碰到皮膚下面堅硬的骨骼,輕輕搓動,就能感覺到筋絡的反彈。用掌心揉動腳踝略微凸出的踝骨,龍離俯下身,從踝骨的上端沿着小腿肚輕柔□□。弗雷的肌肉在輕微顫動,在龍離的舌頭滑到他大腿內側那瞬間,身體猛的劇烈彈動了一下。

龍離將弗雷的膝彎放到肩膀上,停下動作道:“我還是覺得不該這麼做。”

弗雷有點驚訝,道:“那就算了吧,桀洛那邊我去處理,他也就是想整整我,不會真的不讓我們進入炎龍谷的。”

龍離撫摸着弗雷架在自己肩上的大腿,低聲道:“怎麼個處理法?如果是換個人來繼續,恕我沒法認同。”

弗雷沉默,半晌,疑惑道:“你到底想怎樣?”

氣氛在一瞬間凝滯,弗雷問的直截了當,由不得龍離敷衍。撿起剛纔被丟到地上還沒燒完的菸頭,龍離抿了一口煙,緩緩道:“我也不知道。”

他道:“我既不想碰你,也不想你被別人碰,就這麼回事。”

弗雷仰起頭,擡起小腿反勾住龍離的脖頸,將他的頭拉進自己腿間。這已是最明顯的邀請,很可惜,被邀請的一方卻不領情。龍離用手撐住弗雷小腹,緩慢而堅定的擡起頭,一字字道:“你不想死了嗎?”

弗雷怔然,呢喃道:“爲何這麼說?”

龍離嘆息道:“別把我當成鐵石心腸的機器,我們的關係再這樣深入下去,到時候你叫我抱着怎樣的心情殺死你?”

“別變成我的夢噩,弗雷,我不想你死了後還在我腦中徘徊不休。”

感情如果能夠被控制,那就不再是感情,而是騙局。

弗雷笑了,雖然有些勉強,但那是一個十分真摯的笑容。他笑着對龍離道:“沒辦法,果然還是被你察覺到了。”

束縛住手腕的鎖鏈被扯到極限,弗雷竭力彎下腰,將臉湊近龍離,低聲道:“我本來真的是打算回報你的救命之恩,解除掉誓約後就放你離開。可是與你相處的越久,我就越難控制心中的另一個想法。”

龍離眯起眼,弗雷說話間的吐息浸染到他的皮膚上,溼潤而溫暖,卻彷彿寒冰般讓他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被篝火照亮的會場中央,只有火焰燃燒的細微噼啪響聲在夜色中迴盪。在旁圍觀的末羅人似乎也意識到此刻場中不同尋常的氣氛,下意識的閉上嘴不去打擾那兩個人。

在這片死一般的寂靜中,一個帶着三分漠然三分苦澀三分狂囂,還有一分無奈的聲音響起。

“陪我一起死吧,龍。”

篝火還在燃燒,儀式也在繼續,只有主角中途換了人。

染羅咬着牙,緩步走回會場邊的坐席坐下。會場中那兩個人身上的光彩太過耀眼,那不是他可以插足的世界。

作爲末羅一族被選定的下一任族長,染羅在肉體上雖然還未成年,心智卻早已成熟達標。他早已不是孩子,因此也已經不再擁有無知的勇氣。

他知道自己如果衝上去,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掉。

他喜歡龍離,雖然一開始的確只是因爲臉和對外來人的好奇心,但經過短短几天的朝夕相處,他已經真正喜歡上了龍離這個人。

他會下意識的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實力,有意無意的炫耀自己的地位,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去討好照顧龍離。這些以前在他看來都愚蠢無比的事情,這幾天他幾乎做足了全套,而且如果沒有發生今晚上的變故,他還打算繼續做下去。

染羅不瞭解龍離,他也問過龍離的事情,但總是被敷衍或者轉移話題。他並不介意龍離的隱瞞,因爲他是真的不在乎龍離有着怎樣的過去。

那兩個人在說着話,龍離臉上露出了許多染羅從未見過的鮮活表情。與那個人交談的龍離一會生氣一會高興,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染羅看着這一切,心越來越冷。

明明心冷若冰,染羅體內流淌的鮮血卻越來越熱,就像着了火一般。從血管中燃起的火焰向全身蔓延,吞噬了內臟,吞噬了四肢,就在染羅竭力維持着腦海中那最後一絲理智之時,他突然聽見了一句話。

【陪我一起死吧,龍。】

有什麼斷裂的聲音,在腦海中清晰無比的響起。從血液中燃燒起的火焰終於佔領了他的大腦,將他的意識完全吞噬。

狂暴的風席捲而過,嘶啞的咆哮聲打破夜的寂靜,半人半獸的巨大怪物出現在會場之中,揮舞着鋒銳的利爪向弗雷撲下!

鏘!

單手持着短匕,搶在弗雷身前爲他擋下這一擊的纖細身影正是末羅一族的族長桀洛。他以與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強勁力道撞開那頭怪物,大聲道:“染羅發狂了,女人去準備藍星花汁,男人拿起武器把他圍住!”

龍離吃驚的看着那頭半人半獸的怪物,他很難相信那就是與他朝夕相處了三天三夜的染羅。

弗雷明明被染羅當成攻擊目標,卻留在原地連動都懶得動一下。託了染羅的福,他和龍離的對峙被迫中止。他輕輕的吐了口氣,平靜道:“末羅一族是失敗的混血產物,他們體內流淌的血液被稱爲‘狂血’,一旦受到刺激就會變身爲你看到的那種不人不獸的怪物。唯一能夠抑制他們發狂的東西就是藍星花的汁液,這種植物在炎獄相當稀有,而且種植方法只有我一個人清楚。”

弗雷的聲音轉低,他自嘲的笑了笑,告訴龍離:“外面的那片藍星花海就是我種的,整個炎獄的藍星花都在這裡。是我把末羅一族關在這裡當炎龍谷的守門人,關了上千年。我死以後,他們仍會被關在這個末羅之嶺裡面,繼續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直至種族徹底滅亡。”

龍離回過頭,看向弗雷。弗雷的做法在他看來並不難理解,他只是覺得弗雷的語氣很不對勁。

龍離道:“換了是我,也會跟你做出一樣的決定。末羅人的容貌太顯眼,在外面的世界肯定會成爲被衆人窺伺搶奪的玩物。再加上他們體內時時可能發作的狂血,根本就無法在外界生存。”

弗雷嗤笑道:“你憑什麼做出這種想當然的判斷?”

龍離默然,他的確是在想當然,但他並不認爲自己想的有什麼錯。

弗雷低聲道:“千年前,炎獄北大陸的統治者是末羅一族。他們建立的末羅王國具有數百萬人口,國力強盛,就連貴族也無法在北大陸與他們抗衡。”

他的聲音愈發低沉,臉色也愈發陰鬱。

“北大陸的通路被打開後,北大陸被發現擁有豐富的炎晶礦藏,受到利益驅使,炎獄的各個大小勢力都開始組織大批人手北上開拓地盤,結果與當時北方的霸主末羅王國產生了激烈衝突,最終發展爲歷時九年的殘酷戰爭。”

“我最開始本不打算插手這場戰爭,但是它一直沒有結束的徵兆。末羅一族的頑強超乎了我的預料,上千萬人因爲這場戰爭而死,約等於當時炎獄總人口的百分之十。”

數百萬人的王國,數千萬人死亡的戰爭,龍離感到心底發涼。

“我決定結束這場戰爭,那個時候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我判斷末羅王國乃是這場戰爭發生的主因,並且對其採取了行動。”

弗雷澀聲道:“末羅人拒絕了我的調停,執意要將這場戰爭進行到底,穩固他們在北大陸的統治地位。所以我打算強迫他們放棄戰爭,我將數以萬計的藤蛇聚集投放到末羅王國境內,這種魔獸有着植物一樣的生存方式,能夠在空氣中大範圍散播具有衰弱催眠的氣體。”

“末羅人如我料想般失去了戰鬥力,戰爭也宣告結束。然而我卻沒有想到,長時間生活在藤蛇毒氣中的末羅人身上居然發生了變異。”

“變異的產物,就是‘狂血’。”

龍離無言以對,若弗雷所言屬實,那他就是末羅狂血的製造者。

“發狂的末羅人失去理智開始自相殘殺,我雖然最終找到了抑制這種狂血的辦法,但是那個時候,末羅王國已經滅亡,尚存的末羅人已不足千。”

弗雷的聲音已微不可聞。

“我將他們帶到西大陸,帶到這裡。有了藍星花汁抑制狂血的末羅人雖然不會發狂,但卻已經對藤蛇的毒氣產生依賴性。他們的後代從出生就感染了狂血,一代一代,永遠失去了離開這裡的能力。”

“我就是毀滅掉末羅一族的元兇。”

龍離沉默,他用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只是這片刻功夫,他剛剛補充進肚的那些能量又已被弗雷抽乾。

龍離嘆了口氣,道:“服了你了。”

他看向弗雷,認真道:“你後悔嗎?”

弗雷沒有說話。

龍離道:“藍海有句老話,說好人都不長命。我本以爲你活了這麼久肯定不是個好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篝火明亮,人聲鼎沸,漆黑的人影在地面上搖曳,血腥的氣味滲入清冷空氣,弗雷感覺到龍離的手摸上他的大腿根部,緊接着是溼潤的舌頭。不知道龍離爲何突然這麼做的他正想開口,卻在下一瞬陡然咬緊了牙。

龍離的嘴貼在他腿根的動脈上,牙齒穿透筋肉,吸吮着他的血液。

難以言喻的強烈刺激感在身體內部蔓延,弗雷顫抖着咬着牙,不讓哪怕一絲聲音從自己口中溢出。血液的流失讓他感到暈眩,他卻一點都不想制止龍離的行爲。

這個世界,太沒道理。

想保護的東西,總是保護不好。想擁有的東西,總是會離他而去。想要得到歡笑,卻總是迎來眼淚。想要聽到感謝,卻總是在被怨恨。明明已經竭盡全力,明明已經拼上一切,卻無法得到想要的結局。

孤獨,寂寞,不被理解,漫長的漫長的歲月裡,他早已瀕臨崩潰。

他總是喜歡隱藏身份在世間行走,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與許多的人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幾天、幾個月、幾年,幸福總是稍縱即逝,短暫的可怕。

那些人、那些幸福都會逝去,留下他一個人獨自承受失去的痛苦與悲傷。

這個世界,太沒道理。

弗雷虛弱的仰起頭,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綁住雙手手腕的鎖鏈。他張開嘴,輕聲唱起歌。

【你在哪兒我在找你】

【穿過漆黑的障壁你是前路唯一的光】

【你用羽翼擁抱我如此溫暖】

【我將沉睡就在你的永遠裡】

…………

無比溫柔卻又無比悲傷的歌聲在夜空裡飄蕩,好不容易纔用藍星花汁壓制住發狂的染羅的末羅人們怔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篝火旁的那兩個人。

被篝火的光照亮的那兩道身影,明明就在那裡,就在眼前,卻彷彿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在弗雷的歌聲中,龍離緩緩站起身。他迎着末羅衆人的目光,邁開腳步走了過來。

龍離在桀洛面前停下,伸出左手,低聲道:“把鑰匙給我。”

桀洛指着身後還未完全恢復人形的染羅道:“明天再說吧,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先處理。”

龍離沉聲道:“我不是在求你,把鑰匙給我,否則我就讓末羅一族在今天徹底滅絕。”

桀洛被龍離的話激怒,他輕笑道:“不要在我面前虛張聲勢,看在你是他朋友的份上,我不會跟你計較這件事。”

龍離笑了。

他笑問桀洛:“你知道他是誰嗎?”

桀洛有些疑惑道:“當然了,他是弗雷,是個長生種,是被炎龍一族認可的朋友,跟我們一族也頗有淵源。”

龍離露出聽到什麼可笑之事的表情,他認真的告訴桀洛。

“他是叫弗雷沒錯,但是在炎獄,人們通常都稱他爲……”

“血眼之主。”

末羅一族無法離開末羅之嶺,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與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繫。末羅一族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種物品,大多都是用捕獵的魔獸材料與外界交換而來。

與末羅一族進行交易的是炎獄五大商行之一的諾頓商行,他們與末羅一族的關係已經保持了幾百年,幾乎是從諾頓商行建立之初就已經開始合作。

桀洛或許不清楚最近在外面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但他絕不至於連血眼之主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血眼之主,人們都這樣稱呼那一位大人。而知道血眼之主真名是弗雷的人,就在此時此刻,又多了一位。

桀洛目瞪口呆的看着龍離,龍離並沒有笑,但他卻覺得龍離是在嘲笑他。

龍離漠然道:“不要再讓我說廢話,把鑰匙給我,立刻。”

桀洛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道:“就算他是血眼之主又怎樣……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命令?”

話剛出口,桀洛就感到一道異常冷酷的目光投注到了自己臉上。他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獨眼中寫滿了殺意,讓桀洛以爲他在下一秒就會對自己動手,從而不自覺的擺出了戰鬥姿態。

龍離沒有動。

他只是看着桀洛,只用目光就讓桀洛感到恐懼。這是屠戮過數萬乃至數十萬人的殺戮者纔會擁有的眼神,是經歷過無數修羅場在腥風血雨中存活下來的強者的目光,是執掌生殺大權揮手間風雲勢變的上位者的威壓。

龍離緩慢的一字字道:“鑰匙。”

桀洛僵硬的解除戰鬥姿態,他強迫自己與龍離對視,沉聲道:“我就是鑰匙。”

龍離正欲開口,卻突然轉身看向弗雷的方向。停止歌唱的弗雷抖手掙開束縛住自己的鎖鏈,腳步略帶踉蹌的向這邊走來。

他走到龍離身邊,摸索着牽住龍離垂在身側的左手。

龍離低下頭,注視着他們牽握在一起的手,良久,擡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旁觀着這一幕的桀洛已經失去言語的力量,他認識的弗雷是個肆意妄爲驕傲任性的混蛋,怎麼可能會做出主動牽誰的手這種軟弱依賴的行爲?

弗雷疲憊的將頭靠上龍離的肩膀,對桀洛低聲道:“帶我們去炎龍谷吧,抱歉,沒能讓你玩得高興。”

桀洛突然覺得很惱火。

弗雷的口氣就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桀洛覺得這很可笑。他的確有在爲難弗雷,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在對弗雷撒嬌鬧彆扭。弗雷當年放了他的鴿子的確讓他憤恨了很久,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年,他的憤恨也早已被時間消磨殆盡。

無論是所謂的交換條件,還是那些命令,桀洛想要得到的並不是弗雷帶着愧疚的縱容和遷就,而是平等的朋友間的拒絕和交談。

桀洛絕美的面容上現出一抹苦笑,他看着弗雷,低聲道:“能夠在有生之年再見到你,我就已經很高興。”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道:“跟我來。”

龍離牽着弗雷,跟在桀洛身後邁開腳步。他在起步的那瞬間曾想放開弗雷的手,卻被對方的手指牢牢扣住,無法脫離。

這是什麼意思?

龍離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牽握在一起的手掌一邊冷一邊熱,交融在一起的溫度卻異樣柔和而溫暖。是什麼呢?在心裡面動搖。

用指腹輕輕摩挲弗雷的手背,龍離輕笑着掙脫對方手指的束縛,將自己的手揣進褲兜裡。

弗雷停步,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龍離,無法睜開的眼皮輕微顫動。龍離越過弗雷前行,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我不會陪你去死。”

通往炎龍谷的入口位於末羅之嶺深處,那是一座年代久遠的陳舊傳送陣。炎晶鋪築的陣紋黯淡無光,鋪設傳送陣的石臺很乾淨,看樣子末羅一族一直都有在保養清掃。

桀洛拔出腰間短匕,在手腕上輕輕一劃。血液順着他纖細的手臂流淌,滴落到腳下的陣紋上。

陣紋亮起紅光。

桀洛看向弗雷,對方正緩步走上石臺。他動了動嘴脣,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對弗雷說。

龍離也走上石臺,這個傳送陣想必就是通往炎龍谷的入口。桀洛已經用自己的血激活了傳送陣,只要走進這個傳送陣,他和弗雷就會被傳送到炎龍谷,他們要找的龍神薩蘭德就在那裡。

儘管還不清楚那個龍神薩蘭德是否真的能夠幫助他們解除誓約,但總算是對這段時間的跋涉和找尋有了個交代。

【不要去。】

龍離停下腳步,他聽見了一個聲音,一個有點陌生卻又異樣熟悉的聲音。

【不要去,龍,那是陰謀。】

聲音來源於腳下的地面,不,是來源於地面深處,來源於更深邃的地方。龍離蹲下身,緩緩側着頭將耳朵貼到地面上。

【帶他離開炎獄,龍,儘快帶他離開這個星球,否則……】

這是母炎的聲音。

龍離驚訝的睜大眼,他不會認錯,這種方式和這個聲音,絕對是母炎沒錯。母炎的聲音在留下這句說了一半的話語後便消失不見,龍離擡起頭,眉頭緊緊蹙起。

母炎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她讓龍離和弗雷不要去炎龍谷,並且要求龍離儘快帶弗雷離開炎獄。

陰謀的味道越來越濃。

龍離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擡起腳踏進傳送陣。

關於剛纔的事情他什麼都沒說,弗雷也什麼都沒有問。龍離不確定弗雷是否也聽到了母炎的聲音,但那並不重要。

無論怎樣,他們來到了這裡,現在再說不去炎龍谷已經太遲了。

見到龍離和弗雷都已經站在傳送陣內,桀洛斂下眼,正式啓動了傳送陣。

紅光暴漲。

在身影徹底被紅光吞沒的前一刻,弗雷突然上前一步,對桀洛低聲道。

“有句話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對你說,桀洛,如果早知道你會變的這麼漂亮,當年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跑掉。”

桀洛怔然,他僵硬的眨了眨眼,隨即噴笑出聲。

弗雷灑然微笑,在他的身後注視着這一幕的龍離卻閉上眼,不想再看。若桀洛知道這是弗雷的臨終告別,是否還能像現在這般歡暢大笑?

桀洛笑着揮手道:“我等你們回來。”

弗雷點頭,與龍離一同消失在紅光中。

叮咚。

選擇的按鈕被按響,直到很多年後,龍離才明白他在此時此刻,究竟做出了怎樣重要而可怕的選擇。

從這一刻起,無論他選擇怎樣的道路去前進,終點都只有一個。

無可逆轉的結局,已被註定。

作者有話要說:PS:抱歉,晚了一天,某前天被拉去喝酒,然後白天剛醒就被電話叫出去,結果晚上兩點多才到家= =碼完這章的時候又困的沒放存稿箱,結果就拖到了今兒早上。。。

再PS:那啥- -某打算去九寨溝旅遊- -恩- -兩個人- -捶地老子不想去啊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啊我日- -老子個蛋疼無比- -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爲毛我要趕着這種洪流時段去那種地方找罪受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再再PS:…………朋友們,說話要三思,順帶勞動節快樂,順帶幫我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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