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羔羊

迷失羔羊

我可愛的羔羊啊,你爲何而哭泣?

我可愛的羔羊啊,你現在在哪裡?

黯淡的焰光拂照着漆黑的世界,他腳步踉蹌,渾身染滿了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鮮血。

他已經被追殺了整整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沒有合過眼,不停的戰鬥。他絕非弱者,但追殺他的卻是集貴族,流浪者同盟,公會三方面組成的超級強者團隊。注意,是團隊,是一隻可以稱得上炎獄最強的有組織有秩序的團隊。

抹殺他的計劃由公會的最高領導,智者倫薩親自制定。具體戰鬥的總指揮官是貴族三王之一的獅心王萊昂,流浪者同盟派出的是最強精銳組合,有着死刑裁定法庭別稱的五人組。

智者倫薩從來不標榜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從來不吝嗇於使用卑劣的手段打擊敵人。於是他的第一次遇襲,就是在從藍海返回炎獄的路上。

風塵僕僕,一心正想趕回領地的他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所包圍。智者倫薩派出的第一支偷襲部隊全部都是流浪者聯盟和公會的人手,所以當他看到從遠處趕來的老友獅心王萊昂時,便理所當然的將其視爲自己的幫手。

接下來的發展就如智者倫薩所佈下的棋盤一樣,他可以擋得住衆多敵人的圍攻,卻無法躲避來自身邊老友的突然襲擊。深知他弱點所在的獅心王萊昂一擊便毀掉了他炎族的核心,那雙永不熄滅的血眼。

失去了血眼的守門人依舊是守門人,他最終還是突破了包圍圈,開始了漫長的逃亡。

他是狂焰之門的守門人,他是血眼之主,他是炎獄的守護者。三大勢力之所以合力,就是因爲只要有他的存在,這場戰爭便永遠無法打響。換言之,他死的那一瞬間,就是戰爭開始的瞬間。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甚至並不憤怒,無論是對於老友的背叛,還是長期以來受他幫助的公會的反戈,抑或是他親手組建的流浪者同盟的果決與殘忍。

他只感到悲哀,沒頂的悲哀。

對權勢的爭奪,對同伴的猜忌,永無止盡的野心。他不是聖人,他只是想要守護他的母親,守護炎獄,不知疲倦的守護。自私的本性無法從根源杜絕,所以他成爲野心家們眼中的最大障礙。

因爲對他的抹殺計劃久久無法取得成效,已經迫不及待的三方正在不停的增加人手。無論他到達哪裡,公會的暗探都能在第一時間追尋到他的蹤跡,而緊接其後的,就是來自三方的兇狠襲擊。

失去了血瞳的他正在逐漸衰弱,明眼可見的衰弱。他的生命即將走向終結,就如同所有人期待的那樣。

聽吧,身後那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空氣在不斷的被壓縮凝滯,他的末日已然到來。

母親,你在看嗎。

他停下了向前的腳步,轉過身,緊閉的眼皮內空無一物。手中握着的是不知從誰那裡搶來的長劍,他的愛刀斬炎早就遺失在前面的戰鬥中。

母親,你在看嗎?

無人嘲諷強者此時的悽慘模樣,因爲他們都知道,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搖搖欲墜的男人,已經殺光了超過三十支他們之前的追擊部隊。

母親,你在看嗎!

發出了受傷的野獸般的咆哮,他衝入了正前方的敵人之中,手中揮舞的長劍揚灑着鮮血,血色的火焰綻放,燃燒着生命最後的光與熱。

前進的腳步最終爲一支金色龍槍所阻,這支龍槍貫穿了他的心臟,將他死死釘在地面上。他看不見,也不用看,發出這一擊的必然是背叛他的老友,獅心王萊昂。

“你永遠無法理解我的憎恨,老友。”

身着金色戰鎧的男人握着龍槍,注視着被手中龍槍貫穿了心臟的他,如此說。

“你的生命由我來終結,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金色的火焰淹沒了他的身影,從火焰中出生,在火焰中消亡,這是炎族最完滿的結局。他將藉由這火焰,迴歸到母炎的懷抱。

金焰燃起的瞬間,更爲蒼茫而殘酷的廝殺,揭開了帷幕。

周離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提着一把幾乎與他等高的赤色大刀,站在一座高大的建築物頂端,在皎潔明亮的月光之下,舉目四望。孤廣的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人,寂靜的可怕。他張着嘴在說些什麼,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然後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有一個聲音迴應了他。

“我答應你。”

這不是周離第一次做這個夢,夢中的場景清晰的可怕,就彷彿這不是一個夢,而是他自己的一段回憶。

周離不相信人會做相同的夢,他已經有些明悟,自從來到炎獄之後。這個突如其來的夢破壞了他少有的安穩覺,披上那件海盜大衣,慢吞吞的走到他經常在睡不着的時候坐着的莊園角落。

舉着那枚火晶點燃了一根菸,周離研究過這種炎獄的菸草,跟藍海不同,這是一種被叫做朵兒玎的植物,具有微效的麻痹和致幻作用。這種菸草放到藍海去必然是違禁品,不過對於炎獄這些比藍海人普遍體魄要強健幾倍的地方,倒是很正常。

風乾的朵兒叮燃燒的煙霧是火紅色的,就如同炎獄永遠火紅的天空一般。周離咬着煙,默默注視着因爲夜晚焰光的黯淡而漆黑下來的天空。

【我已將他送至你身旁。】

驀然在腦海中響起的語句,帶着無法觸摸的隔閡與飄忽,將周離從沉思中驚醒。他愕然掃視着四周,目光在不遠處那條炎流上方凝滯。

熊熊燃燒的焰光悄然改變着形態,周離不知道,這就是一個新的炎族出生時的景象。他只是呆呆的注視着那團慢慢轉化爲人型的焰光,心跳驟然加快。

【你將成爲這個孩子的保護人。】

保護人?

周離腦海中驟然浮現出樹人老穆德對他提起過的炎族的常識。沒錯,每個新生的炎族在出生的那一刻起,母炎都會爲她的孩子挑選一位成年的炎族作爲保護人,這種關係是母炎定下的,是絕對不可破壞的鐵律。

焰光形成的人型已經穩定,包裹在外面的焰光開始一點點的剝離,露出裡面和周離一樣的人體。

炎族的塑形是由母炎來完成的,從出生起,就永遠不會發生衰老之類的生理變化。看着那個漸漸清晰起來的人影,周離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他向着對方一步一步的走近,直到觸手可及。

【我將沉睡,這個孩子,交由你來守護,龍。】

伸出的手臂穿越了焰光,將裡面的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周離目光柔和的注視着懷中之人,在腦海中最後那個字眼響起的瞬間,無聲收斂了脣邊溫柔的淺笑。

“你愛我嗎?”

夜已深,周離疲倦的從牀上坐起來,撿起隨手扔在地板上的褲子往腿上套。他剛剛賣力在茱麗葉身上工作了半天,現在工作完成,他該走了。

茱麗葉伸出看似柔弱實際上能夠輕易將周離撕成兩半的右手,拉住了周離的手肘。不過很可惜,她的問題周離沒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茱麗葉金色的捲髮波浪一般鋪灑在潔白的脊背上,她用膝蓋在牀上爬行了幾步,將自己從背後緊緊的貼住周離。淡淡的血腥氣順着她的身體溢入周離的鼻腔,帶來某種奇異的迷醉。

“你不愛我。”

清冷而平靜的女聲在諾大的臥室中迴響,周離低下頭,注視着胸口那雙從背後將他擁緊的潔白手臂。他突然不想再沉默,然而卻依舊無話可說。

“你此刻在想什麼呢?”

用臉頰貼着周離的肩,金髮的公主如此問。

“是在想我嗎?還是別的什麼人?”

“想我的話,就抱我。”

“想別人的話,就推開我。”

周離起身,離開了茱麗葉,向前走了幾步,撿起了他的外套。

摸出了一根菸。

咬着煙轉過身,周離無聲對着牀上的金髮公主一笑,剛剛套上的褲子再一次被扯掉。

夜,還很長。

當火紅的焰光再一次照亮天穹的時刻,周離踏着遲緩的步伐,回到了屬於他的房間。無法抑制的疲倦讓他眼前一片混沌,一頭栽倒在牀上,周離長長的出了口氣,安靜的閉上了眼。

“早上好,我的保護人,龍。”

脖頸上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還有那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沉聲音,硬生生的將周離瘋狂氾濫上來的睡意壓了下去。他緩慢的睜開眼,僵着脖子把腦袋扭向話音傳來的方向。

這還真是,無話可說。

大清早在自己的牀上被一個男人用餐刀抵住了脖子,這種經歷周離倒是第一次。雖然這男人他挺熟,不過這種經歷他還是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弗雷,早飯等會米娜會送來,你要是等不及了可以直接去廚房跟傑西卡要。”

興致缺缺的閉上眼繼續尋找睡意,周離對他這個三天前突然出現的被保護人那種古怪惡劣的性格勉強能做到習以爲常。沒錯,這個叫弗雷的男人就是三天前的夜裡,那個突然從焰光中出現在周離眼前的炎族。如果按照藍海的標準來說,他還不折不扣是個嬰兒。但是很可惜,這個嬰兒思想成熟的程度完全不在周離之下。

“被女人養着,你就不感覺羞愧嗎?龍。”

把餐刀從周離脖頸上拿開,弗雷的聲音是誰都可以聽得出的戲謔。不過他的保護人此時確實疲憊的過了度,一合上眼意識就陷入了模糊,對他的話語沒有起任何反應。

“母親啊,您爲我選了這麼個保護人,究竟是在想什麼呢?”

知道周離已經真正睡着,弗雷漆黑無光的瞳孔中閃過了一抹困惑。他慢慢的躺下來,趴在周離的身邊,沉默的注視着那張毫不設防的睡臉。

三天前。

“……光。”

眼前出現了光,是火紅色的溫暖的光芒。他從沉眠中醒來,看見了光。

眼睛,看見了光。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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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的話語,帶着讓人安心的溫度。他轉過頭,看見了一張安靜的臉。

【他是你的保護人,龍。】

在出生之時被打入靈魂深處的印記悄然甦醒,他怔怔的注視着那張臉,說不出話來。

炎族生於母炎,迥異於在宇宙中普遍由□□繁殖產生的其他種族,炎族中只有雄性。對於炎族來說,母親只有一個,而母親爲新生的炎族所挑選的保護人,實際上就是他的父親。

與衆多的同族們不同,他在出生的時候,母炎並未爲他挑選任何一位炎族爲保護人。因爲,他就是第一個出生的炎族。

他是母炎最爲寵愛的長子,擁有獨一無二的血色雙瞳,可以操縱最高等級的血焰,擁有永恆的生命力。

他是母炎產出的第一個生命體,他親眼目睹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星球漸漸充滿了生機。整個炎獄星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是屬於他的領地。而當母炎產出下一個新的炎族之時,他成爲了對方的保護人。他將屬於他的領地毫不吝嗇的分給他的兒子們,然後當他的孫子,曾孫子,千千萬萬的同族出現之後,他便悄然隱沒到歷史背後,默默的守護着這些孩子。

因爲他不是王,他是神,炎獄之守護神。

當第一批流放者來到炎獄之時,他再度出現在人前,爲這些已然絕望的生命保留了一份生存之地,並帶領他們組建了流放者同盟,讓他們在炎獄扎穩了腳跟。因爲他深信沒有鬥爭則沒有進步,長久的安逸會使炎族忘卻戰鬥的本能,失去進化的潛力。

當然,兩方對立的局面必然帶來持久的戰亂,只有三角形纔是最穩固的結構。於是他挑選了一位長壽種族的少年,將其收爲弟子,傳授他知識與智慧。他幫助這位少年統合了一直被兩方欺壓的弱勢種族和孤單流放者,組建了公會。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

一切都在順着他的安排發展,他的使命已經結束,於是他回到了最接近母炎的地方,狂焰之門前。他在那裡開始了漫長的休眠,以此來消耗他永恆的生命。每當有不知深淺的年輕人意圖挑戰狂焰之門時,他就會稍微甦醒那麼一小會,陪這些年輕人玩一個名叫勇者鬥魔王的遊戲。

久而久之,他就成爲了人們口中的守門人。

時光流逝的太快,而他也衰老的太慢。每隔百年,他便會去世間走一走,看看他的炎獄變得怎麼樣了。那雙血瞳就是他的象徵,血瞳之主就是炎獄的守護神。

然後就到了狂焰之門崩塌的那一天。

狂焰之門崩塌所造成的毀滅性打擊是雙向的,溢出的狂焰向着炎獄與藍海兩面奔涌。而一直沉眠於門前的他,毫不猶豫的隻身迎下了所有涌向炎獄的狂焰。在母炎的幫助下,他成功的將所有涌向炎獄星的狂焰反彈向了藍海,但也因此受到了無法恢復的重傷。與母炎的生命之力不同,狂焰是具有毀滅之力的絕對火焰。擋下了狂焰攻擊的他幾乎被徹底毀滅,而爲了協助他抵擋狂焰,母炎也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無法爲他恢復。

拖着重傷的身體,他來到了藍海。

久遠的盟約再一次甦醒,宿命譜寫的篇章悄然翻開了第一頁。血瞳之主與沉眠之龍的擦肩而過,絕非巧合。

末日中燃燒的,不是火焰,也不是鮮血。

是愛情。

“弗——雷——”

握着周離的手,弗雷帶着周離用焰筆在紙上寫下兩個看上去十分方正的符號。

“這就是我的名字。”

把頭抵在周離肩上,男人笑的燦爛。他抽出周離手中握着的焰筆,在紙上又寫下了一個字。

“龍,這是你的名字。”

在得知周離居然不會炎獄通用語的讀寫之後,這位剛剛出生不到一週的炎族就主動接下了周離的老師這一職。炎獄通用語原本就是他所創造出來的炎族專用語,後來才被廣泛應用於整個炎獄星。不過他這位老師可沒有樹人老穆德那麼有耐心,一旦周離的學習速度跟不上他的要求,就會立刻遭受那張毒舌的摧殘。

不過從總體來說,弗雷的確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傢伙。周離爲了讓他能夠安全合理的在自己身邊生活,找上了茱麗葉,直接向她說明弗雷是母炎安排給自己的被保護人。而結果也如他所料,金髮的公主殿下沒有多問哪怕一句,答應了他的要求,允許了弗雷的存在。

然後在這麼不到一週的時間裡,弗雷這個剛剛出生的被保護者在茱麗葉的莊園裡,儼然已經比他的保護人混的如魚得水豈止百倍。

“我聽說,公會那邊派出了三名龍騎將來攻打血腥公主的領地。”

通用語的讀寫課程告一段落,弗雷把手支在腦後,悠閒的靠在沙發上如此說。而周離終於可以把手中的焰筆丟開,他從懷裡摸出一根菸點上,聞言只是眯了眯眼。

“你覺得無所謂?那你的女人要是被殺了誰來養你。”

“是養我們。”

最近對文字格外敏感的周離咬着煙提出了更正,他仰起頭,有些不知所謂的咧嘴笑了笑。

“沒所謂,我正打算離開這裡。”

“龍,你這麼做不仗義。”

弗雷一本正經的對他的保護人提出了抗議,與此同時快速的將他昨天剛剛弄到手的全套萌娘寫真集打包,扔進不知何時打開放在一邊的旅行箱裡。

“把我的通用語入門也放進去,還有焰筆。”

滿不在意的指揮着弗雷收拾行李,周離合眼專心吞吐煙霧,右手食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

龍騎將,可以說是公會的最強武裝集團。每一名龍騎將手下都至少擁有超過千人的龍騎士軍團,裝備着米蘭多工坊製作出來的精良焰鎧。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要從無數龍騎士中脫穎而出成爲龍騎將,不僅需要絕對強悍的武力,更需要超凡的智慧和作戰指揮能力。一支龍騎將帶領的龍騎部隊,其真正實力絕對不是簡單的人數相加那麼簡單。

公會目前擁有12位龍騎將,這個稀少到可憐的數目就是龍騎將這個稱號名副其實不摻水份的證明。12位龍騎將,任何一個,都絕非易與之輩。

不過這些都與周離無關,他已經下定決心趁着龍騎將進攻領地的時候帶着弗雷落跑。英雄救美這種事情是很有實力感情很飽滿而且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人才會做的,周離很忙,也很弱,而且他對那位金髮的公主殿下,沒有感情。

“你的戰鬥方式太粗糙了。”

文化課結束,周離提起他的大刀,例行在寬敞的房間內開始了刀法的練習。而按理來說應該是他的教導對象的弗雷,卻在觀察了一會之後率先提出了質疑。

“以你現在的力量無法做到與敵人正面對抗,首先應該鍛鍊的是躲避的技巧。速度,加上技巧,纔是以弱勝強的正確方法。”

說着話弗雷拿起面前茶几上的銀製長柄湯匙,走到了周離的對面,衝他招了招手。

左半步,側身,旋轉,□□,弗雷腳下步伐的變換並不快,卻使得周離的攻擊招招落空。相反,他在躲過周離的第十六次攻擊後,輕輕用那柄湯匙抵住了周離頸間的大動脈。

“如果我想殺你,用這支湯匙就足夠了。”

小巧而精緻的銀匙在周離的頸間無聲滑動,冰冷而毫不遮掩的殺意從那上面溢散出來,驚起了無數細小的雞皮疙瘩。周離與弗雷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濃郁敵意。

“螻蟻。”

被輕易吐出的字眼喚醒了周離有些模糊的記憶,他終於認出了眼前人的真實身份。沒錯,失去了那雙過於醒目的血瞳,周離一時竟未認出弗雷就是那個曾經在藍海有過三面之緣的血瞳之主。

而且弗雷這幾天中所有的表現,都絕不可能是一個剛剛新生的炎族所能夠擁有的。

“藍海人,不用擔心我會殺了你。”

小巧的湯匙被隨手丟到地上,弗雷轉身走回沙發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壺爲自己倒了杯茶。

“你是母親指定給我的保護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母親要這麼做,但我不會違揹她的意願。”

藍海人,周離全身都因爲這三個字而巨震,他看向一臉平靜的弗雷,嗓音有些乾澀。

“你記得我?”

對弗雷這種強大人物居然會記得自己這種螻蟻這種事,周離確實是說不出我很榮幸這樣的違心之言來。

“我當然記得。”

像是被問了個可笑的問題,弗雷衝周離戲謔一笑,回答的理所當然。

“就是我把你從藍海帶到炎獄來的啊。”

當天午夜,在血腥公主茱麗葉的寢室中,周離照例完成了他的工作準備離開,然而卻被金髮的公主殿下拉住了衣角。

“我這次要出去很長時間。”

少女湛藍色的瞳孔閃爍着清澈而透明的光芒,她依偎在周離懷中,有些不太高興。

“我的敵人很強大,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回來,回到你的身邊。”

周離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試探性的‘恩’了一聲,伸出右手溫柔的撫摸少女金色的長髮,想要穩定對方的情緒。

“你不愛我。”

少女將頭擡高,把臉埋入周離的頸窩。她的聲音誰都聽得出來的沉悶,很哀怨,也很纏綿。

“可是我愛你。”

空曠的室內一剎那安靜了下來。

周離撫摸少女金髮的右手仍然在程序化的上下滑動着,與他臉上的平靜無波相比,他心中的驚詫當真是波濤洶涌。他不認爲多上幾次牀就能把愛做出來,就如同他此刻擁抱着茱麗葉柔軟的身體,卻一絲萌動也無。

“從第一次看見站在拍賣臺上的你,我就覺得我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所以我買下了你,成爲了你的人。”

少女兩頰微微泛起紅潮,她像是害羞一樣把臉死死埋入周離的頸窩中,有點扭捏的繼續說了下去。

“你對我很好,很溫柔,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我總是覺得很幸福,捨不得與你分開。”

“我愛你。”

這種不可理喻的少女情懷讓周離有點愕然,但也僅僅只是愕然。他雖然不能說是閱盡花叢的風流情聖,但也曾是有名的鑽石王老五,被女人喜歡告白這一類的事情經歷的不是一次兩次。要是每個女人來告白他都要回應,那他的兒女都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

“可是你不愛我。”

這已經是指控的口吻了,周離心裡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知道這女人是個瘋子,現在只不過需要在前面再加個前綴,純情的瘋子。

“我真的不知道這次我究竟能不能活着回來,所以,即便是謊話也好,告訴我你愛我好不好?”

周離不喜歡說謊,因爲他相信一個小小的謊言都會爲他帶來數不清的麻煩。但此時此刻,容不得他選擇。

“我愛你。”

一柄長劍刺穿了周離的心臟,就在他吐出這三個字的下一刻。捂着胸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着金髮的少女,他視線中最後的景象,就是綻放在茱麗葉脣角那抹純真而喜悅的的燦爛笑容。

溫柔的爲他合上失去焦距的雙眼,金髮的少女趴在已經再也聽不見她話語的周離耳邊,小聲呢喃。

“這樣你的愛就永遠屬於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PS:極度疲憊,某那個明天再回評...

PS:依舊那個困死,先趴下了

PS:那啥= =貌似= =那啥...某欠了五天的量???老子的存稿嗷嗚,要乾淨了要乾淨了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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